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艷,朕實在不想告訴你這個消息,因為朕現在真的不敢想,在這件事中你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乘風生怕女皇要對冷艷下手,連忙叩頭道:「陛下如果認為屬下的情報有誤,屬下即刻動身前去龍疆,定然帶龍御的人頭回來見您。」
「去龍疆帶他的人頭?」月陽女皇的笑容格外地諷刺,她盯著乘風的臉,像在聽一個天大的笑話。陡然間,她從桌案上狠狠地丟下一張密函,「你看看這份剛剛送達的情報吧!前天子時,鮮於國都已被攻陷!從陷入戰火到全國失守,甚至不到三天的時間!而做到這件事的人,就是那個被你說成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龍疆王!」
乘風與冷艷同時驚詫地抬起頭,脫口驚呼,「什麼?」
冷艷甚至比乘風先一步抓起那份戰報,從頭至尾匆匆瀏覽。
「冷艷,你聽到這個消息,是怎樣的心情?」月陽女皇忽然問她。
冷艷緊握那張戰報,近乎貪婪地讀了一遍又一遍,方纔如夢初醒般抬起頭,直視著女皇,這樣的直視在以前她是從未有也從不敢的,然而這時她卻彷彿忘記了所有的規矩,靜靜地,清晰地回答,「屬下認為,這才是龍御的本色。」
月陽女皇驚怒地用手一指,「你是在稱讚龍御嗎?」
冷艷深深叩首,「恕屬下直言,龍御能年紀輕輕就讓龍疆國有現在的局面,絕不是靠祖宗的基業,而是憑著自己的本事,一刀一劍打下來的江山。如果任何一國對他有輕敵之心,必會將自己陷入一個絕對危險的境地。」
「你既然知道這種可能,為什麼不早說?」
「屬下聽到師兄帶回的消息時,也曾以為龍御被屬下擊倒了。」
月陽女皇冷冷道:「現在你該發現,他不但沒有被擊垮,甚至還變得更強了。他忽然襲擊鮮於,以這樣短的速度滅了這個國土面積僅次於龍疆的大國,你知不知道原因?」
冷艷一震,陡然想起龍御當初對她說的那句話——
你要是死了,朕即刻發兵,滅了鮮於!滅了芙蘭!滅了月陽!滅了龍疆以外,千里之內所有的國家!
是為了這個原因嗎?難道,他以如此閃電般的速度滅了鮮於跟她有關?
月陽女皇看出她神色有異,追問道:「你到底知道什麼?」
冷艷此刻心中的滋味卻是難以言表,她沉默良久之後,輕聲說道:「他……可能很快就會將目標轉向月陽。」
即使不是在滅了鮮於之後,只怕這一天的到來也不會太久了。
「冷艷,這就是朕特意叫你一起來的原因。」月陽女皇接下來的話讓冷艷大出意外,「朕命乘風護送你盡快去鮮於,或者龍疆,總之,務必要找到龍御,然後盡一切力量阻止他!務必要將龍疆大軍阻擋在月陽國境之外!」
「陛下……」冷艷掙扎著,還沒有將話說出口,月陽女皇立刻威嚴地下達旨意,「朕最多給你一個時辰準備,然後即刻動身!不能完成任務,朕就當你死在外面,不必回來了。」
冷艷的心猛然沉到谷底,那是種冷徹心扉的絕望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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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外的鮮於國都。城內外的硝煙已散,皇宮中鮮於國色本為紅,此刻卻全部被紫色的旗幟取代。
鮮於國王已經淪為階下囚,宮廷中所有亡國奴跪滿一地,卻沒有人敢哭出一聲。
因為如今坐在那高高寶座上的人,是他們所有人恐懼多年的魔障夢魘,而今更是真真切切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閻羅真君。
那個人,一身漆黑如墨的盔甲,原本常束金冠的頭發現在卻改用紫色髮帶束起一半,另一半就隨意散落在肩後。他的臉年輕俊美,輪廓秀朗,儀態優雅得就好像此刻他正躺在自家花園中一早受著清晨的陽光。
他,就是這一戰的勝者,創造了三天滅一國奇跡的龍疆王——龍御。
一個鮮於大臣被士兵押著推上大殿中央,按倒在地,龍御斜斜地瞥了眼,微笑道:「圖燦,朕要找你真的很難啊。翻遍鮮於國都才把你找到。就這麼怕朕嗎?需要連夜攜家帶眷的潛逃,當初在朕的皇宮中,朕邀請你赴宴時可沒有欺負你吧?」
這名叫圖燦的臣子,正是當初曾赴龍疆國為龍御送上鮮於國貢品的使者,此時的他已沒了當日的瀟灑自如,渾身咚嗦著,臉色慘白,幾乎說不出話來,「小臣、小臣參見陛下。」
「圖燦,別怕,朕找你不是要殺你,只是要跟你問一個人的下落。」
「陛下、陛下請講,小臣,知無不言,不敢有半點隱瞞。」
龍御的笑容很溫和,但透出的卻是冷冷的鋒利,「那個當初在朕手上跳掌上舞的女人是誰?她現在在哪裡?」
「跳掌上舞的女人?」圖燦的大腦幾乎都無法運轉了,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想個起來,「喔,那個舞孃。她是小臣在從鮮於通往龍疆的路上,偶然買到的。」
「買到的?」龍御眉心一蹙。
「本來小臣當初從鮮於帶了二十名舞孃去龍疆,但快到龍疆國的邊境時,不知道怎麼,其中幾個舞孃忽然生病拉肚子,人員不夠,小臣急得不行,無意間在休息的客棧裡遇到這個女的,她自願賣身,說是擅長跳我們鮮於的舞蹈,於是小臣就買下她,把她一起帶到龍疆。」
「這麼說,你不知道她的來歷?」
龍御的眸光冷厲,圖燦更加恐慌,連連叩頭道:「小臣確實不知,絕非有意欺瞞。」
龍御向後一倒,將身子倒在椅背中,闔眸想了一陣,然後一擺手,「拖下去,殺!」
圖燦嚇得大叫道:「陛下不是說不殺小臣嗎?」
龍御的眼眸輕張開一條縫,「倘若你知道她的來歷,我可以饒你一命,但是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留你何用?」
圖燦被拖下去時突然又大喊到:「陛下!小臣想起一事!」
龍御的手掌擺了擺,讓士兵暫緩押下他。
圖燦戰戰慄栗的說:「如果我能說出那個女人的來歷,陛下是否會饒過小臣一命?」
「那要看你說的是真是假,倘若你故意騙朕,朕也不會饒了你!」
「臣有次聽見她和其他舞孃聊天時,帶有幾分月陽國的口音。」
「月陽?」龍御精神一震,厲聲問到:「你確定?」
「確定!」
「月陽!」龍御握緊拳頭,從寶座中赫然站起,大聲道:「宋將軍何在?」
「臣在!」一個身著鎧甲的將軍大步走了進來。龍御昂首道:「立刻整編隊伍。五萬人馬留在鮮於善後,剩下五萬和朕出征月陽!」
「立刻嗎?」宋將軍也有些吃驚。「陛下,大戰剛止,五萬人出征月陽太危險,我們是否應該從國內再調些兵馬過來?」
「兵貴神速,奇襲才有奇果。」龍御堅決的神情是不容置疑的。
宋將軍雖然對他的決定有所不解和質疑,但多少年跟著龍御南征北戰,對他極為尊崇佩服,便沒再說什麼,領命而去。
龍御看著還在瑟瑟發抖的圖燦,微笑的走上前,親自將他攙扶起來,「圖大人,請起身。家中一切都好嗎?」
他一派春風般的親切,讓圖燦更加恐懼。以前他只知道龍御是個作戰相當厲害的君主,經常御駕親征,長途奔襲,在幾天之內拿下一座城池,一、兩個月滅掉一個國家。但他萬萬也沒有想到,龍御居然只用了三天,就將國土廣闊的鮮於傾覆。這樣可怕的作戰力,讓周圍所有鄰國都不寒而慄。最要命的是,他們這些被滅國的人甚至還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對鮮於發動這一次的閃電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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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艷和乘風騎快馬,飛奔整整兩天兩夜,才來到鮮於國的邊境。由於鮮於和月陽中間還隔著原普魯圖國的土地,所以鮮於的消息要傳到月陽需要好幾天的時間。
這也是月陽在鮮於被滅國三天後才得到消息的原因。
看到鮮於國的界碑時,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拉住馬頭。
乘風率先開口,「龍御現在應該在鮮於的京城裡,那我們往東再騎馬一天就可以趕到了。」
冷艷卻搖搖頭,「恐怕他現在不在那裡了。」
「為什麼?」
她幽幽回答,「如果我沒有猜錯,龍御滅了鮮於之後會先找出一個人。如果他找到了那個人,便會立刻轉移陣地,撒離鮮於。」
「找人?找什麼人?」
「鮮於的一個大臣,叫圖燦。」
「嗯?為什麼龍御會找他?」
「當初我暗中下藥讓幾位鮮於使團中的舞孃生病,然後再賣身混進鮮於使團,想伺機刺殺龍御。只是……被他一眼識破。」雖然已是一年前的事,卻彷彿昨天才發生過一樣,記憶依然清晰。
乘風看她的眼神很是複雜,似是生氣又似傷心,「你是說,他滅鮮於原來是為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