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鏡寧的眼眶也紅了,他忍痛問出口,「你想說什麼?」
「我們分手吧!」
第九章
「分手?」岳語柔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我沒聽錯吧?你為了他全身被砍了一堆傷,那些疤可能要跟著你一輩子,而你這麼容易就放過他?你是變形蟲嗎?再生能力特強,所以你的肉一點都不值錢?」宣鏡寧和金碗兒的事情她早聽說了,她以為他們只會大吵一架。
金碗兒苦笑。「那些傷是我心甘情願受的,沒什麼值不值得。」
起碼她在為他挨刀的時候,她以為他是愛她的,即使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承諾,只要她還記得那時候的心情,這樣就夠了。
「你沒要到雷射除疤的費用?」
「沒有。」
「分手費?」
「也沒有。」
「那精神補償費?」
金碗兒失笑,歎了口氣。「分個手哪來這麼多明細?」這個岳大美人啊,還真是什麼都吃,就是不肯吃虧,「更何況分手是我提出的,有資格要求補償的該是他吧?」
岳語柔不解的問:「你為什麼要提分手?」
「……」
「你愛他。」
「不要再說了。」
「你非常、非常愛他。」
金碗兒眼眶紅了。「那又如何呢?一對情侶若有一方不再相信另一方,分手只是遲早的事,何不見好就收?」
「就因為你像他前女友?」
「當你真的為了一個人動心,而那個人愛你的原因只是因為你像他曾經愛過的人,我相信沒有人能夠忍受的。」
「可我卻看得出,現在宣鏡寧的眼裡只有你。」之前碗碗還住院時,她常常在醫院裡遇到宣鏡寧,他那種專注而溫柔的神情是真心的,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愛絕不是透過她去尋找誰。
「人心隔肚皮,眼神……也會騙人吧?」一如她當初對宣鏡寧動心,不也是被他那如同秋水般的溫柔眼神騙了。
岳語柔看著她。「你住院的那段期間,有幾次我去的時候都正巧遇見你在睡覺,於是我和宣鏡寧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聊天。他最常問的就是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是一些瑣碎的小事,
「他記得你超怕打針、討厭吃碗豆,有時比薩裡會撒了一些在上頭,你會很有耐心的一顆顆挑出來給他吃。他知道你還有一堆不吃的食物,像胡蘿蔔、青椒、大蒜和蔥……
「他還發現你大笑的時候右邊臉頰有酒窩,瞪人的時候有點大小眼……」
不希望她放棄這難得的感情,岳語柔勸道:「說真的,如果他只是透過你尋找前女友的影子,他大概只會記得你哪個角度像她、說了什麼她說過的話,帶你去重溫他和那位蘇小姐的過去,例如常逛的店、常去吃東西的地方,可他記得的卻都是關於你,關於金碗兒的事。甚至吃東西的地方也大都是你決定的,不是嗎?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這樣真的很足夠了!他眼裡看的是你,心裡在意的也是你,所以,算我拜託你好不好,你這樣『浪費』會遭天譴的!」
金碗兒還是繼續整理著她從宣鏡寧那裡搬回來的東西。「語柔,你是我的好朋友,不要再替他說話了。」她已經很煩、很累了,可不可以饒了她,讓她好好的休息,不要再多想了。
「我才沒有!」
她把衣服一件件折好,留了一些在箱底,然後拉開衣櫥把一些放進去,接著又從衣櫥拿了另外幾件出來。
「喂,你不是才剛搬回來,又打算去哪裡?」才一下子,那旅行箱又被她塞得滿滿的了,而且她收進衣櫥的好像都是宣鏡寧送她的衣服。
因為那些名牌服飾動輒數萬、十來萬不等,那不是節儉的她會買的東西,她若花「大錢」買名牌,就只會買名牌三角內褲,其餘的名牌精品坑不到她的荷包!
「我……打算出去走走。」
「去哪裡?」岳語柔很不放心的問。碗碗的阿公阿嬤長年旅居國外,人家可是有拜託過她多關照他們的孫女。
「我到了會打電話給你。」
「到哪裡?」旅行箱那麼大,裡面塞的東西那麼多,絕不像是出去流浪幾天就會回來的樣子。
金碗兒淡淡的道:「我想出國走走。」
「工作呢?」
「我已經直按向宣鏡寧遞了辭呈了。」
「他接受?」
「事到如今,他如何留我?」說起宣鏡寧,她又紅了眼眶,「我知道……愛情就像爬山,得辛苦認真的往山頂爬,可惜有些人在中途就被迫得下山,在這些人當中沒有誰能夠步履輕鬆平穩,哪個不是狼狽不堪的?只是我萬萬沒想到,我下山的模樣會是這麼……慘不忍睹。」
「碗碗,你……真的打算放棄宣鏡寧嗎?你活到了二十五歲,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這樣就放棄?」
「……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我才會傷得那麼重,才會不得不放棄。在我眼裡就只有一個宣鏡寧,可如果他做不到眼裡只有我,這樣的感情……長痛不如短痛。」
「不可惜嗎?」宣鏡寧吶,是啦!剛開始她也不喜歡他,太冷、太傲,好像什麼人他都不放在眼裡。
可打從他開始和碗碗交往,她對他的印象就慢慢改觀了。能讓碗碗這麼開心的人,除了他之外,不會有第二個了吧?
她看得到他對碗碗的心,看得到他的情,所以當替身事件發生時,她很訝異。
因為她感覺得到,宣鏡寧看的人一定是碗碗。
「我……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受傷了。
岳語柔歎了口氣。「碗碗,我覺得你這樣的決定對他不公平,每個人的品味都是固定的,他喜歡的類型也差不多是這樣的。
「當然,他的出發點是因為你像他的前女友,因為這原因而追求你是過份了些,之後又刻意要把你變成那位蘇小姐也是他不對,可除去這個原因,你還是一個能吸引他的女人,即使一開始你是替身,不代表你就一直是替身,我想他是真的愛上你了。」她可是很看好他們這一對的說。
金碗兒歎了口氣,「談感情太累人了……」
「碗碗……」
金碗兒把行李準備好之後,拉上了旅行箱的拉鏈。「我出去買個東西,明天一早我就要去機場了。」在知道了蘇雲白的事情後,她就把機票買好了。
「這麼快?!」看來碗碗是下定決心要放棄這段感情了。
她呀,這種烈性子從小到大都一樣,任何事情對她來說不是對的,就是錯的,從來沒有折衷地帶,想必她愛一個人也是這樣吧?愛一個人如果不是全部,那就放棄。
這種人看似瀟灑,但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卻是傷痕纍纍的。
金碗兒沒多加解釋,站起來就往門口走。
岳語柔無奈的歎了口氣。
無意間,沙發上有個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碗碗的錢包忘了帶了。
她剛下樓而已,現在出去應該還追得上她吧?
岳語柔拿起錢包就追下樓,一下了樓,她先向右看。沒人;再向左看——
我的……我的天!碗碗被幾個彪形大漢強拉上一輛黑色大車!
「救……救命吶!」她一面跑過去,一面大聲呼救。
車上的人似乎發現有人在後頭追趕,車速加快,一會兒就消失無蹤了。
岳語柔記下車牌號碼,下一刻她拿出了手機,立即撥電話給宣鏡寧。
「喂……宣……宣鏡寧嗎?不……不好了!碗碗……被一群黑衣人架上車了!」跑得太喘,她胸口像快炸了。
正在和於月喝苦悶酒的宣鏡寧一怔,原有的幾分醉意馬上清醒。「你說什麼?」
「她……她被綁架了,我有記車號。」
「我知道了!」
一直到結束通話,岳語柔才發現她居然滿臉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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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中間綁了個高挑女人,一群人像在圍觀動物一樣圍著她,但都刻意保持著一段距離。
「老大,這真的是宣鏡寧的馬子嗎?長得不錯呢!」
「是這一個嗎?和上次那個不太一樣,上次那個是長頭髮。」
「沒錯啦,很少有女人身材那麼像兵馬俑的!厚,她有沒有一八0啊?」
「她是啞巴嗎?從剛才到現在都沒聽她說過話呢!」
「我想問的是……為什麼我們要站這麼遠看她?」身材肥胖,留著山本頭的男人沒參加上一回的行動,因此不知道金碗兒的拳腳功夫了得:「厚,你皮膚看起來『咕溜咕溜』的,害我很想捏一把呢!」
說完,他那毛茸茸的手就真的摸了過去——
「不要啊∼」
慘叫的不是金碗兒,而是在山本頭男人旁邊,參加過上一決戰役,差一點沒被她踹歪下巴的高瘦男子。
就在一瞬間,山本頭男人突然雙眼暴凸,噢了—聲,雙手抱住「重要部位」彎下了腰,久久直不了身。
他現在終於明白,大家為什麼要離她那麼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