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微紅,甩開手肘上鉗制的大手,拉平衣袖。
寧懷合的黑眸裡升起濃烈的壓抑,他低頭吻住她的唇。不顧她的掙扎抗拒,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平放在大床,俯身壓了上去。
夜燈下,他灼熱的眼光沒有離開過她,他緊盯著她的臉,指腹撫過她的臉頰、她的鼻、她的唇。
穆妍然被鉗制在他懷裡,一動也不能動,她看著他的眼,委屈的霧氣盈滿雙眼。
周圍很靜,唯有他灼灼逼人的視線和深入襯衫裡的撫摸,那令她微微顫抖,也令她敏感得差點出聲喘息。
「如果,你回來只是想跟我上床,我不要,我告訴你,寧懷合,我不要!」她咬牙,狠狠地怒吼。
他笑了,手指在她襯衫鈕扣處逗留,一顆顆解放,露出她白色胸罩浪漫的蕾絲邊。
「我說過,接吻過後,我會要求得更多,而你答應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彷彿兩人歡愛是天經地義的事,她不能拒絕。
「寧懷合,那是第一次的事,放開我——」
穆妍然脆弱地抗議,他卻吻上了她,高大的身軀也重重複了上來。
她掙扎著,深怕更多的碰觸會令她動搖,她該生氣,她該埋怨,她要討厭他!
他低頭含住她的耳垂,吐著熱氣。「不放,你是我的,告訴我,我為什麼要放?」
穆妍然氣到流淚。「我不是你的,我永遠都不會是你的!」
你都不是我的了,為什麼我要是你的!
她在心裡委屈地怒吼,一輩子都不會讓這個男人知道,她已經失去太多了,最後的尊嚴,她要替自己好好守住。
「那如果我是你的呢?」
她愣著,心裡一抖,抬頭,對上寧懷合炯亮的黑眸。
「你是什麼意思?」
「你聽到的意思。」
他吻上了她,堵住了所有的話語,他的舌靈巧地勾著她柔軟的舌,曖昧地撩著,狂野地吮著,他的大掌推開她的窄裙,扯開她的襯衫和胸罩,甚至撕裂她最喜歡的蕾絲小內褲!在狂野的動作下,每個落在她肌膚上的吻卻又充滿著濃濃的珍惜和憐愛。
穆妍然的淚滑下臉頰。
是酸澀的,是委屈的,更因為在他懷裡,是思念的。
……
第7章(2)
這是一場傾全力去付出和感受的歡愛,結束時,穆妍然體力瞬間消耗殆盡,她疲累得連一根手指都舉不起來,眼睛也都睜不開。
她知道他抱著她沐浴,知道他珍愛地將她每一寸肌膚都洗淨、擦乾,知道他幫她吹乾頭髮,還為她的手肘按摩、上藥,然後他擁抱著她,將她緊摟在他懷裡,大手一遍又一遍愛撫著她的頭髮和背脊,無數溫柔的吻落在發間、額頭和唇瓣上。
她在他懷裡和睡神搏鬥,她有好多的話想問他。那個人是誰?那個人和你是什麼關係?你愛她還是愛我?
但她好暈,一個字也問不出口,卻不允許自己放心入睡,模糊之間,她彷彿聽到他接起一通電話,女人崩潰的哭泣聲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特別刺耳——
「你在哪裡?!你在哪裡?!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相不相信我可以死給你看!」
然後她感覺到寧懷合起身下床,幫她蓋好被子,離開了房間。
她等了好久,房門卻始終沒再開啟。
他回去醫院了?回到那位方小姐身旁?
她的腦袋持續昏沉,思緒乾涸的感覺,甚至讓心都跟著揪痛了起來,所有的睡意已經無須再搏鬥,自然褪去。
她緩慢坐起身,腰際的酸痛讓她擰起了眉頭……她掀開被子,清楚看見自己的乳房、腰間、大腿內側,處處都是他留下的痕跡,下身微微的撕裂痛楚,印證了他毫不壓抑的索求。
這總不會是南柯一夢吧?
但,就算不是夢,她也該清醒了。
總是這樣,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不斷循環。今夜在明白他的選擇後,她又會開始責怪自己,為何要放縱自己再一次接受他的歡愛?為何要執迷不悟?為何要讓自己變成這般困窘和窩囊?
天色大亮,寧家的早餐時間已經開始。
穆妍然一夜未睡,她有如一抹幽魂,腳步疲憊虛浮地來到餐廳,然後安靜入座。
她身上只穿著簡單的長衫和牛仔褲,長髮自然披垂在身後。
爺爺和奶奶還沒下樓,廚娘正在廚房忙著,桌邊只有她名義上的婆婆。
「然然今天不用上班嗎?」
寧母邊問邊抬頭,一看到媳婦蒼白的臉孔,再注意到她頸子上的紅痕,她一驚。「懷合回來了?!」
「又走了。」
「又走了?」
「方小姐找他。」
「然然——」
名義上的婆婆的驚恐已經不是重點了。
穆妍然扯著笑,當決定面對一切時,心裡所有的痛,早就決定要去漠視……
「媽,那位方小姐是不是兩年前和寧先生傳出婚訊的小姐?寧家阻斷了後來的消息,連GOOGLE都查不到呢。但是媽,你能告訴我嗎,寧先生心裡的人,是不是還是那位方小姐?」
寧母手上的吐司震驚地掉落在桌面上。
就在一個小時前,名義上的婆婆解釋了所有的緣由。
包括他們認識、相戀、男方爽約、女方自殘以及接下來兩年的昏迷,再到最近的清醒,還有這其間寧懷合傾全力的提供醫療資源和照顧,不再隱瞞,清楚告知。
不離不棄……那是多完美的愛情啊,許多的小說詩句都讚揚歌頌著,錯就錯在她這個突然冒出來打亂一湖春水的小角色。
但,她就是死脾氣,沒親眼見到不會死心。
她開著自己的奧迪來到醫院,循著那日的腳步,一步步來到二樓的呼吸照護中心,不用刻意壓低腳步聲或偷偷摸摸,裡頭正熱鬧上演著一出她一看就懂的戲。
她走進病房,一室戒備的醫護人員。
病床上躺著一名美麗的女人,哪怕她一臉病容,世界上大部分的女人在她面前都該自慚形穢,包括她。
而寧懷合就站在床邊,他們激動地相擁著彼此。
她看著方小姐手腕處的紗布染成刺眼的鮮紅色。
她看著她尖叫,斥責著他怎能離開?
她看著她不安地要求承諾——「你愛我對不對?懷合,你愛我對不對?你說啊,你說啊,我要你說啊!」
也看著寧懷合的擁抱和字字回復——「我愛你。」
呵,那三個字可是她一輩子都等不到的話語呢。
她深吸口氣,然後笑了,眼眶裡沒用的眼淚,也跟著來湊熱鬧。
真巧,我也愛著你呢,寧懷合。
穆妍然所有的委屈和怨慰,在這一刻竟神奇地消散了。
大家都是為情而痛苦的人,哪怕她愛上寧懷合,寧懷合愛著方雪凝,寧懷合和方雪凝彼此相愛,不一定要是完美的結局,但只要愛著,都值得被尊重。
她正想轉身離開,就差那一步,林主秘意外發現她的身影,並失去一貫的冷靜,喊了出來。「穆副總?」
她可以清楚感受到寧懷合剛硬的背脊狠狠一震。
他緩慢轉身。
那個在幾個小時前還在她身上恣意馳騁的男人正冰冷地看著她。
你為什麼來?
她感受到他無聲的詢問,那種怨與怒,像是被掀牆腳般、被她發現最糟糕的狼狽那樣的震怒。
她為什麼而來?
不。
她只怪自己來得不夠早,這潘多拉的寶盒早就應該開啟。
穆妍然微笑,轉身離開,自此刻後,對於這個男人——
她不會再留戀。
倒是林主秘追上了她。
「穆副總,方小姐昨天夜裡看不到寧先生,所以割腕了,她情緒太激動,寧先生暫時走不開。」
昨天夜裡?在他們纏綿緋惻之際,居然有個女人在同一個時間點,拿刀欲結束自己的生命?
穆妍然深呼吸,沒有停下腳步,她走得又快又急,巴不得離開這裡,這一切讓她噁心到想吐!最後,她只說了一句——
「請寧先生保重,也替我向方小姐表達關心之意,雖然我並不認識她。」
林主秘大步一邁,擋住她的去路。「穆副總,你為什麼不給你們兩個人一次機會?你這一走,根本沒辦法再回頭了,寧少知道,你也知道,那為什麼不坐下來,好好再談一次?」
穆妍然揮去臉頰上的眼淚。「談什麼?」
「談你們的未來,寧少對您——」
「好,我談。」
她截斷林主秘的勸說,有些事是該說清楚,既然這一切的開始是一樁協議,那就正式讓協議結束。
她在二樓VIP的家屬休息室等著,其間打了兩通電話。
第一通是打給媽媽,請媽媽和穆家司機幫她去寧家收拾她的東西和帶走小白先生——「媽,我的東西不多,都在三樓的主臥房,很好認,主要是小白先生,它有一個提籠,可以請廚娘幫忙先把貓趕進去,對了,吳興街房子的鑰匙還在媽那吧?我不想回主屋。」
她沒給媽媽關心她的時間,此時此刻,她不需要軟弱,她只要速戰速決。
第二通則是打給娟娟,而此刻桌面上就擺著剛才娟娟由公司拿過來的交接文件和副總印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