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咒罵著,一邊抖縮地撕扯小溪的衣服,小溪的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嘴腔裡有腐酸的味道,當男人俯下身來,想一逞獸慾時,小溪再也控制不住地嘔吐出來。
男人鬼叫一聲,噁心不已,連忙跳開。
小溪顫抖的手摸到了床下長而鋒利的刀,那是媽媽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的。
她好怕,好怕。
男人發了狠,掄起桌上的木盒狠狠地砸向小溪的頭,小溪懵了一下,一瞬間的空白讓她反射性地做了動作,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她飛快抽出了刀,插進了男人猥褻的身體。
她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只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四處飛散,溫暖的像盛開的血色櫻花,點點爆放在她模糊的天地裡。
好溫暖呵,溫暖!
長長的靜寂,久到幾乎可以忘記一個世紀,她幼小殘破的身體就這麼被溫暖包圍著。
頭上劇烈的疼痛帶離了她的靈魂,越飄越遠,直到她的世界毫無聲息。
還有誰,還有誰能來保護她呢?
好痛,好痛……
小溪驚醒了,汗水從粉嫩的額上滑落。黑暗中有一種深刻的存在,她感覺到了。
她拖抱著被單,從床上爬了下來,小步奔到黑暗中敞開的懷中,她像小貓咪一樣滿足地歎息。
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扣住她柔軟的腰肢,冰涼薄軟的唇偎在她潮濕的額頭,輕輕地舔溺。小溪用盡了力氣抱緊男人窄勁的腰,小臉深深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中。
暗深的夜,微微留出細縫的窗子,有風從窗外來,拂動雪白的窗簾,緊密擁抱的兩個人像是完整的一個圓,互相切合著,靠在心臟的位置,是天堂的聲音在歌唱。
這世界天地仿若就剩了這僅有的兩個人,她仰著他的鼻息,他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互相無語地安慰著,舔舐著彼此身上的傷口。
第二章
今天是戰家的家族聚會,大家照例按次序坐了幾大桌。客廳中的氣氛不是熱鬧活絡,每個人都各自懷著心思 ,即使相互寒暄的人也不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族老長輩門自然是上座,最老的是已經一百一十七的九叔公,最小的也不過是才足月的小小奶娃。戰家嫡繫在主桌,戰夫人是上座,右手過去是休泊、小溪,空著的位子由戰家的幾個高級幹部補上。
左手是七個女兒,第四位就是以殘酷狡詐著稱的戰四小姐,她有著一張嬌艷的鵝蛋臉,挑高的細眉,泛著誘惑的桃花眼讓她看起來充其量不過是個靠著美色在戰家混日子的大小姐。
實則不然。
戰老爺子還在世的時候,重用的人除了大兒子戰凌,再來就是戰四。
如果不知戰四底細的人招惹了這毒蛇婦,下場絕不是一個「慘」字了得。
戰四十八歲的時候便開始獨立出任務,曾經和泰國的最大毒梟打交道,不想對方想吃「霸王餐」,貨錢全要。戰四中了埋伏,她的手下全部斃命,戰四失蹤。
消息傳到老爺子的耳中,戰御剛不知是毫無親情可言,還是太相信戰四的能力,只淡淡揮退了手下,便交代戰凌先處理一些後續的事情,等戰四回來再計議。
戰四果然回來,狠狠睡了三天三夜後,便重赴泰國。半個月後她帶回了毒梟的項上人頭。戰四臥室中最美麗陰怖的裝飾便是那泡在藥水中的毒梟的臉,猙獰扭曲,顯示著死前所受到的殘無人道的虐待。
是的,在戰家,斗的就是狠,獨獨狠並不足以自保,城府之內的帷幄更能決定一個人地位的高低。戰家百年來的家訓猶在古老的家族中屹立不倒,沒有能力的人縱使是最尊貴的正族子孫,十幾歲的外族毛娃都可侮辱。
所以,這大廳中的人都不是普通角色。個人披著個人的偽裝,眼角凝著不同的心思,是的,向上爬,一直爬到族長的位置。
只除了———范溪!
小溪很不喜歡這樣的家族聚會,可不得不忍受,她乖乖地低著小腦袋,只假裝著對食物很有興趣的樣子。可不過多久,就發現桌上的氣氛凝重。幾乎沒人動筷,小手握著筷子才伸出了視線的一半,便沒膽地縮了回來。
她惴惴不安地觀察左右,叔叔側著頭,只盯著手中的忽明忽滅的煙頭沉思,姑姑們全都一臉漠然。四姑姑仍是一貫的嫌惡目光,她瑟縮了下。趕緊孬種地收回視線。奶奶的臉上也是她看也看不懂的表情。
小溪現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逃到自己的房間裡,用棉被把自己緊緊包裹起來,抱著牙牙就好。
戰休泊突然冷冷地笑出聲來,那冰冷直刺人骨。
大廳一時陷入死寂。
戰夫人直接皺起了眉頭,她不發問,只遙遙敬了叔公族老們一杯酒,她並不喝,只撒在地上,算是代替了死去的丈夫。
這下來,便是輪番的互敬,從小輩的開始,二十幾個十來歲的少年被管家老江領著,跪在叔公們的面前,九叔公照例給了準備好的紅包。把其中最優秀的阿爵叫到身前。叔公臉上全是笑,他精神很好,摸著阿爵的頭說些鼓勵的話。
小溪看著,吐了吐小舌頭,那個孩子每次都被叫到叔公面前。臉蛋冷的像冰,好像某人哦!
小溪偷偷看了看身邊的叔叔,不料卻被休泊逮個正著。他肆無忌憚地看她,眼中的深意讓遲鈍的小溪感到害怕。
小溪低垂著頭,幾乎都要把紅紅的小臉埋到了膝上,心裡漾著連自己都不知的情懷。
過了很久很久,小溪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撐斷了的時候,大廳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暴亂。
小溪訝異地抬頭,只見七叔家不知道第幾個兒子,手中握著槍。直指九公的腦袋,他的眼神瘋狂,動作暴亂,顯然是鋌而走險。
他叫囂著,瘋狂的目光直接投到戰夫人身上。
「你們這些老傢伙,現在戰家很危險你們知不知道?大哥一死,黑白兩道蠢蠢欲動,大伯一死,政商關係全部垮台,戰家的死敵正秘密聯合警方的勢力,打算徹底斷了戰家的退路,你們還有心情在這開親友會?」
「小十七,那你看我們戰家現下最該做的是什麼呢?」
九叔公自若地端過上好的碧螺春品茗,彷彿腦袋上的槍不過是小孩子的玩具。
一時間,大廳中暗波湧動,四面八方都是蠢蠢欲動的野心。
七叔一見兒子造反, 忙站出呵斥:「十七,你反了?你是不是連你老子的命都一起要了去?」
「我受夠了,受夠了?憑什麼我要低那個野種一等?戰家不是向來最看中血統的嗎?九叔公,你到是說,為什麼大娘還要霸著族長的位不放?」
十七直指戰休泊,眼裡的不甘和挑釁意味深濃。
隨著大家視線的轉移,小溪開始不安起來。
她就坐在小叔叔的旁邊,此時大廳中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視著他們這個方向,小溪很想走開,但她不敢,隱隱的,她知道這似乎和她也是有關係的。
承受著所有置疑的視線,戰休泊仍是一派悠閒,他輕彈煙灰 ,唇角譏誚的笑未達眼底。眸中一片冷然,小溪看的清楚,心中莫名地打個顫。
「十七,你太放肆,如果還念著你大伯和大哥的舊情,就該尊重我這個大娘。休泊是你大伯唯一的兒子,小溪是你大哥的女兒,他們這個位子坐的正!」
戰夫人是護短,大家都瞭然,但這短她護得不是心甘情願。
「十七不服,這大廳中沒一個人是服的,大伯百日之後,族長要重選!」
十七叫囂著,大廳中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一個小小的十七之所以這麼敢,就是知道大家的心思。
總要有這麼個犧牲品,第一個跳出來,七叔眼中閃過一絲狡詐,他的這個兒子本來就是個愚蠢的,經不得一絲的挑撥。
「是呀,大娘是該給個交代!」不知是誰小小地附和了一聲,原來的竊竊私語開始明目張膽起來。
戰休泊站了起來,挑起的眼角讓人不安,那表情詭異又森然。
他是個孽障,所有的人都知道,戰老爺子或許就是他弄死的。一個屹立於黑業幾十年不倒的戰老爺子,是個十分完美的黑道暴徒,當智慧與殘忍並存的時候,他就從眾多兄弟中站了出來,沒有人不怕他,他是個沒有弱點的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完美的黑道巨擘,毀在眼前這個野種的手裡,或許是臆測,或許是子虛烏有的謠傳,可戰御剛是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十七拿著槍的手有些抖,他沒有辦法忽視那個人的威脅,那具身體不用說話,那份行於外的詭異氣勢就可以讓他的心直發毛。
休泊豎起小指,一隻純金的套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刺著十七的眼。
「十七,如果你有這個本事殺了九公,沒人奈何得了你,族長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他何嘗不知道,這是登上族長寶座的最有利途徑,可這也意味著在未來直到死他都要受到族人的狙殺。戰家歷史上不是沒出現過這樣投機取巧的暴徒,下場只有一個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