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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楚月

  住在祥龍鎮上的人總是在戌時左右出現,時間會進去小賭兩把的則是外地慕名而來的賭客。

  認真起來,「九輸賭坊」也是間奇怪的賭坊,別間賭坊是恨不得上門來賭的客人愈輸愈多,可在裡輸錢到定程度,他們還會趕人,可不是為什麼道德良知,如果有種東西,世上還有賭坊種地方嗎?

  賭坊之所以趕人,是會衡量賭客是否有能力還債,畢竟欠太多收不回也是麻煩事件,若錢收不回來,還出人命,鬧上官府,就更得不償失。

  因此在賭客能還債的範圍內,任他們欠,旦超出負擔,肯定趕人,至今也沒有賭客抱怨過……曾經有幾名賭客不太高興,不過賭坊派出去交涉的人兩三下就擺平事情,之後便再也沒人抱怨。

  除此之外,最有趣的是張貼在賭坊牆壁上,那張寫著賭坊規矩的白紙,無論是誰,只要進入賭坊就必須遵守,無例外──

  第一、每逢初、十五,賭坊內嚴禁見血。

  第二、雙方絕不詐賭,願賭服輸,若有詐賭,大刑伺候。

  第三、申時初準時開店,亥時末關店,逾時不候。

  第四、首次輸錢者,無論金額多寡,毋需利息,限個月內償還。

  第五、輸錢者,欲借銀兩翻本,需要提供擔保品。

  第六、欠債者,將會有專門負責人處理,若要商量還債方式請洽負責人,千萬別妄想走後門找老闆。

  初一、十五不見血,是打賭坊營業之初便知情,後頭那幾條又是何年何月何日加上去的?

  應子丹手搭上殷萬年的肩膀,差讓他嚇得軟腿。

  「應爺……」即使應子丹是他的鄰居,和女兒感情不錯,他依然有懼怕名人。

  「伯父,別那麼客氣,我們都是多年的鄰居,交情自然不同。外頭人喊應爺,但我可是您的晚輩,您就直接喊子丹,何必如此見外呢?」在家裡沒有什麼來往,自從對殷萬年下令不許到賭坊後,他們更不常見面,難得在路上巧遇殷萬年,他當然是把人帶回來。「您也好久沒來兒瞧瞧,有沒有覺得很親切?」

  殷萬年小心翼翼頭。

  也不知怎麼回事,當日將他請出賭坊的應子丹今卻親自領他入內,該不會是什麼陷阱吧?

  如今家裡只剩下兒在賺錢,他可不想得罪兒,拿不到零花日子可就難過。

  而且他上回欠「勝利賭坊」的錢,現在正在夏府的布莊工作還債,他真的不想又欠下賭債,免得又要讓女兒念上好幾天。

  「伯父,我們賭坊以客為尊,所以佈置得很像是自家,肚子餓還有飯廳供客人用飯,賭累,還有床可躺上會兒。」夠體貼吧?「來到我們兒的客人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讚,可是很用心在經營。」他盡量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受。

  「看得出來、看得出來。」殷萬年輕聲輕氣討好。

  不進來還好,進入賭坊,他的手就開始癢,多年來的習慣,他壓制段時間,哪知今進來,心頭又開始蠢蠢欲動,果然要戒賭並不容易。

  「應爺,不知您帶進來所為何事?」殷萬年態度客氣有禮的問道。

  「當然是希望伯父再次大駕光臨,賭坊才會蓬蓽生輝啊。」應子丹雖不認得幾個字,卻很懂得話。

  「是、是嗎?」有鬼啊,要不然應子丹怎會笑得麼令他膽顫心寒?肯定設下陷阱。「應爺,答應琥珀今要回去吃晚飯,還是別……」

  「伯父,走麼急做什麼,您還沒參觀最新的賭間,那裡賭的可簡單,擲出骰子,只要數能贏過莊家,就算贏,完全不用花心思該下注哪裡,簡單吧?而且賭注也不大,次五文錢而已,要不要去看看?們裡跟那種由幾個賭客聚在起的小地方可不樣,記得伯父上回才去過陳大叔那裡,對吧?」

  被應子丹抓到他的把柄,殷萬年連忙解釋道:「呃……上回只是不小心路過,不小心跌進去,又正好看幾眼,根本沒有玩,應爺,您千萬、千萬別跟琥珀提起。」

  不小心路過?不小心跌進去?果然是父。

  「既然伯父只是不小心路過,也不是什麼大事,難不成以後您連路過『九輸賭坊』的門口也不成嗎?路又不是開的,您要經過當然行啊。伯父,要的是,『勝利賭坊』已經關門大吉,不會再讓您欠得不明不白,不過陳大叔那裡又小又雜亂,人多嘴雜,還是少去為妙,免得被琥珀知道。還是們『九輸賭坊』比較好,不僅不會詐賭,欠債的規定也是童叟無欺,絕對合理,而且小賭怡情,只要不輸太多,又有何妨?」

  「勝利賭坊」只懂得拚命讓賭客輸錢欠錢,不懂得適可而止,加上還會詐賭,才造成鎮上的人對賭坊不好的印象,他看不過去很久,即便「勝利賭坊」是老字號,又怎能鬥得過他,不出十幾,照樣鬥得它關門倒閉。

  察覺殷萬年內心正在動搖,應子丹最後再補上擊。

  「伯父,晚飯多放些時候也不會壞,不過下次可不定有麼好的機會參觀,您……說是吧?」

  下如此重的誘餌,還怕魚兒不上鉤嗎?

  進入賭間的殷萬年,終於徹底遺忘兒的耳提面命,陷入輸贏的痛快之中。

  應子丹隨即招來佇立旁的人。

  「應爺,有何吩咐?」

  「先讓他贏,然後再慢慢讓他輸個精光。」

  月黑風高的夜……嗯,還不算是,現在酉時多而已,還不算晚。

  其實也晚,因為「竹林小館」約末酉時便會打烊,常客都有此共識,即使是新客人也會自行找其它地方用飯,只除個人例外。

  那個人最近總是挑快要打烊的時候過來,小館是不忙碌,不過殷琥珀也準備收拾回家吃晚飯。最喜歡應伯母的手藝,吃遍各種美味,雖有令流連的,可仍比不上娘的味道,應伯母的廚藝就是有娘的味道。

  好幾沒吃,好想吃哪。

  不成,今鐵定要順利回家吃飯,誰都不能阻擋。因此尚未到酉時,早早就開始收拾東西,入秋後,色晚得快,應伯母也要早回去。

  以為今必定能趕回去用晚飯,怎料,遠處走來的那個人不就是應子丹嘛!

  「琥珀,照舊。」

  打遠處便看見正在收拾,怎麼,是想早他步逃跑嗎?可惜仍是晚,他豈會讓逃掉。

  哼哼哼,殷琥珀臉上笑得燦爛。無妨,即使逃不走,也有其它辦法應付難纏的他。

  「是是,客倌,照舊嘛!」

  沒問題,早預留份東坡肉、白飯兩碗,再炒兩樣青菜即可。

  「竹林小館」的東坡肉遠近馳名,應子丹似乎也對道菜情有獨鍾,每次前來必,今日有先見之明,幫他預留,即便他不來,也能帶回去加菜。

  落坐、上菜,前後不過會兒工夫。

  殷琥珀笑意盈盈地站在旁。

  燉煮東坡肉少要兩個時辰,就不信應子丹吃個飯也需要兩個時辰,今肯定能爭取些時間前往書肆挑書,晚上總要看書方能入睡,再不看書會失眠的。

  「客倌,快吃吧。」吃完便能回去。

  應子丹瞧眼自信滿滿的,敢情是早有準備是吧?

  「沒要吃東坡肉。」他亦有應對方式。

  「不是照舊?」

  「今天最快賣完的三樣是什麼?」

  「竹筍燜飯、醬爆雞丁、五香油肉。」據實稟報。

  他淺淺揚笑,「照舊的意思便是要吃貴店最早賣完的菜,而非遠近馳名的東坡肉。」

  殷琥珀臉上露出會意的表情,原來他根本不是上門求吃,而是來找麻煩。

  「應子丹,為什麼要這樣?難道就為上回不小心壞你的好事?怎麼愛記仇,都已經跟道過歉,如此折磨對有什麼好處?」不愛生氣的終於竄起怒氣。

  當然有好處,他心情會很好。

  「琥珀,你話可就偏,為何要折磨你?菜色最早賣完不就表示是今日最受歡迎的,想嘗嘗難道有錯?」

  呃,聽起來是沒錯。「不過為什麼不早來?」每次都趕著要打烊前才來,自然會有此聯想。

  「也是忙到時候才有空閒坐下來用飯,哪裡有問題?」見招拆招,要對付單純的琥珀,他得心應手。

  「伯母在家已經煮好桌菜,等回去吃。」

  「邊吃邊聽催促快成親嗎?不,那樣只會讓食不知味。」他倒是沒謊,比起以前,娘最近更是拚命在他耳邊嘮叨,今哪位小姐人品好,明哪位姑娘家教好,的人不煩,聽的人都快翻桌,倘若的人不是他娘,他定會讓對方後悔莫及。

  「伯母是為著想,你也老大不小,是該成親讓伯母放心。」

  「怎麼,你也希望早成親?」

  「難道不想?」

  「沒有喜歡的人是要怎麼成親?」他寧缺勿濫。

  「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可以幫留心,不過真的,如果能關閉賭坊,憑如今的財富也能娶名好姑娘。」來去仍希望他能改行,在所有人都已放棄勸後,唯有殷琥珀仍不死心。

  應子丹白眼。

  他喜歡的是乖巧、聽話,偶爾會讓他氣得半死卻捨不得傷絲毫的笨丫頭,偏生笨丫頭蠢到猶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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