軒家人天生的掠奪天性,不會因為軒尚人轉向藝術就減少,看他的畫就知道,表面的斯文都是假象。
「我很忙。」軒嶲司知道父親無事不登三寶毆。
「唉,真是無情,早知道就生個女兒,嘖!」軒尚人冷嗤一聲。「我今天啊,只是想跟你說兩個字。」
軒嶲司看向父親,面無表情。
軒尚人暗歎,唯有小戀那丫頭能讓嶲司有點人氣,要是沒有那小妞,嶲司一定會成為惡魔,那也正是軒家老太爺的希望。
「夠了。」
就這麼兩個字,他說完便閉上嘴,不再多說。
軒嶲司這才把視線投到父親身上,從他臉上看見了灑脫,他明白了,父親要他不要再顧慮往生的母親,跟月野家做個了斷吧。
他本來就有此意,既然父親要他斷得乾淨點,那他就偶爾為之,當個孝順的兒子吧。
「嗯。」
「還是這麼面無表情?真慶幸淨司不像你。」當父親的感歎教育出了錯,不過……「但仔細想想、淨司這樣子,又好像哪裡不對?」軒尚人皺眉,再度歎息。
他兩個兒子都詭異難懂,真是——哪裡有問題啊?
「月野那裡應該很快就會有行動。」軒尚人竊笑。「你姨母看清你的真面目,一定會嚇得花容失色吧。」
就這樣拿亡妻娘家人說笑,一點也不顧情分。
其實軒尚人對月野家的情分,早在妻子亡故後便全數消逝。說他無情嗎?軒家男人本來就是如此,況且心音生前受盡兄姊欺凌,他能對那些垃圾有多少好感?
心音生前要他不要牽掛,找個人來愛,他尋覓了快十年,總算找到了能再度點燃他熱情的女人,他現在只想守護這個女人到老死。
「好啦,我跟麗芬要去喝咖啡,逛街幫小戀買些東西,你啊,好自為之吧!」在兒子面前擺爛完後,軒尚人就拍拍屁股,揮揮手走人。
一踏出兒子的辦公室,他立刻恢復藝術家的翩翩風度。
軒嶲司看著父親的背影,突然發現他們父子三人實在像得離譜,他們三人,都是人前人後兩種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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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月野家一直讓人監視著,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有人馬上回報,當然,月野家兩個女人搭上飛往台灣的班機,這消息也很快就傳到軒家人耳中。
「這麼快?」軒淨司敲著桌面,臉上笑容不變。「果然沉不住氣了。」看了看腕表,算算時間,那兩個女人應該快到機場,想必一下飛機就會立刻殺到軒家興師問罪。
想了想,他按下內線。「張秘書,執行長接下來的行程是?」
「特助,執行長已經離開辦公室了。」
「哦,謝謝你。」他笑容未變,但雙手卻握成拳。「被你搶先一步。」想也知道,哥一定是去接姊姊下班了。
他本想帶姊姊出去玩玩,避避風頭,讓哥去面對那兩個女人,免得姊姊聽見尖酸刻薄的話心裡會難過,結果大哥壞了他的計畫,由此可知——
「派人監視月野家的,不只我一個。」推敲出來後,他轉念一想,「既然這樣,回家吧。」愉快的收拾私人物品,下班回家去。
不過不是馬上回去,他特地繞到學妹經營的店,外帶了姊姊喜歡的蛋糕和手工餅乾,才悠悠閒閒的開車回家。
「淨司少爺。」管家恭謹的替他開門,並接過軒淨司手中的紙盒。
「這麼熱鬧?」一回到家裡,他就看見他兄姊坐在大廳沙發,對面坐著一對打扮嚴謹的中年女人。
他笑容如沐春風,笑意更深,掩飾了眼中一閃而逝的陰狠。
「淨司,你回來了。」
戀築看見弟弟回來,不禁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正欲起身走向弟弟,藉故離開,但她一動馬上就被月野涼香狠狠教訓。
「坐下!沒規矩!」她高傲的態度就像個女王,發號司令一點也不覺得不妥。「我話還沒說完就想走?真沒家教。」
瑟縮的坐回沙發,戀築的小手緊貼著膝蓋,一臉的惶恐。
軒嶲司冷眼掃了囂張的姨母一眼,不理會她們兩人怎麼看他,他伸手握住戀築的手,站在哪邊不用說,一眼就清楚。
軒淨司聽見月野涼香在軒家羞辱姊姊,他笑容不變,但眼中多了股憤怒。
「這兩位是?」他維持著表相的禮節,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風度翩翮的詢問兩位客人的身份。
軒嶲司沒有介紹的打算,連看也不想看那兩個女人一眼,如果不是被戀築逼著出來,月野涼香和月野彩乃在踏進軒家大門的同時,就會被他趕出去。
坐在對面的月野彩乃聞言則傲慢的抬頭,姿態擺得很高,以斜眼睨了軒淨司一眼,哼了一聲表示不屑之意。
一定是軒尚人後來娶的那女人生的男孩,低賤的血統!
沒有人要介紹,那就表示不重要嘍?
軒淨司沒有露出不悅的神情,逕自微笑,聆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我們都聽說了,嶲司。」月野涼香口氣嚴厲。「為什麼不澄清流言?讓事情演變至此,難道你真的要娶個家世不相當的女人?」說這話的同時,她還瞪了眼面前的戀築。
她則因為月野涼香的瞪視坐立難安、進退維谷,可軒嶲司連理都懶得理,不用說回答了,連看都懶得看,自顧自執起戀築的手擺在唇邊親吻。
「嶲司——」她小聲求饒,不希望他在長輩面前不知輕重。
軒嶲司的目中無人,徹底惹火了月野家的兩個女人。
她們遠道而來,要的就是讓軒嶲司接受她們安排的婚事,畢竟娶個門不當、戶不對,對自己沒好處的女人,有什麼意義?
「所以這是真的了?嶲司,你真是太令我們失望了,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你不要,竟要個下賤的女人!她就跟她媽媽一樣低賤,配不上你!」月野彩乃的口氣充滿了嫌惡排擠。「舅母會害你嗎?小舞不論家世背景還是外貌,都比這個女人強!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這回軒嶲司總算把注意力投到那兩人身上了,不過掃過去的眼神帶著寒意,但自以為能控制他的兩個女人,沒察覺他散發出來的恐怖訊息。
「女士,您羞辱的人是我姊姊。」軒淨司出面捍衛姊姊,臉上的笑容未變,口氣和緩有禮。「請您放尊重點。」他已經很克制的以禮相待,若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不要怪他了。
月野涼香冷哼一聲,瞧不起人地掃了他一眼道:「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沒有我說話的餘地?」他微笑伸出利爪。「這兒是軒家,我姓軒,怎麼會沒有我說話的餘地?真要說沒資格的——是你們吧?月野女士,比起我身上名正言順的軒家血統,你們兩個人又算得了什麼呢?」憑什麼在這裡耀武揚威?
月野涼香和月野彩乃不敢相信的看著軒淨司,想不到她們竟然被羞辱了!
「淨司!」戀築驚呼。「對長輩不可以這樣沒禮貌,快說對不起!」
「長輩?」軒淨司漾著笑,故作無辜的對姊姊說:「她們是誰?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姊,跟她們有血緣關係的人是哥,有哥把她們當長輩就可以了,關我們什麼事呢?」
「淨司!」戀築頭痛,弟弟的任性怎麼在這時候冒出來?
「太過分了!竟然用這種態度說話。」月野涼香氣得雙手發抖。
「就跟你們的母親一樣低賤!沒家教!」月野彩乃若無旁人的批判。
「家教?」輕笑一聲,他眼中閃著異彩。「彩乃夫人,教出個敗光家產獨子的您,有資格評判別人?」
月野彩乃心中暗暗吃驚。「你——」
「彩乃夫人,幫我問候令公子一真先生。」他的微笑刺眼。「感謝他低價將月野商社股份賣給我,松鶴會長開出十分令人心動的價格。」刻意提起月野家的死敵松鶴和服,目的自然是拿來當作威脅別人的利器。
「你、你!」她臉色大變,沒想到兒子居然背著她將公司給賣了,還被轉手賣給死對頭松鶴屋,這下月野家……不就毀了?!
見目的達到,他笑容更燦爛,「我是個沒家教的孩子,只會做沒家教的事。」
他利用月野一真嗜賭的致命點,誘騙他欠下上億日幣賭金,然後趁他被黑道狙殺時再出面,以低價收購他擁有的股份。
再加上先前分別向其他股東買來的股份,他現在手上握有月野家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股權,而後放出欲拋售的消息,自然引起許多人的關切。
「嶲司,你怎麼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月野涼香嚴厲譴責軒嶲司。「這件事情盡快解決,絕不能把『月ソ屋』拱手讓給松鶴那個混蛋!」說了就算的態度十分張狂。
「看來,你們還搞不清楚。」軒嶲司總算開了尊口。「我『弟弟』淨司對月野家的收購,是我的默許。」
這不在意料中的答案,讓月野家兩位女仕瞪大了眼,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面無表情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