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在少女身邊的嬤嬤抱著書包,親切地拍打著她身上的雜塵,「小姐可回來了,在學校裡有沒人敢欺負我們的大小姐呀?若有,只管告訴嬤嬤,嬤嬤拼了老命也要打得她滿地找牙!」
少女靦腆地笑笑,害羞的眼睛有著最澄淨的黑色。
上座的戰夫人皺緊眉頭,這樣弱小的生命要怎麼生存在這家族中?
嬤嬤察言觀色,知道老夫人心裡不如意。她看著小姐長到16歲,很心疼這個單純可憐的孩子。
嬤嬤拉著小溪的手,笑著說:「好了,好了,跑了這麼長的路,一定很累了,嬤嬤帶你回去洗洗先睡個覺,把精神調整調整。小姐可要過一個有意義的暑假呀!」
小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揪緊了嬤嬤的後襟,拚命點著小頭顱。
戰老夫人看見此景,只能歎氣,揮揮手也只能作罷。
看著小溪離去的身影,她的擔憂又多一層。
戰凌是她親出,如今卻壯年早逝,七個女兒中雖有四個是自己的骨肉,可加起來的力量也抵不過一個戰四,這再隔一代,就只剩下一個小溪。
偏偏她又是個女娃,最糟糕的是,她腦袋不大好使。
戰凌是個嚴酷拘謹的人,並不是很注重女色。小溪的母親范德賢是個酒女,戰凌是怎麼認識她的,誰也不知道。或許應了老話,再如何英雄的人都有個剋星,戰凌偏偏過不了一個酒女的檻。小溪是老大唯一留下的血脈,當年那酒女挾捲了大量錢財跟著一個小白臉跑了,戰凌硬是壓下了老爺子發下的格殺令,一個人頂下了一切。
范德賢出走後才知道自己懷了身孕,只顧著逃命,孩子沒有拿掉。小溪的出生,無疑給她帶來了更多的麻煩,情夫本就是沒有擔當的,很快的,錢財就被一揮而空。范德賢硬著頭皮出山,憑靠著妖嬈風情,自然網羅了一干裙下臣。小情夫本事沒有,脾氣倒蠻大,跟她的一個金主大打出手,重傷住院。此時此刻,愛情在范德賢的生命裡就成了玩笑,她拋棄了情夫,再次開始自己的交際花生涯。小溪也注定了要在一種缺少母愛的環境中成長。
小溪從小就很安靜,在學校裡被別人欺負,她也只能忍氣吞聲,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母親絕對不能忍耐她的一切,母親忽視她,這讓她難過又自卑。更讓她害怕的是,母親有時候會帶回來一些可怕的叔叔,那些男人的眼睛裡有某種邪惡的東西,小溪不能向任何人求助,她只能在自己的內心中恐懼!
這恐懼不斷地蒸騰,小溪幼小的靈魂不安地驚駭著,她不知道未來等著她的究竟是什麼。
終於有一天,事情發生了。
那一天,小溪獨自在家,母親或許就快回來了。小溪吃完飯,默默地在小桌上做作業。有人敲門,小溪以為是母親,開了門才知道是母親以前的情人。
小溪是知道這個人的,他和母親共同生活了很多年,母親讓她叫他小爸。後來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他從她們的生活中消失了。
小溪見到他,仍叫了聲小爸。
那男人答應著,推門近來。
他很蒼白,腦袋耷拉著,小溪有點可憐他,她隱約知道他的可憐,她端了杯茶給他。
「你媽呢?」他的聲音有氣無力。
「出去了!」小溪輕輕地說。
「哼哼,又去風騷了?不到凌晨是不會回來吧?」男人的眼睛裡有凶狠。一閃而逝。
小溪的心也跟著抖了一下,「不是,媽媽很快就回來了。」
小溪沒有說假話,今天樓下的阿廖嬸叫媽媽打牌,媽媽說了早些回來。
「回來?你相信那個婊子的話?」男人突兀地抬頭,斜著眼睛盯著軟弱蒼白的小溪。
「別,別這樣說我媽媽,她說了回……」
「你閉嘴」男人把陶瓷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顫抖著站起身,他細瘦長長的手掌緊緊地掐住小溪羸弱的肩頭,「你懂個屁,一個放蕩的老婊子生的小雜種,你有什麼資格頂老子的話?」
那雙病了太長時間的眼睛裡有短暫的瘋狂。觸目驚心。
小溪看見了,直覺便要掙扎。
男人費盡力氣制止小溪的掙扎,「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我冒著死的危險和那婊子私奔,她留給我的是什麼?她不顧我的死活,把我丟在醫院裡,和別的男人去風流快活?好,好,老子今天先奸了她女兒,再殺了她。最後一把火,統統燒死,去死吧,都給我去死吧。」
老管家江叔拱手站在屋口,沉默地看了戰夫人半晌才輕咳一聲打斷她的沉思:「夫人,收租的人回來了!」
戰夫人回了神,眼神中劃過了些什麼,但她很快地站起身,說道:「走吧!」
一個佝僂的老管家伴著一個高貴的婦人離去,平靜中又似乎有些詭異。
小溪在走廊上遭遇了休泊。她最小的叔叔。
她最怕他,很怕,連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她怕他的眼睛,深遠地可以把她的靈魂吸引出來。
她更怕他眼中的鄙夷,她知道自己的。一直都是這樣地愚笨,因為輕微的腦衰,她在緊張的時候會不自覺地結巴,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看見叔叔眼中流露的不耐煩。她總努力著想要在他面前表現到最好,可是事與願違,叔叔往往不耐煩就一聲不響地離開。久而久之,她在他面前越來越沉默,甚至到了一看見他就怕的地步。
休泊停下了腳步,他深沉地看她。她不自禁地顫抖。
嬤嬤陪聲笑,「少爺,你出去嗎?」
休泊不置可否地一徑深沉。
小溪輕輕蠕動著小嘴,可憐巴巴地叫了聲叔叔。
休泊一臉厭煩,「我不是你叔叔!」
小溪像是被霜打了一樣,眼淚在大眼睛裡不停地打轉。
「少爺,這是怎麼說的,小姐到底是……」嬤嬤摟著小溪,無奈地看著休泊轉身離去。
哎,小姐已經夠可憐的了,沒了爸爸,又攤上那樣一個媽,終於有個托身的地方,偏又是多事之秋。姑姑們自顧不暇,叔叔又陰陽怪氣。
「好了,我的好小姐,咱不哭,小叔叔就這麼壞,我們不哭,上樓去休息!」
嬤嬤哄著小溪上了樓。
休泊幾乎失控。
他隱沒在大沙發裡,厚重的窗簾隱去了大片的陽光,他任憑煙霧繚繞,力圖壓下身體中的猛獸。他看見她就失控,這多麼不尋常!這世界沒有哪個女人和他有這樣深的牽扯了!他們身體裡流著相同的血,他是她的叔叔?她是他的侄女?
鮮艷的嘴唇,純潔的大眼睛,長長的黑黑的麻花辨,呵,他的小侄女,承認吧,戰休泊,她是你心目中的小小天使,一個絕對獨立於其他女人存在的小小天使,一個會讓你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小惡魔,一個由自身延續而出的小東西!
他不去深究什麼,怕想得太深,他會失控。
他還不想傷害到他的小女孩,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需要她,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了。
他就站在這個房間的大窗子前,隱在厚重的窗簾後,靜靜地穿過火紅的木棉花,目光經過了幾千幾億光年,最後停留在她單稚的粉紅臉龐上。
他累了,不想再移動。
他開始體驗她的溫度,開始貪戀她的溫暖,開始體味那禁忌的魔魅。他不管誰在墮落,不管誰把誰出賣給了魔鬼,總之,他墜落了。他不要孤獨,他邀請她參加這盛筵。
一場偉大的豪華的沒有盡頭的盛筵。
小溪睡了,翕合的小鼻頭頗可憐地動著。
她究竟在和這個世界掙什麼?一口氧氣?一個存活的角落?甚至只是一點卑微的陽光。
休泊輕劃著她粉嫩的頰,他吮吸她的唇。依戀而溫暖。
他們那麼相似,只是用兩個終極在表達著自己的意識。是的,要麼全無,要麼絕對,不要中間或妥協。
深藍與魔鬼之間,是我在。我不會拋棄你,就像不會拋棄這纏綿的血脈!
小溪睡得很不安穩,她又做夢了。那個可怕的夢魘,終生難逃。
一雙無處不在的乾瘦的手,追趕著她,籠罩著她,小溪拚命地掙扎著。那雙骯髒的手,揪扯著她單薄的衣裳,小溪駭怕地踢打著,她好怕,真的好怕。這世界究竟是怎麼了呢?
男人的鼻腔裡噴出濃重的臭氣,小溪感到噁心,她瘦小的身子扭曲著,喉管梗塞著,胃不停地翻絞,誰,誰來救救她?
「老子幹了你,老子幹了你……」男人不停囈語,奮力應付小溪無所不在的攻擊。
小溪的腦袋裡一片朦朧,她只知道要不停地踹,不停地踹,胃翻滾著,扭絞著,這一刻,如身處地獄!
「干」男人捂著下體頹在一旁,小溪趁機爬出,瑟縮在角落裡。
害怕的淚水已經籠罩了臉龐,粉嫩的小臉上一片青紫。
男人顧不得被踹的下體,一把揪起小溪,狠狠得甩了她幾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