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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雷恩那

  苗沃萌卻瞬間鐵青了臉。「你在玩我嗎?」

  「奴婢不敢。」

  「還說不敢——」他一怒,陡然坐起,但這一動動得太急、太快,方撐直上半身,話都沒來得及說盡,突然一記暈眩重重打下打得他難以招架。

  「三爺!」陸世年本能地撲過去,張臂再次穩穩接住他歪倒的身軀。

  她扶他躺下,明顯寫在臉上的憂心他瞧不見,她自己亦不知。

  聽他低聲又咳,她這一次兩手改而平貼他胸央,仍是繞著圈圈推撫。

  咳聲斷斷續續,半響後終於止住,她雙手亦緩緩停下。

  她等著他再罵些什麼,但方纔頂著一片火斥責她的苗三爺此時卻抿唇不語。

  他賭氣般撇開臉,面向窗下的壁面,下顎繃起,露出的一隻耳朵和一小截頸項紅得很是古怪。

  陸世平傾身探看,見他繃繃的薄唇被吻得水潤潤,心又火熱起來。

  她用力閉閉眼,沙嗄道:「三爺再多歇一會兒,奴牌這就去廳側小室取些清水來,多燒些水,幫您再淨淨臉。」他殷紅的臉膚和頸膚皆滲薄汗。

  這一次他哼也沒哼半聲,亦未揪住她衣袖或衣角,便由著她跑開。

  聽那腳步聲離去,藏琴軒僅他獨處,苗沃萌一袖才慢吞吞舉到自個兒左胸。

  他壓住跳得過快的心,那跳動衝撞得胸骨發疼,他不禁揉了揉。

  沉沉吐出氣息,唇舌方動,遂嘗到她留在他口中的淡馨,心又抽顫一下。

  揉著胸口的手於是一挪,長指撫上遭姑娘輕薄的兩片唇瓣,指尖觸到濕熱舌尖,頓時她探進勾引他的那種感覺再起,他背脊細細顫慄,腦中轟然大響!

  不僅臉紅,他整個人都快內燃著火!

  咬牙悶吼一聲,明明四周再無旁人,他卻像躲避誰的目光似的,將熱燙俊臉埋進輕散的髮絲裡。

  ***

  第7章(2)

  陸世平回到藏琴軒時,手裡多了一套乾淨的男子衣物、一條輕而暖的蠶絲被,還拎上一壺茶。

  她最後還是跑回北院一趟。

  心想他流了汗,貼身衣褲定都濕透,若吹了風那還得了?於是回北院取衣褲,就順便抱條被子又備上溫茶,也從櫃內多取兩條棉布,好幫他拭汗擦身。

  輕悄踏進藏琴軒,淡淡燭光下,那男人依然面壁側臥,而青絲散面。

  她再去探看,見散在他鼻端的髮絲正因他的鼻息而輕動……睡著了呢。

  能睡,那很好,表示頭不痛、寒症已消。

  她兩肩微垮,靜吐氣息,覺得心終於安然落回胸房裡。

  今夜也夠他折騰了,肉身疼痛難耐,還得遭她胡來、受她的氣。

  經過這一夜,往後該如何面對他?他會怎麼跟她算這筆帳?

  明兒一早待他清醒,怕是她最最難捱的寸候,光想都覺萬分尷尬。

  想了再想,苦笑再苦笑,乾脆拋諸腦後不想了。

  她攤開蠶絲被子,輕輕替他蓋上。

  陸世平只想著天亮後得面對睡飽飽、神清氣爽的苗三爺,何曾想過,她要面對的不只苗三爺,還有苗家大爺!

  聽到那踏進『九宵環珮閣』的腳步聲,陸世平眨眨困眼,人還沒完全醒覺,待幾道大小身影倏地湧進藏琴軒,她揚睫認出為首的男子時,腦門驟凜,睡意登時退得一乾二淨。

  「大爺……」她倏地從長榻上坐起。

  昨夜守在榻邊,原是背靠窗牆坐睡,不知何時變成倒臥榻上?

  苗沃萌睡裡側,她趴在外側,身上竟然也蓋著蠶絲被……她、她半夜搶主子的被子嗎?

  跟在苗淬元身邊的是方總管、小廝守益,還有小夏和佟子也都進來了。

  見到藏琴軒裡的景象,苗大爺挑了眉,方總管微瞠眸,守益和兩竹僮則傻愣愣的,溜溜眼珠子一下子看她、一下子看猶自熟睡的三爺,張口無言。

  陸世平窘困到真想挖個坑將自己埋了。

  她一張臉已大紅,仍兀自鎮定,欲起身說話,身子尚未站直竟又倒坐回去,才知一大片裙擺被同榻而眠的苗沃萌壓在身下,

  這下子場面更尷尬了。

  跌回榻上,她還沒想到接下來該怎麼做,苗淬元已踱到桌案邊的一張圈椅,撩袍落坐。

  「方總管,你說三爺討了誰不好,偏要討這麼一個大齡丫鬟在身邊。聽說為了這事,還跟太老太爺拗上了。嘿,咱們『鳳寶莊』來了如此搶手的人物,我竟是後知後覺。」雖是與自家總管說話,但兩眼卻一瞬也不瞬地直視端坐榻邊的姑娘。

  苗大爺心想,她此刻必然是慌亂窘迫的,但也算有些能耐,挨他這幾句,偏娃兒相的臉表情仍顯沉著,倒是有點意思。他有心為難,臉色忽沉。「還以為是個多可人體貼的丫鬟,結果這成什麼事?你是怎麼伺候你家三爺的?竟連竹僮也瞞著,帶你三爺在這兒窩了一整夜!你三爺身骨耐不得寒,你難道不知?他睡,你也睡,還同榻同被,你膽大包天了!有你這般沒規沒矩的嗎?」

  小廝和竹僮們見大爺發怒,嚇得噤若寒蟬,方總管只管斂眉垂目,至於陸世平則一逕低頭,也不辯駁。

  「大哥怎麼衝著露姊兒發火了?」

  徐雅嗓聲一逸,眾人目光皆被慢慢擁被坐起的苗沃萌引將過去。

  陸世平趁他挪動之際,已拉下裙擺,隨即立起退在一邊。

  苗大爺的斥責,她倒也不驚,只是兩隻耳朵熱得麻癢,她想撓撓,還得費勁忍住,忍得有些辛苦……然後她想,他們苗家的爺兒們果然「性相近」得很,心緒起落、喜怒轉換全是眨眼間的事,苗三爺才開口,苗老大忽而笑語——

  「喲,三弟終於被吵醒了呢!」

  苗老大的「終於」二字用得機巧,陸世平眼角餘光不禁瞥了去,便見苗三爺那張俊臉像在暖被裡捂久了,白皙臉膚透紅澤,尤以頰面橫到耳處的地方最明顯。

  他這臉紅過腮的模樣……是心虛嗎?

  原來他早也醒了,卻是裝睡?

  那、那他較她醒得更早嗎?

  會不會她搶他被子、挨在他身側睡得打貓咪呼嚕時,他已然醒覺?

  心裡一歎,她頭垂得更低。

  復又苦笑安慰自己,反正在苗三爺心裡,她早是沒臉沒皮,也不差這一回了。

  苗沃萌輕咳兩聲才道:「大哥,我是昨兒個深夜突然起了作曲興致,才獨自進「九霄環珮閣』,豈知露姊兒跟了來,我不回主屋北院,她又能如何?」

  苗大爺一指在桌案上輕敲,微微瞇目。「你昨夜頭傷又作疼了?」

  苗沃萌淡然笑了笑。「已無礙。大哥不必多慮。」

  苗大爺沉吟了會兒,未再多問。

  長身立起,他一雙精目瞥向自始至終皆沉默的陸世平,語調持平卻隱隱含威。「照顧好你三爺。」

  「是。」陸世平低應一聲。

  終於送走苗老大。

  苗淬元一走,方總管和守益自然跟上。

  小夏和佟子似嚇得不輕,兩張圓臉上的血色都還沒恢復,倒是嘴巴嘰哩呱啦說個沒停,才知一早兩隻小的沒見到主子,又發現露姊兒不在,自然以為是她陪著三爺出北院,並不如何焦急。

  但大爺突然來到北院,問竹僮主子的去向,兩人皆不知,這才鬧出後面的事。

  苗沃萌暗忖,等會兒漱洗、換過衣物後,還得過去大哥那邊,該是有什麼事發生,但撞見他這境況,才「好心」將要事挪後再談。

  而他這境況……想著,熱流便在膚上流淌,一向自認極是自持能忍,近日來卻連連受挫,這全得歸咎於那個叫「露姊兒」的姑娘。

  正了正神色,他吩咐兩竹僮先回『鳳鳴北院』備熱水和衣物,不一會兒,藏琴軒內再次靜下,只聞窗外的翠竹隨晨風沙沙輕響。

  「過來。」他也不指名道姓,反正軒室裡就剩下她。

  終於要「處理」她了嗎?

  陸世平十指絞著,暗暗深吸口氣,走到他面前。

  他推開蠶絲被,坐姿閒適。

  她立在榻邊,垂眸便見他澤紅唇色,氣息又亂了。

  她手指絞得更緊,硬著頭皮問:「三爺想怎麼……呃?」

  她的腰身突然被握住。

  他那雙鼓琴譜曲的手十分修長,許是這三年來身子骨調養得好些,寒症漸抑,他亦較以往健壯,十指上的骨節雖仍明顯,但不再是瘦骨嶙峋之感,而是有力的、好看的。

  他兩手摸上她的腰,略緊一扣,似要將她釘在原處,被他握著的地方卻熱燙起來……呃,他膚溫向來偏涼的,她卻覺得熱極。

  「你從火堆裡救下的那方焦木……」他語調慢騰騰。「既是難捨,那今後,制琴的事便由你接手。」略頓了頓。「省得你每晚這祥偷偷摸摸。」

  他、他說什麼?圓圓眸子眨了眨,聽懂他意思後,她雙眼大瞠。

  「你不願?」俊顎略揚。

  她仍傻著,萬沒料到他會這樣「收拾」她。

  「不願也得願。既是為奴為婢,就得聽主子吩咐!」他突然硬聲道。

  「……奴婢沒有不願。」她歎息般低語,纏絞的十指終於放鬆。

  他面色微緩,下一刻卻覺有輕柔手勁為他拂開覆面的青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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