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點都不想為自己辯解。
就像當初他從沒對任何人說過他為何要跟她離婚的道理是相同的,他不希望她承受罵名,也不希望別人同情他。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繼續站在外頭淋雨?還是我派車去接你到我住的地方住幾天?」
「我打電話給你,主要是問央央的那件綁架案,老頭子說交給你處理了,我想瞭解一下現在的進度。」
「還在查,我會隨時跟你聯絡。」
聽起來……很敷衍。聶焰皺眉。
「對了,大哥,風雨在一、兩個小時之後會轉強,如果你稍微用一下苦肉計的話,應該會得到不錯的效果。」
苦肉計?
「這樣的招數會不會太老套了。」聶焰挑挑眉,嗓音沉悶得就像現在烏雲密佈又下著雨的天空。
聶宣在話筒的另一頭笑了。「是很老套,可是很管用。」
「你確定這套對你大嫂也管用?」駱向晚又不是笨蛋,有那麼容易騙嗎?再加上她對他主動提出離婚似乎非常介意,他很懷疑她可能這樣輕易的釋懷……也許在被他吻得忘我時可以,但等她理智一回籠,隨時可能脫離他的掌控範圍之外。
「所以說,你得讓大嫂再次愛上你。有些女人吃軟不吃硬,甜言蜜語、溫柔體貼,絕對比你用威脅來得有效率多了,相信我,只有這個辦法才能一勞永逸,讓你們一家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除非,你只想要兒子不想要兒子的娘,不過這麼做的話,你得冒著讓央央和大嫂都可能恨你一輩子的風險,外加一場你不見得會贏得官司,然後徹底失去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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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講機又響了,可是駱向晚選擇漠視,繼續講電話——
「你該早一點告訴我有颱風要來啊,明天跟傑森的約會怎麼辦?」駱向晚邊說邊關窗。「什麼?他說行程照舊?那如果走在路上被路樹或電線桿砸到怎麼辦?」
窗外,風雨越來越大,平日視野良好的水岸公園一遇上狂風暴雨,因為前面沒房子,風雨便直擊而來,伴隨著狂風吹落的樹葉在空中亂舞,說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
嗶嗶,嗶嗶——
對講機彷彿不甘心被她冷落似的繼續響著。
沒聽見沒聽見沒聽見,該死的沒聽見!駱向晚伸手搗住另一邊的耳朵,只用一隻耳朵聽自己的助理小悅說話。
「什麼?好,我知道了,你趕快下班吧,不然等一會兒要叫計程車恐怕也難了。對了,傑森的電話給我……嗯,暫時就照原訂計劃,明天下午兩點君悅飯店,有問題我會自己跟他聯絡……對,明天上午我會進公司一趟……」
叮咚、叮咚、叮咚——
咦?怎麼對講機變門鈴聲了?駱向晚一愣,掛上電話的同時走到大門邊,透過窺視孔看著外頭按鈴的人,竟然是樓下的保全?
「有事嗎?」她沒開門,只是對著門外喊。
「駱小姐,你先生一直站住門外淋雨——」
駱向晚驀地打斷他。「我不是說過不關我的事了嗎?他要淋雨就讓他淋,不要再因為這樣的事來按我家門鈴或是對講機,還有,你聽清楚了,他不是我先生。」
「可是那位先生——」
「已經很晚了,我想睡了。」
「駱小姐——」
厚∼∼煩人的傢伙!他究竟要她說幾次才肯罷休啊?改明兒真的要建議管委會換一個管理員,這個管理員真的太不識相了,竟然還找到門口來。
想著,駱向晚氣得一把將門打開,對著門外的人吼道:「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我跟你說他不是我先生,他要淋雨或是要一直坐在外頭坐到天亮都不關我的事,你沒聽清楚嗎?」
真是夠了,一整個晚上她不知道已經重複這些話重複幾遍了,這個人究竟要煩她多久才甘願啊?
又瘦又高的年輕管理員顯然被她的氣勢及強悍嚇了好大一跳,他只是搞不懂,先前明明就是她帶那個男人進屋裡的啊,他親眼所見難道有假?怎麼轉眼間就翻臉不認人到這種地步?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我知道了,那我就直接叫救護車嘍?」
「跟你說那不關我的……你剛剛說什麼?叫什麼救護車?」正要再次甩上門的駱向晚傻眼了,她一定是耳背才會聽到這樣的話。
「那位先生剛剛突然昏倒在地上,我趕緊扶他到會客室休息,發現他全身都在發燙……我想應該是淋了幾個小時的雨所以才會發燒,他說他在台北沒朋友,又沒錢可以住飯店,今天晚上根本無處可去——」
「他說他沒錢住飯店?」她氣得咬牙。
有沒有搞錯?他家的錢足以買下全世界的飯店外加數十個小島呢!這個說謊不打草稿的傢伙!
「呃……既然駱小姐不願意處理,那我現在就去叫救護車來一趟好了——」被罵得只能摸摸鼻子認衰的管理員,轉身要搭電梯下樓。
聞言,駱向晚天人交戰不到三秒鐘,迅速回頭拿鑰匙後,便直接穿著身上的家居服跟著管理員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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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裡,六尺的大床上躺著一個比床還要長的大男人聶焰,平日便手長腳長、又高又壯的他,一躺上那張本來應該已經夠大的床,竟讓床瞬間變得窄小,就連四坪大的空間也在瞬間被壓縮成兩坪似的,讓和他同待在一間房內的駱向晚竟覺空氣不足而有些缺氧。
聶焰沒有昏迷,但的確全身發燙,一身濕透,看見她終於下樓來見他,小手在他額上、頸間摸來探去,他也裝酷的沒說什麼,靜靜等著她主動開口要他上樓。
她的確開口了,而且還擔心的用眼角一直瞄他,可能怕他突然又「昏倒」吧?
一進屋,他自動自發的走進客房,在她還沒來得及說任何話之前,直接在床上攤平倒下——
呼,舒服極了。
他簡直想像不到這個女人可以狠成這樣,竟然讓他在暴風雨中足足站上六個多小時,如果他沒假裝虛弱的昏倒在地,可能站到天亮她都不會下來看他一眼吧?
天可憐見!他的腳站得都快斷了!頭好重,身體也好重。
「你不可以這樣就睡著,聶焰,這樣感冒會更嚴重,燒也退不了的,快起來換衣服!」駱向晚伸手推推他,見他眉都沒抬一下,擔憂得有些心慌。「聶焰,你聽見我說話了嗎?快起來,把濕衣服先換下來。」
不過,家裡沒有男人的衣服……啊,對了,先前關遠來家裡住了一晚,她好像有幫他準備一套睡覺可以穿的運動服。
想著,駱向晚起身走到衣櫥前打開,的確看見那套白色運動服整齊的躺在衣櫃裡。
真是太好了!她趕緊把它拿出來放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再伸手去推聶焰——
「聶焰,你先別睡!起來換衣服,快點!」
終於,聶焰把眼睛睜開了,淡道:「我沒衣服可換。」
那天匆匆忙忙接到電話便飛到紐約,連行李都來不及準備,不過,紐約本來就是他的家,找幾套衣服來換都不成問題,可是他沒把它們帶回來,穿在身上的還是他本來從牧場裡穿出國的衣服,所以,他自然也沒衣服可換。
「我這兒有一套運動服,可能會小一點,不過應該可以穿。」
他皺眉,背過身去。「我不穿女人的衣服。」
「這不是女人的衣服,是男人穿的運動服,只不過因為你比較高大一點,可能會覺得有點小——」駱向晚的話突然打住,因為這個男人突然轉過身來瞪住她。「你、你幹麼這樣看我?」
「哪個男人的衣服?」他咄咄逼人地問。
「是……我幫客人準備的。」她被嚇得乖乖回答。
關遠除了是她的老闆,也是她的好朋友,在她離婚的這五年來一直默默的支持照顧著她,她都曾經住進他家裡一陣子了,偶爾收留對方一晚算得了什麼呢?他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嗎?
更何況,她已經跟他離婚了,為什麼還要覺得心虛?
「什麼客人?你請男人到家裡來睡覺?」
「反正家裡很大……不是,我是說,那天他喝多了,所以就讓他在家裡住一晚,不然回飯店沒有人照顧,所以……」
「所以你就隨便留下一個醉鬼來照顧他?你也太隨便了吧!你不知道男人喝了酒就會變禽獸嗎?你竟然就這樣帶一個男人回家?你不怕他對你怎麼樣?還是……你跟他早就已經是那種關係了?」
什麼?駱向晚瞪大了眼,氣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是太過分了!他究竟憑什麼以為她是那種隨便的女人?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也是這樣!
她沉默,他把它視為默認。
「該死的!就算是,你也不能帶男人回家啊,如果被央央看見……該死的!你怎麼可以讓央央以為他的母親是個隨便的女人?該死的你!」聶焰氣得熱氣不斷的上湧,覺得全身都快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