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苳眼神微黯。「娘……不太跟爹說話的,所以我也沒聽過她怎麼叫,而爹總是叫娘——『喂!快去燒飯』,『喂!去打酒來』……」因為當年娘是被爹搶回寨子裡的女人,失去清白之身之後,哪裡也去不得,後來又懷了身孕,也就認命了。「小時候還以為娘的名字就叫『喂』。」
「小苳……」厲玄赫擁住她的肩頭,讓丁小苳靠在自己身上。「我只會叫你的名,絕不會像你爹那樣叫你的。」
「謝謝……相公。」丁小苳羞澀地喚道。
「接下來應該要來喝交杯酒。」瞅著丁小苳臉上那抹嬌羞靦腆,讓厲玄赫身軀倏地繃緊,目光也跟著火熱。
「嗯,好像是這樣沒錯。」記得昨天晚上,在身邊伺候的幾位婦人的確這麼交代過她。
厲玄赫執了兩隻酒杯,將一隻酒杯給了丁小苳,然後各自湊到唇邊。「不會喝的話,只要沾唇就好。」
「這杯不是普通的酒,要喝下去,老天爺才會相信我們有誠意,是真心想要白頭偕老的不是嗎?」丁小苳將杯中的酒喝乾,那嗆辣的液體讓她的臉都皺在一塊了。「這一點都不算什麼……」
丁小苳那副很努力要把酒嚥下去的模樣,讓厲玄赫又是憐愛又是想笑,這樣一個傻姑娘,要他怎麼不好好的疼她、愛她。
「來吃點東西壓下去。」厲玄赫攙著她來到桌旁坐下,見丁小苳瞪著桌上的菜流口水,於是主動幫她在碗裡頭布菜。「你應該一整天都沒吃,也該餓了,多少吃一點吧。」
「不會再有人來了吧?」丁小苳『蘇』地一聲,把口水吸了回去,又偷偷地往房門的方向覷了一眼,擔心又會有人進來,到時會看到新娘子不端莊的吃相,那就真的糗大了。
厲玄赫已經把菜堆得像小山那般高了。「不會有人進來,你儘管吃。」他希望丁小苳沒有因為成為城主夫人而有所負擔。
「那你也吃,我來幫相公挾……」丁小苳才不想只顧自己吃,也要把厲玄赫餵得飽飽才行。「雖然菜都冷了,還是很好吃。」
「好。」厲玄赫當然很樂意吃她親手挾的菜了。
丁小苳吃了好幾口,才想到什麼。「相公,你義母……我應該也要叫義母才對,義母還在生你的氣嗎?都過這麼久了,也應該氣消了吧?」
「是氣消了。」厲玄赫避重就輕地回答,其實義母只是嘴上不再說什麼,但對婚事的態度十分冷淡,由此可見還是在意,不過這些不需要讓丁小苳知道。「再多吃一點。」
見厲玄赫直接將菜餵進自己口中,也讓丁小苳忘記原本想說些什麼,連忙張嘴含住,就怕漏掉了他的心意。
填飽了肚子,丁小苳終於放下了碗筷,忽地覺得很不自在,雖然懵懂無知,不過又像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整個人忽然害羞起來了。
厲玄赫見丁小苳不斷偷瞄自己,似乎有些緊張,讓他只得再按捺住想抱她、要她的衝動。
「有人跟你提過洞房花燭夜是做些什麼嗎?」他試探地問。
「就是……夫妻之間做的事。」那幾個在身邊伺候的婦人說得不清不楚,丁小苳怕問太多會被她們笑,所以只好裝作聽懂了。
「你只要明白,以後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厲玄赫牽著她坐在他們的新床上,然後脫去丁小苳身上的紅袍。
「我知道。」丁小苳用力點頭。
「我也會讓你一生都幸福。」
「我知道。」丁小苳又是點頭。
厲玄赫瞅進她那雙完全信任,沒有一絲懷疑的烏眸中,從來不知道男女之情就是像現在這般,胸口為丁小苳而生疼,只要她開口要,他相信自己連命都可以給,甚至可以為她死。
「不管接下來我要做什麼,你都不要怕。」
「嗯。」丁小苳才應了一聲,就見厲玄赫再度朝她俯下臉來了。
她怎麼會怕呢?丁小苳模糊地想著,她的相公是這麼溫柔體貼地親著自己,好像自己很容易就碎掉,從來沒有人這麼對待過她。
相公,你會一輩子對我這般好吧?會吧?
當厲玄赫知道她只是山賊的女兒,這樣的美好有一天應該就會消失了……丁小苳真的很怕,但那是她無法改變的事實。
「小苳……」厲玄赫低啞地輕喚,先是輕憐蜜愛地親吻著紅潤的小嘴,想給她一點適應這種親密的時間,但漸漸地克制不住,手掌也隔著衣衫,在丁小苳的胸腹上滑動游移。
這是丁小苳頭一次看到眼神這麼狂野火熱的厲玄赫,一點都不像平時冷靜自持的他,似乎只有在自己面前,他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戚,可以盡情地展現出來。
「相公。」丁小苳也輕喚著他。
丁小苳覺得自己不像自己了,像是水,身子都融化了,又像是火,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尤其是被男性大掌撫摸過的地方,都在發燙……
她下意識地咬住下唇,可是吟喘依舊由唇角逸了出來。
「相公……」他們都沒穿衣服了,這樣的姿態好羞人。
厲玄赫萬般憐惜的親吻,撫摸著身下的嬌小身子,原來不近女色的他,身體內蘊藏著一團火焰,只等著有人點燃了火種,那麼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歡愛之後……
「有哪裡不舒服嗎?」厲玄赫擁著蜷縮在懷中的嬌小身子,關切地問。
丁小苳額上泛著薄汗,使不上半點力氣。「沒有,一點都不疼的,真的真的,我不騙相公的。」
「那就好。」厲玄赫嘴角不自覺地又揚起一道弧度,情不自禁想對她更好。「等天亮之後,還得去向義母請安。」
「相公別擔心,我會努力表現好的。」丁小苳想到要去面對義母那譏嘲諷刺的眼神,還是有些怕怕的,可是為了厲玄赫,她怎麼也得把這個恐懼隱藏起來。
「我知道,睡吧。」厲玄赫親了親她的額頭。
「嗯。」丁小苳很快地累得睡著了。
案上的大紅龍鳳花燭已經快燒盡了,厲玄赫沒有合眼,只是擁著他的妻子,想著依義母的性子,往後只怕也不會讓小苳有好日子可以過,他又該如何保護她周全呢?想到義父臨終所托,更無法將義母送至他處,好遠離他們夫妻,情與孝,厲玄赫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想到這兒,厲玄赫便披衣下床,站在窗前沈思了一夜。
直到聽見雞鳴,天已經大亮,他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相公……」了小苳習慣很早就起來,今天已經算是晚了,當她揉了揉眼皮,瞅見孤伶伶的站在窗前的高大身影,好像離自己好遠,讓她好想要抓住他,免得厲玄赫丟下她走了。
聽見叫喚,厲玄赫才旋過身,見丁小苳正七手八腳地把衫褲穿回去,於是含笑地上前,溫柔地問:「怎麼不再多睡一會兒?」
丁小苳搖了下頭。「睡夠了、睡夠了,往常這時候得開始忙著生火燒飯了。」
「在這兒可不用你生火燒飯……」說著,厲玄赫幫她把襟口拉好。「不過我倒想嘗一次你親手烤的山雞、野鴿。」
「這有什麼問題?要我每天烤一隻給相公吃都行。」丁小苳笑吟吟地說。
「那就這麼說定了。」厲玄赫眼底的笑意加深。
「定了、定了,就這麼說定了。」丁小苳可是很希望有機會回報他,不是只有厲玄赫對自己好就好了。
「我去讓人進來伺候,待會兒再過來……」說到這兒,見丁小苳張口欲言,厲
玄赫似乎也猜到她會說些什麼。「不要說你自己有手可以穿衣裳,這是為了要讓府裡的下人往後能尊敬你,所以必須這麼做,其他的事可以讓你自己來,有些事則不行,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丁小苳正襟危坐地聽完,用力點了點頭,就算不懂也要說懂。
這副可愛聽話的模樣讓厲玄赫情不自禁地又將丁小苳攬進懷中,在那張小嘴上親了又親。「小苳……你高興嫁給我嗎?」
「嗯。」丁小苳被親到滿臉紅暈。
「開心嗎?」他又問。
「嗯。」丁小苳覺得幸福得快死掉了。
厲玄赫低笑一聲。「你瞧,如果你沒答應成親,又怎麼會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往後什麼都別想,只要想我就好。」
「那相公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丁小苳眼裡有著說不出的苦衷,讓唇畔的笑意漸漸淡去。
「好,你說。」
丁小苳鼓起最大的勇氣才開口。「如果有一天……相公很生我的氣,不再這般喜歡我了,還是要多照顧身子,不要氣壞了。」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厲玄赫失笑地問。
「我是說如果,要是真有那麼一天的話,相公可是天霄城的城主,是個大英雄,多少老百姓要依靠相公,所以不要氣壞了身子,為了我這樣的丫頭,一點都不值得。」丁小苳就只有這點小小的願望了。
厲玄赫這才知道她心中的自卑有多深,不由得想著該如何讓丁小苳更看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