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擔心我的傷勢吧!」唐謹思敷衍一笑。最近,母親觀察他的目光有點可疑,不知是否看出什麼破綻?
他凝望婉約的容顏。她又變回那個百依百順的好妻子,自他受傷以後,擔起照顧他的責任,無微不至的服侍他。
從她柔和的臉上,唐謹思看不出她的變化會持續多久?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拿著筷子遞到他嘴邊的菜,送回她面前,「妳也吃一點。」
婉約不好意思的頓了頓,慢慢張開口,正要吃下筷子夾的食物,他毫無預警的一個扯動,硬是把她拉到床上。
「謹思?」婉約驚呼,放在腿上的食物打翻一地,人跌到他懷裡。
他半撐起身,半敞的前襟內,結實的胸膛清楚可見。
「別鬧了。」婉約不知該看哪兒,感覺他的手掌撫著她後腦,她不自覺的閉起眼。
如她所料,下一瞬,她的雙唇被他毫不客氣的掠奪了。
半趴在床上的姿勢好難受,但他輕易就在她唇間點燃激烈的情火,挑撥得她身心酥麻,一點也不想移動,任他一口一口哺予她味道甜美的熱情之吻。
「這樣娘就不會再偷看我們了。」等婉約乏力的軟倒在他懷裡,唐謹思滿意的結束這香艷的一吻。
她聞言,再度望向窗外,唐謹思的母親果然離開了。
「娘……沒有責怪我。」婉約難為情的說:「我以為回來之後,她會怪我離家出走,但她卻隻字不提,好奇怪,你們都不生氣?」
唐謹思苦笑,「那是因為她已經罵過我了。」
同樣是女人,婆婆能體會到她的心情……婉約埋首在丈夫的胸口,閉上雙眼聆聽他穩健的心跳。
今後,他的懷抱還會讓多少女人依偎呢?
婉約緊閉的眼中有淚水泌了出來。她不想計較了,她默許他了……她會耐心的等待,等到心碎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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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不會再休夫了吧?
唐謹思在夜深人靜之時徐緩的起身,不驚動同一張床上的婉約。他隨意披了件外袍,悄然走出門。
進了書房,他剛點起燈,就有一名機靈的僕人趕來侍奉。
「假期不能再延續,我明天就得回兵部。」總是在家處理公務的唐謹思一邊閱覽公文,一邊問僕人,「那邊的事,你處理好了嗎?」
僕人猶豫道:「報酬都給了,可那些人不太願意離開京城。他們說京城那麼大,不一定會遇見知情者。」
唐謹思放下公文,溫文儒雅的問:「動手之前不是交代過你們,一定要找些『聽話』的人。怎麼,現在弄得無法善後了?」
僕人流下冷汗,為難道:「主子見諒。但要找隨時能配合的人手,又要求他們有真材實料,還要人家表現自然、進退得宜,而且,只給那麼點時間去找,這實在是……很困難的任務。」
「你當初可是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找的這批人絕對物超所值,如今哪來這麼多困難?」
唐謹思的態度仍然和藹,於是僕人大起膽子回嘴──
「他們確實不錯呀!即使颳風下雨,也隨叫隨到。而且那晚在破廟裡,他們從出現到動手和最後的撤退,都表現得完好無缺。就算告訴夫人,那是主子您雇來騙她的假強盜,夫人也不會相信的。」
唐謹思微微一笑,忽然把桌上的硯台一拋,擲中僕人的腦袋,看著僕人掩頭痛呼。
「此事不准再提,若是你洩漏出一字半句……」唐謹思柔和的威懾。
年輕的僕人被他差遣多年,清楚唐謹思這下是真的不悅了,於是連回嘴也不敢,只能拚命點頭。
「至於那些你推薦來『表演』的傢伙,你自己打發乾淨,要是讓我在京城裡瞥見他們的蹤影,你就等著充軍。」唐謹思低聲交代,突然,眼神一變。
正抬頭看他的僕人,發現唐謹思神色不對,嚇了一跳。
倏地,只聽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在書房外響了起來。僕人如臨大敵,這麼晚了會是誰?
「去把人帶進來。」唐謹思平靜的發出命令。
下一刻,衝出去的僕人如旋風般回到書房,手中抓住一個面色蒼白的丫頭。
唐謹思瞧了膽戰心驚的丫頭一眼,柔聲問:「寶兒,這麼晚了,跑到這裡遊蕩有何意圖?」
「姑爺……」寶兒唇發顫,站也站不直,驚慌的回道:「是、是小姐知道您這些天晚上都……都有到書房,她擔心您處理公務太、太累,吩咐我,若是發現您夜裡又起身了,就……代替她照顧您,順便、順便催促您早些休息。」
婉約本是一番好意,寶兒也是盡忠職守,卻沒想到唐謹思根本舒服得不需要她們憂慮。
寶兒怯怯的端詳唐謹思,他的「受傷」是假裝的嗎?他騙了小姐?
「寶兒,妳是個乖孩子。」唐謹思朝僕人做了一個手勢。
寶兒尚未反應過來,人已被架出書房外,慌亂中,驚慌失措的她看見唐謹思高深莫測的臉上浮現一片令人心驚的陰暗。
「姑爺──您要做什麼──姑爺──」
唐謹思平靜的等著僕人把寶兒強行拖出書房,半晌,他悠悠低喃,「乖孩子是需要特別照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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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了,天氣卻未開始冰涼。
婉約回家之後,一直負責照顧丈夫的起居。
雖然,她從沒親手處理唐謹思的傷口,甚至沒親眼打量過他的傷勢,總是經由他相識的大夫來家中為他診治,但最近,唐謹思的氣色漸好,婉約相信他已逐漸康復。
她的心,終於安穩許多。
這兩天,唐謹思恢復了朝務,時常早出晚歸。
婉約發現,她的丫鬟寶兒失去了蹤影。無論怎麼詢問、尋找,都沒有寶兒的下落,婉約為此焦慮不安。
幸好唐謹思不需要她照顧,她可以全心找尋寶兒。
冬至的傍晚,一絲絲秋天未帶走的熱氣仍在人間徘徊。
婉約出門兩個時辰,回來後,月亮已高掛天空。
她剛踏入府邸,就見唐謹思讓一群下人簇擁著,獨坐在竹椅上,左右有人為他提燈倒茶,他身後是能擋風遮雨的大樹。
婉約暗自一歎,她家夫君真夠鋪張的,在家裡也要搞出這樣的排場。
「你怎麼入夜了才到樹蔭底下乘涼?」婉約覺得好笑,朝唐謹思開口。
「妳又去哪了,這麼晚才回家?」唐謹思立刻起身,走向她。
「你是專門守在這裡等我回來嗎?」婉約胸口怦然,不自在的問。
忽然間,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唐謹思,立場顛倒了。
以往,在家等待的人是她,她總是牽掛著他;此刻,變成他在等待,而她牽掛的人,變成寶兒了。
「下人們說妳出去快半天了,我不放心。」唐謹思毫不隱瞞他的關心。
婉約又感動又內疚,主動牽著他的手,往寢室走。「入夜了風很大,你別待在外吹風,以後我會早點回家。」
「以後?」月光灑落在唐謹思的臉上,照清了他的不滿。「妳在忙些什麼?有需要可以找我,何必在外奔波?」
「我在找寶兒。」在他眼裡,她見到了深切的重視,她感到窩心,手指摩挲著他的手指,捨不得分開。「我告訴過你,寶兒不見了。」
唐謹思因婉約充滿情意的小動作,神魂一亂。
他抑制住親吻她的衝動,溫文儒雅道:「我不是答應妳會幫妳找她?別擔心了。」
「可她從沒這樣不說一聲的離開,我回娘家問過了,也沒人見她回去,這太古怪了。她從小就被買來當我的丫鬟,能跑到哪?」
婉約憂心忡忡的顰起眉,唐謹思無意識的撫著她眉心的結。
「妳回娘家過了?」
婉約苦笑,點頭道:「我爹娘還是知道了我做的事情,說了我一頓,不過,我向他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唐謹思抿了抿唇,心想,他倒不反對有下一次,只要是發生在他公務不繁忙之餘,他倒是很喜歡與她玩耍嬉鬧……
「你還沒吃?」婉約走到寢室的裡間,正欲換衣物,卻見唐謹思交代下人準備晚膳,她只得停下整理儀容的舉動。
「在等妳。」唐謹思讓人把食物端到裡間唯一一張桌上。
「我在家吃過了。」婉約走到他身旁的空位,慢吞吞的坐下,一股奇異的感覺再次籠罩心房。
真是風水輪流轉了,換成她丈夫等她回家吃飯。過去,這都是她時常做的事。
婉約幽幽一歎,在他動筷進食後,出其不意道:「我見過娉婷了。」
唐謹思瞧她一眼,不露痕跡的咀嚼食物。
「我告訴娉婷,你受傷了,她很擔心,約好了明天來看你。」婉約平靜的說,神色不帶一絲芥蒂。
唐謹思專注的打量她,想從她淡然的容顏尋找出一點破綻……還有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