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的老大是個三十出頭歲的冷酷男子,經過上次交手,他對她是有了幾分敬意,「阿標,不得無理!金小姐,很抱歉,今天得用這種方式請你到這裡來。」
金碗兒開門見山的問:「目的是什麼?」
「錢。」
「我沒什麼錢。」
「宣鏡寧有。」
「綁架一個女人向人勒索?朋友,你的格局不大。」
「我們也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個女人,不錯!在那麼多兄弟的包圍下不但不害怕,反而面不改色的暢所欲言,他很欣賞她的膽識。
「那個人是誰?上次那個要請宣鏡寧去坐坐的大老闆嗎?」
「無可奉告。」
「那就是了。」她這才抬起眼對上那個老大。「回去告訴那位大老闆,他打錯如意算盤了,如果他早幾天綁到我可能還有錢拿,可現在……我和宣鏡寧什麼都不是了,他一毛錢也拿不到。」
「但是根據我們的調查,宣鏡寧似乎很寶貝你。」
「原來連你們都被騙了……」金碗兒一笑,那笑容滿是嘲諷。
「老大,看來小倆口吵架了哩!」一名嘍囉取笑道,說著還咭咭怪笑。
老大曖昧的一笑。「你放心吧,我們把你請到這裡來,只是要把宣鏡寧找過來,只要他答應付錢,你就可以走了。」
「你這裡不是什麼人待的地方,宣鏡寧不會來的。」可惡,都這種時候了,她幹啥還替他擔心那麼多!
「放心,有你在我們手中,宣鏡寧一定會來。」
「……他不會來。」不要來!這些人的心狠手辣他們都領教過了,傻瓜才來!
他不會來的……她明明這樣想,可心裡還是擔心。
她只是蘇雲白的替身不是嗎?對於他,她一點也不重要,既然是那樣,她還擔心什麼?還不安什麼?
都是語柔不好,說了那些話,害得她也動搖了。
她……不要他來,不要!
不久,有個在外頭守著的小弟匆匆跑了進來。「老大,宣鏡寧來了!」
老大一揚眉。「來得挺快的嘛!來了幾個人?」
「就只有他一個。」
「帶種!」
幾分鐘後,宣鏡寧跟著一個黑衣小弟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兩個小嘍囉。
他和金碗兒有了短暫的眼神交會。
為什麼要來?你為什麼要來?金碗兒恨死了他那種好像早就把一切豁出去的眼神。
「宣總經理,幸會。」
「你們的目標是我,我來了,可以放她走了吧?」
「還不行。」
「為什麼?之前你不是說鴻天的廖董請我來坐坐嗎?莫非今天主家換人了?」
「同樣是廖董,可這次的目的不一樣。」上一次只是因為搶合約心生嫌隙,既然教訓也給了,合約也拿不回來了,那就換個方式得到補償。
「什麼目的?」
「要錢。」
「上次合約你害他損失了何止百億,這回他意思意思跟你要個十億就好了。」
鴻天投資失利,最近已經被各家銀行列為拒絕往來戶,這才把主意打到宣鏡寧身上。
「爭取合約各憑本事,難道他廖董在商場上拿不到合約,都會跟競爭對手要錢嗎?」
「你的意思是你不給?」
「憑什麼要我給?」
老大站了起來走向金碗兒,手中的鋼刀一亮,抵在她脖子上。「就憑她!」
「一群男人綁架一個女人算什麼好漢?」宣鏡寧的拳漸漸握緊。
「我做事一向只問結果,不問過程。」
金碗兒低頭訕笑。「他不會給錢,我和他……什麼都不是。」
老大加重手上的力道,利刃在她雪白的頸上壓出一條血痕。「你給是不給?」
「我說過了,你是聾了嗎?我和他什麼都不是,你就算把我殺了,他也不會給錢!叫那位廖董先付一筆錢給你們這群流氓去洗眼睛吧,不要綁錯了人還不知道!」
老太冷笑的看著她。「金小姐,你的天不怕地不怕我很佩眼,說真的,打從上一回交手,我就很想知道一件事,到底要砍你哪裡你才會花容失色?」他是敬這女人幾分,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沒有限度的忍受她。
金碗兒仰高臉怒視著他,然後她的唇漸漸地揚起了弧度。
她那種打算豁出去的模樣今宣鏡寧心驚。「碗!」
老大用刀子拍了拍她如同水煮蛋般白皙無瑕的臉。「女人最怕寶貝的臉受傷,如果在這上頭劃個幾刀……不知道你會不會伯?」求饒啊,女人的淚水向來打不動他,可金碗兒很特別,他很有興趣看她哭著求饒的樣子。
金碗兒神情鎮定的笑道:「請便,你有本事說出口,就不要沒本事動手,讓我見識一下黑道大哥真的叫大哥,還是只是『俗辣』。」
「你這女人!」老大被激得刀子真的擱在她臉上。
「碗,不要鬧了!」宣鏡寧又氣又急的大叫,「十億,我給!」
金碗兒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簡短的一句話像一把刀直接捅入她心窩。
呵!說到底,他在乎的還是……
「你最在乎的還是我這張臉,對不對?因為這張臉如果破相了,就破壞了你心裡的那個『她』!不,我偏不讓你如願,你休想再拿我當影子!」趁著老大不注意之際,她身子向前一挺,利刃在她漂亮的臉上劃了一刀,當場血流如注。
「喂!」老大嚇了一跳,忙把刀拿開時已來不及。
「碗!」這女人一定得這樣,讓他心如刀割嗎?!她一定得用這種方式懲罰他嗎?
臉皮傳來陣陣的刺痛和灼熱感,可她心裡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和……悲傷。
原來極端的兩種情緒是可以同時並存的,原來愛一個人也可以同時這麼恨他。
「這樣,你在我臉上還找得到她的影子嗎?」
宣鏡寧閉上了眼,心痛得無法言語。「你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肯相信,我眼裡看的人始終是你?」
當她提分手時,他痛苦,難過,還有更深的愧疚和罪惡感,因此他除了順著她的意思之外,也無計可施。
可今天看她這樣,他才知道,他傷她的不只是欺騙,還有更深的情傷,那份傷痕纍纍的濃烈情感超乎他所想像!
「碗,沒有實體的影子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不可能單單只迷戀著影子而不看實體,而且對一個女人動心,對我這種人來說是不容易的,即使是這樣的我……也沒有辦法取信於你嗎?」
金碗兒的淚決了堤,她在掙扎,在猶豫,岳語柔勸她的話又響在耳邊……
你這樣的決定對他不公平,每個人的品味都是固定的,他喜歡的類型也差不多是這樣的。
即使一開始你是替身,不代表你就一直是替身,我想他是真的愛上你了。
被晾在一旁的老大不耐煩的嚷嚷,「夠了沒有?要談情說愛等一下再說,先把條件談妥。」
「嘿咩!」嘍囉附和。什麼屍體又影子的,又什麼只迷戀影子而不看屍體?啊廢話!要是他也是寧願看影子,誰會選擇看屍體?
「我說過,我給。」宣鏡寧瞪向對方。
「十億可是筆大數字,你現在說給,如果你回去之後反悔,我們不就做了白工?」老大正要示意手下押著他去匯款,就聽到遠處傳來警笛鳴叫的聲音,「你報了警?」
宣鏡寧也很意外:心中喊糟。
一名小弟衝進來報告,「大……大哥不好了!一大票警車朝我們這方向開過來了!」
老大臉色一變,馬上將手上的利刀換成槍,抵住金碗兒的太陽穴。「撒!」
周圍的嘍囉們立刻作鳥獸散。
宣鏡寧急忙叫住老大。「你們只是要錢,拿我當人質比她有用!」
「你當我是傻瓜?這女的在我手上,要跟你要錢可容易多了。」
「你……」
「廢話少說!」
老大臉上的戾氣和抵在金碗兒頭上的槍,讓宣鏡寧不敢輕舉妄動。他心裡著急著一旦她被架離這裡,之後的情況只會更不利。
金碗兒當然也知道此去只怕會凶多吉少,趁著被押住後門撤退的一個機會,她身子一低離開了抵在她頭上的槍口,腳往上一踢原本想踢掉老大手上的槍,可對方槍握得極緊,又加上她雙手被縛,平衡感不佳,這一踢失准,她整個人就狼狽的跌了出去。
「碗!」宣鏡寧連忙把她扶起,用力的扯開縛住她的粗繩。
才解開繩子,第一顆子彈就破空而來,他抱著她滾了一圈。
「等一下有機會就跑!」他迅速的拉著她站了起來,找地方遮蔽,「還有,把手機交給警方,裡頭有我剛才和歹徒的對話錄音。」這段錄音足以證明鴻天是這樁綁架案的主使者。
由那人開槍的速度,看來他不要錢,也不留活口了!
金碗兒看著他。「為什麼?我不是蘇雲白。」
宣鏡寧用力的一抱,吻著她的眉心、鼻尖,最後在她唇上重重一印。「你是金碗兒,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就是你!」下—刻,他鬆開了她。「我引開他,兵分二路比較有機會。」
「不,我們一起走!」那個瘋子亂髮子彈的狂樣很恐怖,再加上宣鏡寧那親吻、擁抱都像是一種儀式——一種道別的儀式,這令她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