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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綠光

  「牙行?」

  「我和你方才瞧見的那個變態,合夥做了牙行的買賣。」

  「既然你已經有自個兒的事業了,怎麼還幫太夫人打理莊子?」她邊吃邊問,口渴想倒茶,卻發現那壺茶離自己有點遠。

  李若凡替她斟了杯酒,漫不經心地道:「還一份情罷了。」

  似錦沒心眼地把酒當茶,喝了口險些噴火。「這不是茶!」

  李若凡又倒了杯,喝了一半,遞給她,與她交臂。「這是合巹酒。」他餵她喝了半杯,再一口飲盡她杯中的,隨即將杯子一拋,快手將快要跌落地面的似錦摟進懷裡。「你的酒量也太差了些。」

  似錦捂著嘴,覺得頭都暈了。「你不會對我下藥吧?!」

  李若凡哂著嘴將她抱上了床。「我對你下藥做什麼?你都已經是我的妻子,難不成我還得對你用強的嗎?」

  「可是你偷看我……」過分,真的很過分!

  「你昏了過去,你認為醍醐有本事照顧你幫你更衣擦身?」

  「可是……你現在又脫我的衣服。」她軟綿綿地抗議著,小手直拉住他的,頓覺她還真有握住這手的記憶呢。

  「你不會想入睡時還穿這身喜服吧。」他沒好氣地瞧著她握住了自己的手。

  「不可以脫光……」她喃著,頭好暈,下意識地抓著他的手貼在頰邊。

  李若凡垂眼瞅著她,猜想她一點為人妻的自覺都沒有,似乎忘了今晚是洞房花燭夜。

  想抽回手,豈料她卻抓得死緊,一如那一晚。

  瞪著她,幾不可微地歎了口氣,他拉過被子掖好,合衣在她身邊躺下,明兒個他到底該要怎麼跟她說,她又調戲輕薄了他一晚?

  「似錦,該醒了。」

  「唔……」似錦皺了皺眉,感覺有什麼在她頰上搔著,她伸手一抓,抓住了!她握了握,覺得很像是一根手指……手指?!

  她猛地張眼,又是熟悉的襟口,不同的是今天的袍子是件大紅色的,相同的是那張特寫的俊臉笑得有幾分不懷好意。

  「三爺。」二話不說鬆開了手,她打量著陌生的擺設,瞧見了牆上貼的大紅囍字,這才想起自個兒成親了。

  「三爺怎麼還穿著喜服?」

  「托誰的福呢?」他嗓音低醇地問著。

  誰?她滿頭問號。

  「似錦,看了你一回,教你輕薄了一回,昨兒個你又輕薄了我一回,今兒個晚上我是不是就能再看你一回?」

  「什麼輕薄,我……」正要反駁,卻見自己的左手拉著人家的右手,而且還在頰邊,頓時人贓俱獲,百口莫辯。

  「難不成你入睡時有抓著手的習慣?」

  「我沒有!」她快速鬆開被自己輕薄的那隻手。

  「橫豎你欠我一回便是。」

  「哪有這樣……」話一出口,她又無奈地打住了。

  她能說不嗎?她嫁人了!

  「先讓你欠著,眼下時候不早了,你也該起身伺候我了吧。」

  瞧他甩著手,似錦一臉羞赧地爬下床,才發現自己竟是衣衫不整,趕忙將繫繩綁好,正要出門打水,就見梅蘭早就備了熱水候在外頭,一見她還穿著喜服,微詫道:「似錦,你……」

  「剛好,水給我,謝謝。」捧著水,似錦又趕忙回房裡,擰了手巾給李若凡擦臉,又替他解開了發重新梳整好。「三爺,你的袍子呢?」

  「在套間裡。」

  她又趕忙走進套間挑了件藏青色繡銀邊的袍子給他換上。

  「什麼時候給我制件袍子?」

  「我?」她抽了口氣。

  別說繡,她連縫都非常歪七扭八,小姐笑了她好多次,笑得她死也不肯幫著縫衣裳,但她沒想到出嫁之後還得給相公製衣……太為難她了。

  「別說你不會。」

  「三爺,縫這動作不難,好不好看,那就見仁見智了。」如果他不怕丟臉,她就不怕獻醜,但得要先協議好,省得日後翻臉。

  「那就是不會了。」

  「會,但是難看。」

  「要你繡個錦囊給我,我這輩子等得到嗎?」

  「……下輩子,您覺得如何?」說話一定要這麼挖苦人嗎?他真的離謙謙君子的形象愈來愈遠了。

  「下輩子?聽起來還不錯。」

  「三爺就慢慢等。」下輩子吧你!「可以麻煩三爺彎下腰嗎,我構不上。」

  原諒她個兒小,哪怕已經踮到腳快抽筋,還是摸不到他的後領。

  李若凡勾彎了唇角,緩緩地彎下腰,趁著她雙手環過他頸項,打理著領子時,朝她嘴上親了下,嚇得她瞠圓了水眸。

  「先拿點利息。」

  「奸商!」什麼利息?她到底欠他什麼了?昨晚還是因為他餵酒才害她失態的。

  「無奸不成商。」他哈哈笑著,拉著她在梳妝台前坐下。「我替你梳發。」

  他的長指靈活地解開她的髮髻,拿起月牙梳梳著她的發,長指在她黑緞般的發間穿梭著,有意無意地掃過她的後頸,教她縮緊了脖子。

  她一把搶過他的梳子。「可以了,我自己來,我還要洗臉呢。」這才是騷擾吧!

  「害矂?」

  「就當是如此吧。」如果他覺得比較開心的話。

  「別害臊,晚上要做的事會讓你更害臊。」

  似錦滿臉通紅,難以置信他竟當著她的面說得這般露骨……

  李若凡欣賞著她緋紅的臉,瞧她閃過羞赧憤怒又不知所措的神情,他真想知道她還能有多少表情,可以有多鮮明。

  「二管事。」

  外頭突地傳來梅蘭的聲音,教似錦暗鬆了口氣,以為他會去開門,豈料他卻是雙手按在梳妝台上,從鏡子裡看起來,她像是納於他的懷抱之中,他正看著鏡中的她,唇緩緩地落在她的發上。

  「什麼事?」他傭懶地道。

  「大夫人差人來通報,說侯爺要你待會過去一趟。」

  「知道了。」他喃著,吻從發上來到了額邊,落在她玉白的耳上,探舌輕舔,嚇得似錦忍不住尖叫出聲,捂著耳朵要逃卻被他摟得死緊。

  「……三爺,發生什麼事了?」門外,醍醐問得小心翼翼。

  「沒事。」他瞅著似錦含淚噴火的水眸,不禁放聲大笑。

  似錦不敢相信他竟是在戲弄自己!好惡劣……惡劣到她已經找不到話罵人了!

  「不過是夫妻情趣,你要是不早點習慣,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他附在她耳邊低喃,惡意地吹拂著熱氣,教她又羞又惱又手足無措。

  他情難自禁地將她摟得更緊,使得她在他懷裡僵成了塊大石。

  「二管事,要不要奴婢入內服侍?」被大夫人派來,同樣候在門外的梅蘭忍不住開口問著。

  「你進來給似錦梳發吧。」有點不捨太早放開她,但來日方長,多的是時間。

  「是。」梅蘭目不斜視地進房,瞥見床被相當整齊,而新娘子……「似錦,你的臉怎麼紅成這樣?該不會又染上風寒了吧。」

  她向前撫著她的額,她卻一把撲進她的懷裡,教她錯愕了下,不禁偷覷著站在一旁的李若凡。他神色自若,臉上甚至漾著難得的笑,隨即便走出房門外,確定他走得夠遠了,梅蘭才低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看起來該是相處融洽才是,還是似錦因害臊才臉紅?可床被整齊,又沒落紅……到底是怎麼了?

  似錦好想訴苦,可問題是這種狀況是要她怎麼說?

  變態……她的相公是個變態!

  來到行正軒的寢屋,似錦彆扭地走在李若凡身後,低垂著臉進了房,卻見秋月正捧著茶候在小姐身邊。

  「秋月,把茶盤給似錦。」

  「是。」

  似錦一頭霧水地接過茶盤,看著上頭早就擱著兩隻茶杯,疑惑地看了江麗瑤一眼,便聽她笑嘻嘻地道:「敬茶啊。」

  似錦怔了下便意會過來。她猜想大概是因為侯爺和小姐充當長輩,所以她今日要給他倆敬茶。唉……她真的成親了。

  依著江麗瑤無聲的提醒,她先把茶盤端到宋綦面前。宋綦拿起了茶杯啜了口,她又趕忙將另一杯茶送到江麗瑤面前。江麗瑤拿起了茶杯,在茶盤上擱下一隻木匣,便道:「這是侯爺說要給你倆的禮。」

  似錦有些受寵若驚,拿起木匣便遞給了李若凡。李若凡瞪著宋綦那飽含深意的笑,木匣瞧也不瞧又丟給了似錦。

  「我還有事,先退下了。」

  「等等,太夫人要你過去一趟。」宋綦不疾不徐地道。

  李若凡咂著嘴,不耐之情溢於言表。「似錦,待會你代我去一趟。」

  似錦聞言,臉剛要垮下,便聽宋綦提醒著,「府裡藏著豺狼猛獸,你真放心讓你剛過門的妻子獨自去?太夫人差人說了,總得發派一點工作給管家娘子,就怕你不在場,發派的不知道是什麼差事。」

  似錦隨即一臉期待地看著李若凡。房裡欺負她就算了,在外頭總得拉她一把,他倆沒有關係前他都肯幫了,遑論他倆現在是夫妻。

  「走。」話落一轉身就走。似錦趕忙欠了欠身,跟著李若凡離開。

  江麗瑤讓秋月退下,替宋綦取走了茶杯,隨即坐在床畔,笑咪咪地看著這個平常安靜,卻唯獨事關李若凡就變得多話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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