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養生餐廳此時已落入薛意民跟鍾佳綾的手中了吧?想起他們的背叛,她的心還是隱隱作痛。
瞥見她眼底那一抹傷痛,周教傑微愣。她是個開朗的胖妞,他沒想到會在她眼底看見那樣深刻的哀傷。
他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但他莫名的介意著。
可他什麼都沒說,甚至沒稱讚她的廚藝,只是逕自坐了下來便開始吃飯。在這裡,周叔跟花嬤嬤是和他同席用餐的,一開始他們不敢也不要,可因為周教傑的堅持,最後便是主僕三人同桌吃飯。
可那是以前,如今來了個「少奶奶」,兩老未敢逾矩。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周教傑看著站得直挺挺的兩人,「不坐下用膳?」
花嬤嬤看看他,再看看秦又冬,「少爺,這不合規矩……」
在秦家,能上桌吃飯的都是主子,奴僕當然是只能在一旁伺候著,然後待主子吃完飯,大家才另外找個地方填肚子。
秦又冬以為在周家也是如此,但聽周教傑催促周叔跟花嬤嬤坐下,她才驚覺在這莊子裡,主僕是同席用餐的。
她很驚訝,同時也對周教傑生了好感。
他雖冷淡倨傲,給人一種目中無人又陰晴不定的難搞感覺,但似乎也是個不拘小節,待人平等的好主子。
「周叔,花嬤嬤,你們快坐下吃飯呀。」她笑說:「飯桌就是要坐滿了才熱鬧。」說著,她起身親自拉著周叔跟花嬤嬤坐下。
主僕四人用完晚膳,秦又冬幫著收拾整理。雖然花嬤嬤一直拒絕,可她卻堅持幫忙。這一切,周教傑看在眼裡,心裡十分驚異。
因為秦又冬的所有舉止表現,都跟他先前托人打聽到的訊息不同。
他聽說她好吃懶做,可她雖然吃得不少,卻勤快敏捷。
他聽說她驕縱任性,可她只是性情倔強,卻通情達理。
他所聽說的秦又冬幾乎沒有長處跟優點,可他現在見著的秦又冬,除了身形不佳,卻是個好姑娘。
他想,也許他得到的訊息有誤,或是秦又冬只是初來乍到做做樣子,不用多久便會露出馬腳。
晚上,他自己找了個房間鋪了床,便要睡下。
門外,花嬤嬤叫道:「少爺,少爺……」
他起身,問了句,「做什麼?」
「你怎麼不回新房睡呢?」花嬤嬤有點焦急的問:「昨晚是洞房花燭夜,你徹夜不歸就罷了,今天還放著少奶奶獨守空閨,像話嗎?」
周教傑濃眉一皺,懊惱地答道:「奶娘,你怎麼連我們夫妻間的事都要管?」
「唷,少爺也知道你跟少奶奶是夫妻啊?」花嬤嬤纏功了得,繼續疲勞轟炸,「少爺也二十八了,仍沒一兒半女,難道是想絕後嗎?少奶奶福態豐腴,身體健康,一定能幫少爺生下白胖的娃兒,你得加快腳步,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周教傑聽著,不覺煩躁起來,可又對她發不了脾氣。
「奶娘,你饒了我,行嗎?」
「老太爺死前最掛心的就是你,還說未能見你有後,真是死不瞑目,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像少奶奶這樣的好姑娘不計較你失勢而嫁給你,你真要好好珍惜啊。」花嬤嬤搬出對他恩重如山的周老太爺,不死心地又勸:「無後便是不孝,你怎麼對得起老太爺?他日我死了,又怎麼到九泉之下面對他?」
周教傑什麼好聽的難聽的話都受得了,可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花嬤嬤的疲勞轟炸,每當她像唸咒似的在他耳邊嘮叨,他真有種想一頭撞死的感覺。
雖然她每次念的都差不多,不是拿對他恩重如山的周老太爺及養父壓他,就是詛咒自己死後無顏面對老主子,但對他就是有效。
他知道他要是不回新房去睡,花嬤嬤便會整夜在門口對著他訓話唸咒,於是百般無奈的下了床,走向門口。
打開門,他一臉懊惱無奈的看著花嬤嬤,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什麼都沒說的歎了一口氣,然後邁開步伐往新房而去。
在他身後,花嬤嬤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老太爺,老爺,您們在天之靈,可要保佑少爺少奶奶感情和睦,趕緊給周家生下子嗣呀。」她喃喃說道。
第3章(1)
剛要解衣睡下,忽聽見敲門聲,秦又冬愣了一下,心想可能是花嬤嬤要跟她說什麼,問都沒問便去開了門。
門開,看見站在外頭的不是花嬤嬤,而是周教傑,她呆住。
周教傑看著她,沒說什麼便逕自走進房裡,「我睡哪裡?」
「欸?」她一愣,「什麼?」
周教傑轉過身,兩隻眼睛直視著她,「床上沒我位置了吧?那我睡哪裡?」
她聽著,又愣了愣。
他是說他要跟她同房?也是,他們是夫妻,夫妻同床共枕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不過,他說床上沒他位置是什麼意思啊?
她是胖,但頂多也只是隻豬,還不是大象呢。那張床不至於睡了她,就沒他的位置了吧?
真是的,嘴巴一定要這麼壞嗎?但……慢著,他想跟她同房,甚至同床嗎?
喔不,就算他無所謂,她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我們要一起睡嗎?」她一臉困擾的說。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周教傑先是一怔,然後有點懊惱。她那是什麼百般不願的表情啊?她以為他那麼想跟她同床共枕嗎?要不是花嬤嬤像念大悲咒般的嘮叨他,他也不想跟她擠一張床。
「你那是什麼不情願的表情?」他一臉不悅的看著她,「是我委屈?還是你委屈?」
「委屈?」這話聽了真夠刺耳的,「既然委屈,幹麼還來?」
「因為我不來,奶娘就會站在門外念我一整晚。」他說著,逕自往床的方向走去。
「欸!」她飛快的趕在他之前,先一屁股往床沿坐下。
他瞪著她,「做什麼?」
「我要睡床。」她說。
「我睡哪?」他濃眉一皺。
她指著窗邊的那張長椅,「你先睡那兒。」
他臉一沉,「我個兒這麼高,你讓我睡那張椅子?」
「我這麼胖,難道是我睡那張椅子嗎?」她反問他。
「你腿短,還能伸長兩條腿,我腳往哪兒擱?」他不悅的道。
「什……」可惡,說她胖就算了,還笑她腿短?她雖然樂天,可也是有自尊心的。
「你嘴巴真壞。」她氣怒的瞪著他。
「把自己吃成這樣的是你,還怪我嘴壞?」
「我才不是自己願意吃成這樣的呢!」她氣憤的反駁。
「難道是有人把你綁起來餵食嗎?」
「你……」什麼?他是說她是像神豬一樣被喂大的?
她趙馨予是個很養生很健康的人,才不會不知節制的把自己養成這樣,如今宿在秦又冬的身軀裡也不是她願意的,如果能選擇,她才不要變成秦又冬,而且還得嫁給他這個自大狂!
今兒個白天她還一度覺得他是個溫暖的好人,可原來那根本只是在外頭做做樣子,一旦他們獨處,他又露出討人厭的真面目了。
「你自己找地方睡,哼!」她朝他扮了個鬼臉,逕自往床上一躺,擺明了不讓就是不讓。
見狀,周教傑不知怎地,心裡一把火直往上燒。
原本他還想著好男不跟女鬥,想委屈點就在窗旁的長椅上睡一晚,明天再想辦法在房裡擱張床,可見她這種態度,他可火大了。
他連鞋都不脫就直接上了床,然後將她往裡面推。
她嚇了一跳,氣呼呼的直嚷,「你、你幹麼?!」
「往裡面去!誰讓你一個人佔兩個人位置?」他邊說著,邊使勁的將她往裡面推。
秦又冬羞惱,「喂!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
「男女授受不親?」他哼了聲,「你不是我妻子嗎?」
「你也知道我是你妻子?你是這樣對待妻子的?」
「你又是怎麼對待丈夫的?霸著床?」他一鼓作氣的將她往裡邊推的同時,衣鞋都不脫便躺下。
秦又冬又羞又氣的瞪著他,「你、你走開!」
見她一臉發窘害羞的表情,他興起了捉弄她的念頭,壞心眼的挑眉,「你害羞?放心吧,我連你一根頭髮都不想動。」
她一聽,哈哈兩聲,「那太好了,我也不想讓你碰我一根頭髮。」
可說著的同時,她又莫名覺得受傷。她當然知道他不會想碰她,但他何必說出來呢?看著閉上眼睛,一臉得意的他,她惱極了。
她原本想著要跨過他,然後到窗邊的椅子上睡覺。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如了他的意就被他佔了上風,於是又作罷。
既然他不會碰她,她又何必防著他?這床,她肯定是不讓的,就看誰先被踢下床。
「哼!」她哼了一聲,心裡暗撂狠話,他倆走著瞧。
秦又冬一夜好眠,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拍打她的腿。
「唔……」她踢了踢腿,懶懶地啟口,「幹麼?」
「肥豬,把你的蹄膀拿開。」
聞聲,她倏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兩條腿就掛在周教傑的肚子上。她趕緊挪了一下,將腿自他肚子上移開,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