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到蔣焎面前,抬眼,看見他溫柔的笑顏,她呆了、傻了,直直盯住他,一瞬不瞬。
驀地,她眼睛發紅、鼻子發紅、蒼白的臉頰也泛起紅光,所有的委屈一古腦兒蜂擁而上。
蔣焎歎氣。他還以為她生活得很好,以為經過上次,阿擎弄清楚自己的感覺後,會好好善待這個小女生。沒想到她圓圓的臉扁了,圓圓的下巴尖了,無助的眼神透著苦悶,鎖骨跳出來見人。
人人都說女人會被愛情滋潤,變得豐腴美艷,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阿擎給的愛情是什麼?
「你,還肯當我的專屬天使嗎?」小今拉住他的手問,哽咽的問。
蔣焎是同情心氾濫的男人,見不得女人受苦,於是想也不想的直覺回答,「當然,我永遠是你的專屬天使。」
這句話出口,在場人士莫不倒抽一口氣,在小今的委屈找到依靠的同時,蔣擎也射出兩道殺人目光。
「那,可不可以請你……」她吞下哽咽繼續說:「請你帶我回家。」
說到這裡,積壓多日的淚水終於傾洩而出,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小今抱住蔣焎,像抱住浮木般,緊緊緊緊地,打死也不放手。
家是讓她安心的地方,她要回家,窩著躲著藏著,她要在安全的角落替自己舔去傷口。
她再不必穿著會咬腳的高跟鞋四處跑,不必為了誰努力背英文,不必成天讓自
卑淹沒自信,不必擔心,那個誰誰誰會不會搶走誰誰誰。
不要答案了,她不要知道誰愛誰、誰勉強了誰、誰想當誰的禮物、誰要跳上誰的床,她只想逃離這一切,回到平靜安全的家鄉,待在親人身邊。
完蛋!蔣昊看了蔣擎一眼。
只見他全身燃起火焰,幾乎要吞噬弟弟和他胸前的小可憐。
唉,看來他們兄弟又得繼續閱牆下去,他還以為他們和蔣擎之間有了轉機,這個多情阿焎,做事情可不可以用用大腦?
「把話再說一遍。」走到他們身後,蔣擎狂烈的目光幾乎要將他們燒出大洞。
聽見他的聲音,小今像飽受驚嚇的小動物,猛地彈身跳到蔣焎背後,可憐兮兮地環住他的腰。
「賀惜今,你給我出來!」他的語氣飽含恐嚇。
「不要。」
她沒有力氣吵架,她要睡覺,頭很昏、身體很冷、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她再不要去想像他「拆禮物」的情景。
「阿擎,有事明天再講,不要再罵小今了。」芬蒂走到他身邊,拉著他的手臂,「大方而懂事」地阻止他。
聽見芬蒂的聲音,小今的手臂縮得更緊了,害蔣焎差點不能呼吸。
「不行,今天非要把事情講清楚!大家都寵她哄她,寵得她飛上天,誰都不看在眼底!」
「阿擎——」
芬蒂越替小今說項,蔣擎就更火大。「回家?回什麼家,這裡就是她的家!賀惜今,你給我出來!」
「阿擎,小今鬧小孩子脾氣,你也跟著鬧啊。」芬蒂又軟聲勸說,整個身體幾乎貼到他身上。
他們的親密讓蔣焎皺眉。這傢伙想兩人通吃?
他不是提醒過,如果有心和小今在一起,一定要好好處理芬蒂的事情?看來,他「處理」得相當糟。
芬蒂的聲音撕扯著小今的心,早上的話又回到她腦海裡,積壓的憤怒泉湧而上,她再也顧不得其他,大吼出聲,「何必假惺惺!你不是希望我和阿擎鬧翻嗎?如你的意了還不好?!」
「你在說什麼鬼話,有本事不要躲在後面,站到我面前說!」蔣擎指著她,更大聲的咆哮。
站出來嗎?好啊!小今驀地鬆開手,走到蔣焎身旁。
「我不要你了,你想愛芬蒂就愛芬蒂,我不會過問;你想跟她上床翻滾就跟她上床翻滾,不必管什麼道德問題,我無所謂;你不必一面在我面前演戲、一邊和她談地下情,我才不要模稜兩可的愛情……」
她語無倫次了,那些慌啊亂啊,那些出不了口的倉皇,全化成亂碼文字,一個個從她不理智的嘴裡吐出。
蔣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和蔣焎拉開。
「我和你之間的事,為什麼每次都要牽扯到芬蒂,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她,她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讓你處處以她為敵?!」
小今用力甩手,想把他甩掉,可是他力大無窮,不放。
「你憑什麼確定是我與人為敵,不是人家以我為敵?」豁出去了,就算整個屋子的人都來責難她也無所謂,反正今晚,她當壞人當定了。
「你就是吃定芬蒂的風度太好,不會給你難堪對不對?你就是算準她的修養比你好一百倍,不會同你計較對不對?所以你譭謗她,譭謗得理所當然!」
「又拿我們比,你不是老早就比過了?芬蒂是哈佛畢業的高材生,我呢?她有上億的身價,我呢?她漂亮聰明、登得了檯面,我呢?她精通五國語言、她可以獨立完成千萬元的合約,她的家世良好,她可不是只會編蟋蟀,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的女人!」
小今一字不漏地把他說過的話翻了出來。
「就是因為那些話嗎?你牢牢記在心底,用那些話來恨芬蒂,三不五時就把她拿出來大做文章,賀惜今,你真的不是普通的小心眼!」
蔣擎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些話給了她藉口,他終於找到原因。
說得真好,只會編蟋蟀,能力的確太稀少,她總得加上一些別的來替自己增強能力。
小心眼很好、善妒不錯、說壞話也可以,如果還會殺人放火、誣陷別人,哇,她就是超級無敵神力女超人了!
露出一個比哭更醜陋的笑容,小今回頭,她向蔣焎求救,她真的待不下來了,她要回家,不想在這裡當壞人。
這個求救眼神又讓蔣擎火冒三丈,蔣焎還沒來得及動作,他就先一步箝制住她,大步走往二樓。
「蔣擎!」蔣焎直覺要追上去,但喬宣阻止了他。
「讓他們談開,如果有誤會,應該當面釐清。」
喬宣看著妻子,蔣欣微點頭,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第十八章
「把話說清楚!」蔣擎一進房裡就對小今吼叫。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她站到他面前,理直氣壯。
她早說清楚了,芬蒂一直在他們中間,她不是個單純的朋友,她有野心、有目的,而她毫無招架之力。
是他從未把她的話聽進去。
「我只聽見你的小心眼、你的妒忌,你毫無理性的生氣芬蒂!」他指著她,火氣很大,她的不理性讓他想狠狠打她一頓屁股。
「我為什麼要生氣她?我跟她又不熟。」
不紛爭、不吵架,她已經很努力避開她了,是芬蒂不肯放過她,他們要親熱就
去啊,只是別讓她知道,別到她面前炫耀。
「你永遠說你跟她不熟,可是她卻跟你很熟。她在乎你的一舉一動,心疼你失去親人的哀慟,她是獨生女,一心一意想和你建立姊妹情誼。
「你不要她到家裡來,害得她每次非來不可時都要考慮好久;你不喜歡我們關在書房太久,她一進書房馬上繃緊神經不敢放鬆,只想在最短的時間裡把事情處理好,離開這裡。
「她那麼在乎你,很想當你的朋友,你卻像刺蝟,全身張揚銳刺,隨時隨地準備對付她……你不能成熟一點嗎?你不是答應過我和她好好相處,你不能因為我和芬蒂曾經訂過婚,就拿這點反對她!」
他在屋裡走來走去,一件件細數著芬蒂的好和小今的無理取鬧。
靜聽他的話,小今的心一寸寸冷掉。原來,芬蒂在他面前百般好,而她,是張揚著銳刺的不成熟刺蝟。
「她在我面前不是這樣的。她說你們很親密,她說你在床上百般熱情,她說我的愛情走不過兩季,還說我永遠擄獲不了你的心……」她想要替自己說話,但蔣擎卻聽不進去。
「夠了!我可以容忍你任性,但不能容許你說謊,你不必再編派謊言詆毀芬蒂,我半句都不相信。」他指著她,制止她不理智的語言。
既然如此,幹麼要她說話?是他不信她啊,她說得再清楚,聽進他耳裡,字字句句都是謊言。
小今冷笑。
「你知道芬蒂說了你多少好話?每次我頭痛你的行為時,她總是告訴我,對你要更有耐心一點,她說你獨自在異鄉,需要朋友、需要安全。你知道事情多到做不完時,她寧可扛下大半工作,讓我可以早一點回家陪你。對於這樣的朋友,你為什麼不能好好珍惜?!」
蔣擎按捺自己,試著對她有耐性。
「真厲害的雙面人,在我面前一套,在你面前又是一套,她是披著羊皮的狼,她那麼會演戲,我哪有勝算?輸了、我認輸了,我沒辦法像她那樣戴著面具……」
小今高舉雙手投降,口氣刻薄。
她認輸、她退出,通通是她的錯,她任性驕縱、無理取鬧、小心眼善妒,都認啦,她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