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劉蘭芝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安少爺,以後可還需要靈兒去伺候?」
「不用。」今天已經教他吃足了苦頭,他又不是傻了。「我無福消受,你自己留著使喚吧。」
「可是安少爺在府裡沒個人伺候也不好。」
賈靖安沒好氣的看著她。「說吧,你想怎麼樣?」
「也沒什麼,」劉蘭芝一笑。「那濕了的毯子,若是留下什麼印子,到時安少爺可得賠來,不然會害靈兒被我夫君責怪。」
「那是她笨手笨腳灑了水,縱使被責怪,也是理所當然。」
「好啊,若少爺一氣之下把靈兒逐出去,安少爺你就把靈兒給收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這不擺明要他點頭認賠,不然就要靈兒來伺候他嗎?賈靖安沒料到會有被掐著脖子逼著走的一天,看了眼頭都快要低到地上去的丫頭,他的心一橫。「賠便賠。」
劉蘭芝立刻露出滿意的笑,熱絡的招呼著,「安少爺,快吃吧,我手藝比起我家夫君也不算差的,這也算是我為靈兒向你這塗了胭脂的眼賠罪。」
賈靖安冷著臉,吃了一口,味道還行,但是自尊受損實在嚴重,胃口實在不太好,吃沒多少他就放下了疾子。
聽到廳門外有聲音,劉蘭芝迫不及待的抬眼看了過去。
張青揚進屋,在柱一的伺候下將披風褪下,接著他將視線投向劉蘭芝,雖然表情依舊淡淡的,但經過昨夜之後,兩人之間彷彿少了隔閡,他眼底的溫柔藏不住,但當他的視線觸及了賈靖安,不禁微微挑了挑眉。「你的臉,怎麼回事?」
賈靖安不自在的抬手摸了一下。「無事。」
張青揚心知他不想多提,轉而看向劉蘭芝,見她有些心虛,就知道跟她脫不了關係。
「夫君,」她拉著他坐下。「安少爺是個貴公子,沒個人伺候不成,所以我想……」
「我都說要賠了,你還想怎麼樣?」賈靖安一臉驚嚇,只差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賠什麼?」張青揚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依然波瀾不興的問。
劉蘭芝再也忍不住,笑道:「今天安少爺被墨弄髒了手,要靈兒伺候,但他嗓門大,嚇著靈兒,靈兒一時失手,撒了一地水,毀了夫君書房裡的西域毯子,但安少爺家底豐厚,願意賠。」
張青揚看了眼氣急敗壞的賈靖安,又看著不自在的靈兒,看來這個黑眼圈也是靈兒的傑作,但他很快的選擇不插手這件事。「他要賠,這樣便好。」
賈靖安實在火大,張青揚竟然連責備一句都沒有,他正要開口,但是大牛哼了一聲,示意他噤聲,他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閉上嘴。
劉蘭芝親自盛了碗湯放到張青揚面前。
「過些日子,安少爺的幾個奴才便到了,這些人都打小跟在他身邊伺候,你就無需把他的事放在心上,」畢竟兄弟一場,張青揚也不會真看賈靖安被自己的妻子惡整而袖手旁觀,於是淡淡的開口,「倒是你身邊只有靈兒也是不好,這幾日我讓柱二去挑幾個人,你看著能行的話就留下吧。」
劉蘭芝原想拒絕,但又想著客棧若真要開張,她確實需要人手,趁機找人也好。「就聽夫君的。」
張青揚喝了口湯,稱讚道:「這湯味道好。」
「那也是夫君有心,我是拿小廚房裡的鮮魚做的,正值隆冬,也只有夫君有本事拿到這麼好的東西。」
張青揚嘴角微揚,放下筷子,很自然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鬢角。「這湯可還有?」
「還有一小鍋。」
「留些,晚些餓了在裡頭放些麵條,當宵夜。」
「好。」
兩個人之間的互動讓一屋子的人全都看呆了,就連笑笑都忘了吃東西,一雙美目直句勾的盯著他們。
「你們是怎麼了?」張青揚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立刻收回手,挺直腰桿,遇上了劉蘭芝,他還真有些明白情難自禁的道理,但他向來威嚴,刻意冷著臉,一眼掃了過去。
眾人立刻移開目光,除了笑笑,她脆聲笑道:「青青,你耳朵紅了,你也塗了胭脂。」
張青揚窘著一張臉,難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劉蘭芝先笑了出來,還故意將臉湊上前去看個仔細。「夫君會臉紅,這可真稀奇了。」
「再鬧,」他伸出手捏了下她的臉,低聲道。「晚點有你有好看的。」
這下臉紅的換成了劉蘭芝。
「蘭芝也臉紅了,」笑笑捏了捏自己的臉,對著惠子說道:「笑笑也要臉紅紅。」
「好。」惠子在一旁替小姐布菜,邊笑道:「等回房去,給小姐塗胭脂。」
這麼多年來,西院總是冷冷清清,現在總算有了笑聲,而這和和樂樂的歡笑聲,一直持續到深夜。
第10章(1)
「那女人果然不簡單,才沒幾天的時間,就從一個不被夫君待見的怨婦,被如珍似寶的捧在手心裡了。」陳婉蓉窩在自己的屋子喝著補藥,才喝下就連忙吃了顆仙楂糖。
自己嫁進府裡多年,喝了不少補藥,肚子就是沒個消息,心中著實擔心再過些時候,婆婆抱孫心切,會不顧家規,讓其它幾個姨娘先她一步懷上孩子也不一定。
「是啊。」丫鬟秀巧一邊輕輕按摩著陳婉蓉的腿,一邊說道:「這些日子,都聽到西院傳來笑聲。」
太守府不太,尤其夜深時,各院之間仔細聽,還能聽到些動靜。
陳婉蓉冷哼了一聲,她那夫君三天兩頭都宿在小妾、姨娘的房裡,人家是恩恩愛愛,就她獨守空閨,看著桌上已經喝完的藥碗,一時怒極,用力砸到了地上。
秀巧一驚,連忙跪了下來。「二少奶奶息怒,別氣壞了身子。」
「我喝這些何用,」陳婉蓉恨聲道:「張經武不來,我找誰有孩子去!」
「二少奶奶,別惱,二少爺早晚會看到二少奶奶的好。其實有件事,奴婢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陳婉蓉沒好氣的瞪著她。「說!」
「二少奶奶也知道,西院那頭的事,五少爺向來瞞得緊,但現在多虧有個傻丫鬟叫靈兒的,她三天兩頭就會上大廚房找秦大娘東扯西聊,這一來一往,倒傳出了些事兒。」
陳婉蓉沒好氣的想,像靈兒這種碎嘴的丫鬟,若是在她房裡,她早早就打發了,就只有劉蘭芝還把人留在身邊,若說劉蘭芝聰明,但在這件事上,卻又少了心眼。
「秦大娘說了件有趣的事兒,說是前些日子劉家的少奶奶來,給五少奶奶送上了不少好東兩。」
陳婉蓉哼了一聲,劉蘭芝的兄長充其量不過就是個管個數百人的亭長罷了,能送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奴婢知道二少奶奶是看不上五少奶奶的東西,但據說劉少奶奶送上的一件童子衣很有名堂。」
陳婉蓉來了興趣,挑了下眉。「說下去。」
「那件童子衣據說是劉少奶奶家鄉的習俗,說是拿了生養多胎婦人孩子的童子衣,就能與夫君和和美美,早日懷胎生子。劉少奶奶當年也是拿了這童子衣,一連生了三子,夫妻至今感情甚好,連個小妾、通房都沒有。」
陳婉蓉蹙眉深思,這種事未免太過無稽,不過就是一件童子衣,只是……試試也無妨。
「奴婢聽了也是半信半疑,但五少爺這些日子跟五少奶奶的恩愛,那西院熱鬧、笑聲不斷,是大夥兒都看在眼裡的,五少奶奶還搬到了五少爺屋裡,今日夫人不也發一頓大脾氣,因為五少爺竟將府裡的事全交給了五少奶奶發落,這可代表著,以後夫人有什麼想要、想吃的、想用的,不單是月銀,就算是小姐的嫁妝,都得向五少奶奶開口。想想,一個當婆婆的要低頭跟媳婦要銀子,夫人心裡會有多不痛快。」
偏偏姚氏縱是不快,也只能咬牙先忍了下來,只因現在太守進京未歸,女兒又正待嫁,嫁妝不能委屈,但陳婉蓉知道,姚氏是忍一時,心中盤算等太守從京裡回來,要拿太守來壓著張青揚,大鬧一場。
陳婉蓉是次媳,對當家主母的位置原沒興趣,但就是不服輸爭口氣,她跟程謹從閨中就相識一路爭到現在,偏偏程謹就是仗著跟主母那層親上加親的關係,比她早嫁進了府裡當大少奶奶,這些年來,還不忘找機會處處壓著她這個晚半年進門的弟媳婦。
這聲大嫂,陳婉蓉是叫得心不甘情不願,但長幼有序,她是爭不過,但她唯一能一拚的是自己肚子爭氣,只要比程謹那一邊更早生下嫡子,自己在公婆心中的地位就會高些,當家主母的位置也有可能屬於她,就算是大嫂又如何,還不是得看著她臉色過日子。
「我今早聽說,銀杏那丫鬟也試著從秦大娘嘴裡,打聽靈兒說的那件童子衣的事兒。」
銀杏是大嫂房裡的人,陳婉蓉這下可有點急了。「大嫂出身書香門第,怎麼會信這種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