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棧裡等不到送完飯的丹心來幫忙,被東翁叫來催人的韃靼,在各巷裡找了許久才找到她。
「妳怎送個飯送那麼久?也不想想外頭都快忙翻天了。」聽聞軒轅如相變成了個女人後,向晚時分客棧裡就湧進了大批想看熱鬧的街坊鄰里,再不快些去幫忙就要天下大亂了。
丹心頗猶豫地看向七號房房內,「因為……」她怕一進去很可能會小命不保啊。
「總之,把飯送到地頭上快快走人就是了,東翁一人在外頭忙不過來,咱們得快點回去。」沒時間看她磨磨贈踏的韃靼,兩手搶過她手上的托盤,看也不看情況地就大步走進七號房裡。
「慢著,韃!」丹心的話尾完全追不上他送死的速度。
一記力道足以讓人下巴歪掉的金剛印,在韃靼誤入虎穴之後,又狠又準地掃過他的下巴,痛得他眼淚差點掉下來之餘,也速速讓他看清他置自己於何種險境。
「那個……被打中的是我。」臭丹心,裡頭殺起來了也不先警告一下。忙著四處閃避的盛守業,與忙著殺人洩恨的軒轅如相,在這當頭誰也沒空理會他,而萬分後悔走進來的韃靼,才想偷偷摸摸地溜回大門外時,一記不知打哪掃過來的金剛印,又再次精準地正中他那已經顯得有點歪的下巴。
「又是我。」嗚嗚,他要哭,古人不都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嗎?關他這無辜的第三者什麼事?
躍至小亭頂的盛守業,僅是低首看了韃靼一眼,隨即趕在另一記掌風褊掉亭頂之前再跳至一株古松上頭,而怎麼也打不著仇家的軒轅如相,則是愈打愈上火,索性派用上了所有的力道兩掌齊攻。
無辜到了極點,卻動彈不得的韃靼,才在想或許乖乖站在原地不動會是個好法子時,怎知一記不小心偏了角度的金剛印又往他所站的方向褊過來。
「還是我……」下巴歪到不能再歪的他很想抹淚,「也還是下巴……」太不公平了,為什麼那個盛家公子一掌都沒挨到,而他被命中的機會卻是又準又高?
「少在這礙事,出去!」打不到人已是滿腹怒火的軒轅如相,在路經他的身邊時,一腳把他踹出門外遠離戰局。
死裡逃生的韃靼在一站穩後,立即將手中的托盤擱在地上,吃痛地調整著日後恐怕會咬合不正的苦情下巴。「我不幹了。」不過是伺候一頓晚飯而已,有必要得這麼豁出性命嗎?
丹心連忙把他拖回來,面上還涎著支持他再接再厲的討好笑臉,「既然打都被打了,那就有始有終嘛。」
「開什麼玩笑,那裡是魔窟啊,妳嫌命太長就換妳去。」撿回一命的韃靼,將衣袖一拂,決定先回客棧找東翁訴苦去。
眼看僅有的替死鬼就這麼逃了,而七號房裡的軒轅大師則是已經殺得眼紅了,難不成,客棧大廚細心為房客所烹調的晚膳,就要因此而不能趁熱送進房裡了嗎?
哼,身為東翁深深倚重,同時身經百戰的萬能小管家,就憑這等小小狀況,怎可能阻擋她的送飯大業?
清了清嗓子後,雄心萬丈的丹心深吸了口氣,而後拉大了嗓門刻意朝裡頭大喊。
「盛公子,軒轅大師的武藝差勁得很,請您務必要手下留情哪!」就憑她都能輕而易舉的搖倒軒轅如相,相信這位莫測高深的新客人定能將大師給治得妥妥貼貼。
因苦無任何一種可不傷她的良策,故而一直閃躲著金剛印的盛守業,在聽明了丹心的話中之意後,愉快地揚高了兩眉。
「這樣啊。」果然,事先買通這間客棧上上下下是正確的。
軒轅如相恨恨地回頭瞪向門外的告密者。「妳這窩裡反的叛徒……」什麼手下留情?分明眼下的狀況就是她一路壓著他打,這個小管家究竟是想幫忙還是想陷害她,沒事把她的弱點抖出來做哈?充分把握良機的盛守業,趁她分心之際,飛快地躍至她的面前,兩手緊捉住一雙皓腕,再以身形優勢將她給壓倒在鋪滿了一層厚雪的花圃裡,四肢並用地牢牢將她給固定在身下躺平。
遭到武力強行制伏的軒轅如相,在雙手被制住不能再施法時,隨即口裡念起縛身法咒,而發現她在念法咒的盛守業,也立即採取反擊,俯下身子將唇懸在她的唇邊呢喃輕問。
「想再被堵上一次嗎?」
排山倒海而來的屈辱回憶,當下佔滿了軒轅如相的腦海,令念了一半咒語的她登時僵住,繼續念下去也不對,不念下去也不是。
「嗯?」盛守業好整以暇地再將唇更靠近她一點,滿意地見著她的面色隨即恐懼地刷成雪白。
已經順利完成送飯大業的丹心,在他倆仍在雪地裡糾纏得難分難解時,視若無睹地自一旁走過。
「盛公子,東翁要我提醒您,請您好好制伏野獸,千萬別讓軒轅大師也學三號房的房客拆他家房子啊。」總算送到了,她就知道沒有她辦不到的事。
「我盡量。」盛守業低聲淺笑,兩眼徐徐往下挪移,而後目光定在軒轅如相因掙扎而暴露出來的粉頸上流連不去。
「丹心,就連妳的良心也被狗給吃了嗎?」狼狽不已的軒轅如相,在盛守業開始在她的頸間印下一個又一個狼吻時,眼睜睜的看著陷害她、且也是這時的唯一救星就這樣拋棄她。
「請叫我牆頭草小管家。」丹心不痛不癢地走向大門,「你們慢慢忙,我先告退了。」壞人好事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纏人的吻勢,一路自軒轅如相左邊的頸間蔓延至右邊,甚至開始有了往下移動的趨勢,不甘受到這等無恥虐待的軒轅如相,在盛守業的壓制下好不容易才奪回一腳的自由後,她隨即起腳往他的腰際使勁地狠踹過去。
「你這下流的東西到底有完沒完!」
差點被踹個正著的盛守業,連忙翻身離開她,就在這時,兩手恢復自由的軒轅如相迅即以一掌將他逼退得更遠,而後動作快速地以指在掌心裡書好一道法符,再單膝跪地將掌心中的法符擊向大地。
有若野獸低沉咆哮的地鳴聲,隱隱自盛守業所站的地面下傳來,他低首一看,赫然發現他正兩腳踏進她的八卦大陣裡。「嗯……」他沉吟地輕撫著下頷,「有進步,但,對像錯誤。」居然氣到連這等高級術法都給請了出來。
軒轅如相邊說邊挽起兩袖,「你敢瞧不起本大爺?」凡進了她八卦大陣裡的人,可從沒一個能走出來過。
第二章(2)
一步、兩步、三步……只在卦裡走了三個方位就輕鬆踏出八卦大陣的盛守業,抬起頭朝錯愕的她挑挑兩眉,隨後揚起一手朝身後輕彈兩指,方才關困著他的八卦大陣隨即消逝不復。
她一臉不可置信,「什麼?」
趁著她猶不及整頓好心神之時,盛守業憑藉著上等的輕功飛快地來到她的面前緊捉住她的手,防止她再次施法又招待他一回,隨後他再拉過她並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下。
「反正妳都當過十年的假女人,現下也不過是當上真女人而已,有何不可?」
是男是女,真有那麼重要嗎?
「閉上你的嘴,識相的就快把我變回男人!」又提那個屈辱至極的恐怖往事?
這個軒轅家代代相傳的秘密,這傢伙究竟是上哪打聽到的?
「恕在下無能為力。」他笑咪咪地閃躲著她頻頻往他踹過來的兩腳,「這世上唯一能讓妳變回男人之身的人,姓花名楚,但她因為我施咒,已耗上了十年的巫力。」好吧,今兒個就先讓她死了這條心。
軒轅如相聽了,危險地瞇起了眼眸,「所以?」「在她的巫力恢復之前,她是不可能將妳再變回男人的。」在她站著不動,也不再踢他之後,以為她終於放棄了,他繼續告訴她另一個她所不知的事實。
「……閣下之意是,本大爺得等到十年後?」她低垂著臉,怎麼也掩飾不住激越的火氣和渾身的顫抖。
「正是如此。」盛守業放開她的兩手,心情甚好地抬起她的臉蛋。
「那你就更非死不可了!」軒轅如相忽地揚起兩掌熟練地結印,並以雷霆萬鈞之勢朝他兇猛擊出。
耀眼奪目的金光自軒轅如相的手中迸射開來,衝向天際的燦燦光芒霎時逐走黑夜的魔掌,將整座吞月城照亮得有若白晝;而在這夜,盛守業所記得的最後一件事則是!
七……七星大法?
彷彿要淹沒整個吞月城似的,今年入冬以來最盛大的雪勢,將城裡家家戶戶的房頂堆積上了一層不得不除,否則恐將會壓垮房頂的厚雪。為免客棧的窗扇會被積在上頭的雪花給擠壞,韃靼頂著一刻也不停的雪勢,一整個早上都在客棧外頭忙著清理窗扇的積雪。自那夜過後,震耳欲聾的拆房聲響,與大地地鳴的轟聲隆隆,已有三日不再從地字七號房內傳來了,但聚集在客棧內爭睹軒轅如相艷容的左鄰右舍,仍舊是日日擠在客棧裡徘徊不去,總是不肯死心地想多打聽些,關於那個也不知是終於被打怕了所以敲了退堂鼓,或是功力不夠高竿終於被打死的盛守業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