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隨同而來的兩名侍衛應道。
厲老夫人臉色丕變。「你這是在做什麼?奶娘可是我身邊的人,你憑什麼要趕她出去?」
「老夫人……」奶娘嚇壞了,連忙躲在主子身後尋求庇護。
「就憑我是天霄城的城主,憑我是這座府邸的主人,一個奴僕居然敢對主子動手,她的眼裡還有我嗎?」厲玄赫寒聲地問。「或者義母想說那是受你的指使,不是她自作主張?」
聞言,厲老夫人一時語塞。「我……」
厲玄赫努力壓抑著滿腔的怒火,才沒有說出不孝的話來。「我的妻子需不需要學習讀書識字,該由我來決定,這點往後就不勞義母費心了。」
「就為了那個丫頭,你竟敢這麼跟我說話?」厲老夫人不禁惱羞成怒了。「那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義母的存在?」
「就因為是義母,孩兒才一再的容忍,可是這次真的太過分了,只怕是有人在旁邊慫恿,所以孩兒絕不能留她在府裡。」厲玄赫不想讓義母太過難堪,只好讓奶娘離開,好給義母一個警惕,也省得有人老是仗勢欺人。
厲老夫人當然不會親口承認是她要奶娘那樣懲罰丁小苳的。「就算是有人慫恿又怎樣?我可是為了那丫頭著想,怕她丟你的臉。」
「老夫人……」奶娘沒想到主子會把責任都推給自己。
「你別說話!」厲老夫人警告地斜睨奶娘一眼。「總之你要趕奶娘出去,也連我一塊兒趕好了,反正遲早你都會這麼做。」
厲玄赫面容嚴峻地看著義母。「義母知道孩兒不會這麼做,但是其他人可不同,這座府裡容不下作威作福的人,把人帶走!」
「老夫人……」奶娘嚇得跪地求救。
「你敢把奶娘趕出去,我就死給你看!」厲老夫人發狠地大吼。「別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你眼裡既然沒有我這個義母,要我活著看你的臉色過日子,還不如早點去見死去的老爺,讓他知道自己收了個好義子……」
就在這對義母子僵持不下之際,丁小苳跌跌撞撞地衝進門來,她左思右想,就是擔心厲玄赫會想為她討回一個公道,所以匆匆地趕來,果然在外頭就聽到裡頭的爭吵聲了,很怕他又為了自己挨義母的罵了。
「相公!」丁小苳抓住厲玄赫的手臂。
「你這丫頭還真會告狀……」厲老夫人見到她就有氣。「要不是因為你,一向聽話的人怎麼會變了樣?」
厲玄赫將丁小苳護在身後。「義母難道會不知道她身上有多少瘀青?我又怎麼可能沒看到?」
「那又如何?難道媳婦兒有做錯的地方,我不該加以管教嗎?」厲老夫人把心一橫,就是要看看這個義子敢拿她怎麼樣。
「義母……」厲玄赫張口欲言。
丁小苳急忙制止。「相公,我真的不要緊,那些瘀青很快就會不見了,你不要再生氣了。」
「雖然瘀青會消失,但傷害已經造成了。」不知何時到來,又聽了多少的厲香桐淡淡地開口。
厲老夫人不悅的瞪了親生女兒一眼。「你又跑出來做什麼?回去房裡待著,少出來丟人現眼!」
「娘,人在做、天在看,不要太過分了。」厲香桐語重心長地說。
這話讓厲老夫人氣得拳頭都握緊了。「連你也想教訓我?」
「大哥!」厲香桐不得不說句話。「奶娘畢竟在府裡待了二十多年,已經無處可去,娘也習慣有她在身邊伺候,所以請看在我的面子上,加以嚴懲就好,相信她以後不敢再對大嫂無禮了。」
奶娘被厲香桐柔美的目光一掃,不知怎麼,居然有些畏怯,連忙朝厲玄赫磕了幾下頭。「城主,我下次不敢……真的再也不敢了……」
「相公。」丁小苳明白厲玄赫對她的好,這樣就夠了。
厲玄赫在丁小苳乞求的目光下心軟了。「總管!」他回頭喝道。
「小的在!」在外頭候著的總管慌張的進來。
「從今天開始,這半個月內,安排奶娘跟其他奴僕一起吃住,還有每日負責灑掃庭除的工作,要公平的分配所有的差事,不准偏袒,違者逐出天霄城!」厲玄赫不容轉園地說。
「是。」總管還是頭一回見到主子懲罰府裡的奴僕,雖然城主治軍向來嚴格,可是府裡的事一向交由老夫人,不太過問的。
「老夫人……」奶娘求救的哭喊,她已經多少年沒幹過活,這把老骨頭怎麼受得了,只能巴望主子能救她。
「走吧。」總管不敢耽擱,催著她離開。
待哭喊聲漸漸走遠,厲老夫人有些裝腔作勢的揉著鬢角。「這樣你滿意了吧?我頭疼的毛病這會兒又犯了,快扶我回房歇著。」
見厲老夫人離開,厲香桐也跟上去,丁小苳這才吁了口氣,否則只要有厲老夫人在,自己就像老鼠見到貓,只想奪門而出。
「相公,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厲玄赫臉色一整,交代道:「往後府裡還有誰敢對你無禮,都要跟我說,不准隱瞞。」
「我知道了。」丁小苳乖乖地說。
「我們回去吧。」厲玄赫牽起丁小苳的手,心事重重地往廳外走。
在回房的路上,丁小苳不斷地偷覷著夫婿凝肅的側臉,也將他臉上的掙扎看在眼裡。「要不是為了我,相公是絕對不會對義母說那些話,所以相公心裡也很難過對不對?」
厲玄赫下顎一抽,彷彿被說中了心事。「可是這次若是容忍下來,還是會有下一次,到時我不知道義母會怎麼對付你,所以趁早說清楚也好。」
「但相公卻會覺得自己很不孝。」丁小苳對這點可是很確定,要不是因為急於保護自己,夫婿也不會找上門興師問罪。
「我有責任讓義母知道這麼做是錯的,如果真的學不來,那也不是你的錯,而是每個人的資質不同,只希望義母多看看你其他的優點,進而喜歡上你。」厲玄赫笑得苦澀。「這事我自會處理,你別想太多了。」
面對這麼維護自己的夫婿,讓丁小苳好感動,卻也好心疼。「相公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身上扛,義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又不是你害的,既然我是你的妻子,當然要幫你分憂解勞了。」
「只要你一輩子都待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那就是幫我分憂解勞了。」厲玄赫溫柔地笑說。
丁小苳眼圈一紅。「我真的可以一輩子待在相公身邊嗎?」若是有一天知道真相了,她還可以留下來嗎?
「那是當然。」厲玄赫不知道丁小苳心中的轉折,以為她只是自卑,怕配不上自己。「你是我的妻子,自然要與我相守一輩子。」
「嗯。」丁小苳用力點頭。
她現在什麼都不要去想,只要眼前能待在相公身邊,天天看到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第6章
三日後——
今日陽光普照,是個出遊的好日子。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厲玄赫問著總管。
總管指著身邊兩名隨行的侍衛,他們手上各提了一隻食籃。「都準備好了,鮮花素果以及香燭全都在裡頭。」
「相公!」丁小苳撩起裙擺,幾乎是用跑的過來,想到成親之後就沒有再去看過娘,也沒到墓前跟她說一聲,所以心情特別興奮,昨天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別用跑的,我又不會自己走掉。」厲玄赫俊臉上透著溫和寵溺的笑意,眉眼之間的憂鬱似乎也化開了。
「因為我實在太高興了。」丁小苳氣喘吁吁地說。
於是,厲玄赫接過婢女遞來的披風,圍在丁小苳的肩上,然後將帶子打了個活結。「東離山那兒有點冷,先把這個披上。」
「謝謝相公。」丁小苳因這體貼的動作,笑得有些害臊。
「走吧。」
當他們步出府邸大門,已經有幾匹駿馬等在外頭了。
厲玄赫先將丁小苳抱上馬背,自己才翻身上去。「你確定不坐馬車?」他可是還記得她第一次騎馬的慘況。
「有相公在,我就不怕。」丁小苳對他是全心全意的信賴。
「那就好。」厲玄赫等到兩名侍衛也都上馬之後,便甩動手上的韁繩,胯下的駿馬低嘶著,穩穩的往前奔跑,一行人便出發了。
「駕!」
嚏睦的馬蹄聲劃破了街頭的寧靜,厲玄赫熟練的控制著速度,讓馬匹不至於跑得過快,免得丁小苳會覺得不適,也不至於傷及路人。
兩旁的百姓很快的認出馬背上的男人是誰,紛紛停下腳步,用充滿敬意的目光望著打從眼前經過的厲玄赫,自然也猜到能與他共乘一匹馬的女子是誰了,這可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城主夫人的廬山真面目。
「老八,你快看!」
就在圍觀的人群之中,有個衣衫破舊的中年漢子,用手肘猛撞著身邊的兄弟。「那不是小苳嗎?」
「你在幹什麼?」正打算伸出第三隻手的蔣老八被結拜五哥的叫聲給硬生生的打斷,不禁一臉扼腕。「就差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