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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子紋

  「鷸蚌相爭,總是漁翁得利,這是人心。」張青揚絲毫不見心虛,他本無心插手這件事,但為了討她歡心,才出手幫她一把。

  「可是你為什麼偏給了大嫂?」就她所知,陳婉蓉的家底比程謹還要豐厚,若讓她們兩個爭到底,最後鹿死誰手還是未知。「二嫂說不定還能出得起更多的銀子。」

  「二嫂身子寒,這些年來雖調理身子,卻無明顯改變,只怕難以懷胎。大嫂則不同,她有個女兒,這些年來不過就是因為心境煩躁,不易受孕,現在只要心境開了,誕下子嗣是早晚的事兒。」

  見她看著自個兒的雙眼閃閃發亮,稍稍滿足了張青揚的男性自尊,不然在她眼裡只有銀子,他也是苦惱。

  「你怎麼知道這些?」

  他沒回答她,只是揉了揉她的頭,府裡所有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畢竟他從沒害人之心,卻不打算讓人有機會能害他。

  正如他將府裡的事交給她,雖看似突然,實際上也是經過思量,只要她擁有更多權力,姚氏才會忌憚,不敢出手對她有一絲的危害。

  「一件衣服賣了三百兩,開心嗎?」

  一想到那筆銀子,劉蘭芝心花怒放。「這是當然!我一口氣就賺三百兩,別說開客棧,就連以前的債,都能還清了。」

  張青揚原本揉著她的頭的手,突然轉而捏了下她的臉。

  她驚呼一聲,拉開他的手,捂著自己的臉。「幹麼捏我?」

  「看你臉皮有多厚,明明什麼都沒做,平白無故讓你得了三百兩,還說是你賺的。」

  「誰說我什麼都沒做!這陣子我被你折騰得也不少。」每個晚上都被弄得不能睡,她都快要累垮了。

  「你說什麼?」

  見他雙眸危險的瞇了起來,劉蘭芝立刻用雙手護著胸脯。「沒……」

  怎料她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被打橫抱起,丟上了床。

  「你饒了我……」她不由得放軟了聲調,「天還亮著。」

  「我才不在乎。」張青揚恣意吻著她的唇,吻得她渾身都沒有力氣,只能悸動的偎在他懷裡。

  「你不單是奸商,」既然她逃不掉,便也不甘示弱的回吻他。「還是個無賴。」

  「我承認,但也因為如此,才讓你崇拜我。」

  劉蘭芝想要反駁,溢出嘴的卻是一聲嬌吟。誰說是冰山,他的熱情有時還真讓人吃不消。

  月牙爬上了樹梢,張青揚早已交代從易水樓送了菜過來,今日打算與劉蘭芝和大牛兄弟倆一起慶祝笑笑的生辰。

  以往這個日子總是冷冷清清,現在因為劉蘭芝來了,笑笑臉上也多了笑容,多了份開朗,他看在眼裡,也感開心。

  才踏出房門,劉蘭芝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了腳步。「等我一會兒。」

  張青揚不解的看著她去而復返,手上多了一個木盒子。「這是什麼?」

  「給笑笑的生辰禮。」

  他來了興趣。「送什麼?」

  她獻寶似的打開來,裡頭是十二隻用各式木頭雕成的木簪子,有梅、有蘭、有菊、有石榴……各個季節的花,雕得栩栩如生。

  「怎麼會想到送這個?」

  「笑笑之前看我為錢苦惱,送我一袋銀子,那時我就想著送這套禮了。」

  「銀子?」

  「是啊。」她沒好氣的掃他一眼。「一袋石頭銀子。」

  張青揚不禁失笑,他完全可以想像她拿到那袋石頭銀子時,表情會有多失望。

  「她吵要銀子,你不給,不是怕她丟了銀子,而是不想讓人知道她身上有真金白銀,到時為了搶銀子傷「她。」劉蘭芝輕而易舉就猜中了他的心思。「笑笑身上連個飾物也沒有,我猜你的用意也是怕有人為財傷人,但笑笑畢竟是個姑娘家,總要有些首飾,所以我就尋了人打了這十二枝木簪,有柚木、檜木、樺木,各個顏色花樣,不值幾個銀子,但可以讓笑笑隨著心情裝扮。」

  「你有心了。」

  「這是當然!」她得意的微揚起下巴,接著挑釁的問道:「你呢?笑笑的寶貝青青,你送了什麼?」

  張青揚摟著她的腰,神色自若的說:「我做了一桌好菜。」

  「就這樣?」

  他驕傲的點著頭。

  劉蘭芝不以為然的嗤了一聲,「小氣鬼!一桌菜,虧你說得出來,我們明明就常吃你做的菜。」

  「別身在福在不知福。」張青揚的語氣有一絲絲的警告,「我做的菜不好嗎?」

  不是不好,只是……她皺了下眉頭。「若我生辰的時候呢?你也送我一桌菜嗎?」

  「自然。」

  劉蘭芝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不過你是我妻子,自然得多點。」

  聞言,她的心裡頭升起了一絲絲的期待。

  「看你的菜色想多隻雞還是多只鴨,隨你吩咐。」

  劉蘭芝沒好氣的用力推了他一把,不再理會他,大步往前走。

  張青揚失笑,跟在她身後,喊道:「不然多條魚也行。」

  她沒理他,走得更快。

  他笑得更開懷了,幾個大步來到她身旁,一把將她給抱了起來。

  她一驚,急忙摟著他的脖子。

  他沒說話,只是抱著她走過雪地,朝笑笑的房間而去。

  雖然他們已經在一起一段時日了,但他還是捨不得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這種奇妙的感覺,他不知道如何說出口,不過他向來也無需說什麼,只要去做就是了。

  第11章(1)

  笑笑收到首飾果然很開心,不過劉蘭芝發現有心的並不只有自己。

  她看著賈靖安與大牛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有時一閃神,還有點錯覺,不過這兩兄弟,一靜一動,一冷一熱,沒開口說話,就先露出牙齒的,絕對就是賈靖安。在這寒冷的冬季,賈靖安竟然有能耐送來一株開得極好的牡丹花,放在屋子裡,散發著淡淡香氣,這可不是有銀子就有買得到的,看著笑笑臉上止不住的笑,她就知道這禮是送到了心坎裡。

  大牛送上一塊形狀似瓶的玉珮,笑笑立刻掛在脖子上,心情好,吵著要跟著大夥兒喝酒。

  因為是她生辰,張青揚也沒有拘著她。

  不過喝沒幾杯,她就醉了。

  劉蘭芝見狀,跟惠子扶著笑笑進房躺下,拉過被子給笑笑蓋上,目光看著那塊玉珮,不禁想著,大牛也是上了心,這塊玉珮不在價值,而是深意,瓶取音為「平」,一方面是望笑笑一生平安,更重要的是,大牛的名字有個平字。

  只是大牛若真喜歡笑笑,為何只是在一旁守候,任由另一個男人逗她開心?難道就因為臉上那一道傷疤?

  她微斂下眼,將笑笑身上的被子蓋密實,若有所思的站起身,身子卻晃了一下。

  惠子眼捷手快的扶住她,見她一張臉泛著紅,笑道:「五少奶奶也醉了?」

  「哪醉了,不過幾杯水酒罷了。」劉蘭芝不想承認自己的酒量差,但頭還真是有些暈。

  「不如奴婢伺候五少奶奶回房去。」

  「免了,我自己回去成了,」劉蘭芝搖頭拒絕,「你在這裡看著小姐,她喝得多了,只怕半夜醒來會口乾,別由著她讓她喝冰涼的,以免著了涼。」

  「是。」惠子點了點頭。

  張青揚正與大牛兩兄弟聊得興起,劉蘭芝也沒壞了他們的興致,叫靈兒讓柱二知會張青揚一聲,便自己先回房了。

  剛下了場雪,但她穿得厚實,一點都不覺得冷。

  劉蘭芝自己提著燈籠,照著路,腳踏在地上,看著自己踩出來一個又一個的腳印,臉上帶著笑,沒多久就發現身邊多了個人,她抬頭看了過去。

  張青揚微揚了下唇,伸出手,替她理了理斗篷,將她包得更緊一點,接著拿過了她手中的燈籠。

  「你的丫鬟真是富貴過了頭了。」他暗暗瞄了眼後頭的靈兒,主子自己打著燈籠走,丫鬟卻傻愣愣的跟在後頭,有時倒分不出哪個是主、哪個是僕了。

  「夫君的意思是,要叫靈兒來替我打著燈籠走?」

  「這倒免了。」張青揚一歎,「瞧現在靖安見她如見鬼似的,就知還是讓她做個什麼都別做的富貴丫鬟好。」

  想到這個,劉蘭芝笑得歡暢,一點都不同情賈靖安,她伸出手,抱住了他的手臂,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讓他帶著自己走。「大牛實在是大牛。」

  「好端端的怎麼提起了他?」

  「一點都不知討女人歡心,看靖安做得多好,送花、說笑話,大牛就一個大個兒杵在那裡看著,難怪被取名叫大牛。」

  「大牛送了塊玉珮。」

  「那玉珮雖小巧,但色澤好,寓意也深,」劉蘭芝抬頭,水汪汪的大眼瞅著他,嬌憨的輕笑。「但總不比送花惹女人開心。」

  「你也喜歡花?」張青揚好笑的低頭凝視著她。

  「誰不喜歡。」她的眼眸中多了幾分期待。

  他停下腳步,指著一園子的梅樹。「這有許多梅花,你要多少,自己摘幾枝放屋子裡不就成了。」

  她沒好氣的翻了下白眼,這話說得一點情趣都沒有。

  他一笑,摟著她的腰的手緊了緊。「長了這麼大,難道還沒參透?若是放在心頭的人,無需特意討歡心,只要一句話,也是快樂;若不在心頭,縱使摘下天上星月,也無法搏卿一笑。重要的向來不是禮,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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