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的長輩對她真的很好,婆婆媽媽們更是以養胖她為第一要務,有時想想,她不是真正的寧家媳婦,她和寧懷合不會有婚姻,這場騙局若是有一天東窗事發,長輩鐵定會很難過。
「謝謝奶奶,花好漂亮,我又可以拿去辦公室讓同事們羨慕了。」接過小小的花束,她輕輕抱了下奶奶。
寧老爺也在一旁搭話。「下班後就早點回家陪爺爺下棋啊,你需要好好磨練磨練,心慈面軟成不了大事業。」
是的,她成了爺爺的練棋對象,在失敗中慢慢練功夫,雖然爺爺說是要訓練她的心機和手段,但誰都看得出來,擺明著孫子打不贏,就挑她這顆軟柿子下手。
穆妍然哇哇叫。「不要不要,爺爺太厲害了,再多十個我也打不贏啦!」
她耍賴,惹得長輩哈哈大笑。
身旁的男人很習慣這一切,身為家中的長子,長輩對他有期待,在他面前總是和他有一段距離,但對他們的貼心小棉襖可不一樣了,連在日本投資生技產業,偶爾會回來探親的懷哲都要吃醋了。
「上車了。」
寧懷合永遠都是缺乏耐性、主動催人的那一個。
「爺爺、奶奶晚上見!」她熱情地揮手。
「感覺你才像是親生的,我是撿來的。」
才坐上車,小氣鬼就抗議了。
穆妍然女王攻上身,很豪氣地拍拍他的肩膀。「唷?打哪兒可以撿這麼帥的小帥哥?我也去撿一個回家玩。」
男人很沒幽默感,挑釁不得,立刻傾身而來,送上霸道的一吻。
「撿來玩?我天天讓你玩還不夠?」
不懂幽默感,但說話很肉麻,也不怕前座的司機大哥和林主秘會嗆到咳嗽。不過事實上,他們老早已練就一身目不斜視的真本事。
穆妍然忙著拉開兩人的距離,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丟人現眼。「夠夠夠,絕對夠,是太多了……呵……」她可以是女王攻,也可以一秒變畏縮的小老鼠,彈性自如。
當然,除了上下班有人接送,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吃得好。
以往她會在飯店員工餐廳搭伙,現在大老闆坐鎮GP TAIPEI,飯店裡各餐廳的主廚當然卯足了勁討好,他們自己排班,天天幫老闆準備豐盛營養的午餐,她身為同辦公室的人——是的,飯店住宿率高,職員辦公樓層只有兩層,再多也沒有了,原本要在其它樓層為大老闆獨立一間辦公室,但大老闆大手一揮,甘願和她擠在一起。所以當老闆吃香喝辣時,也不會少她一份。
這時候她就很不平了,什麼時候見過各大主廚這麼貼心過?大概只有試新菜時,才會想到她這根美食家舌頭。
果然,她只是GP TAIPEI的副總,而寧大人可是GP ASIA的持有人,孰輕孰重?立見真章!
「嘟著嘴吃飯會比較好吃嗎?」
今天吃川菜,主廚把畢生的功力都端出來了。
但桌上的口水雞讓她有種淡淡的憂傷,口水雞是一道厲害的冷盤菜,因為口感層次豐富,讓食客吃完後還會口水直流,所以才取名「口水雞」。最大的特色除了肉質滑嫩,咀嚼在嘴裡那甜中帶辣、辣中含香、香中出麻的滋味,絕對讓人回味無窮。
穆妍然聳肩。「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公平罷了,之前我請李大廚幫我弄道特調口水雞解饞,他都說沒空!哼,這些只會找我試新菜的傢伙。」
大老闆揉揉她的頭髮。「吃什麼醋?只要跟著我,吃香喝辣通通有。」
她嘟著嘴,就是不甘願。
「你不信?」
「……」
不褒功頌德的結果,就是被當飯後甜點,抓進懷裡痛快吻一場,還把她的髮髻給弄亂,吻得她七葷八素,氣喘吁吁,這個混蛋!
「要不要試試看辦公桌?」男人在她耳邊低語,嗓音性感又撩人。
她嚇死了,火速逃離他懷裡。
「你……無恥!」精蟲沖腦的無恥男!
男人得逞地大笑。
這個男人絕對不是正人君子,她不認為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反正閃遠點就對了,別真的被他按在辦公桌上「嗯嗯啊啊」,她沒糗死,也會被手下的助理笑一輩子!
不過說來這精蟲沖腦的男人,在工作上的能力卻是讓她驚歎的,度假村動工前,有許多的事要協商,有時在台北開會,有時會直接到宜蘭工地現場,她跟在一邊旁聽學習,愈聽愈覺得這個男人根本是為了拓疆擴土而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他思緒清楚,聰明果斷,如果說她在工作上如魚得水,那寧大老闆就是神等級的了。
也因此,她總是眼冒愛心,表示崇拜,同時心裡也替他的敵手哀悼,遇到這種無敵大BOSS,有血有淚的人都會掬一把同情淚。
下午,他們來到宜蘭,除了談判桌上的強勢,今天還見識到他和包商在料件上的爭辯,這男人不單單只是在辦公桌後看報表下指令的,工序和市場行情在他心中早有一套完整的規範。
議價會議結束,寧大老闆再度獲得主場優勝。
「你好厲害喔。」她扯扯大BOSS的西裝衣角,表示崇拜。
「真的?」
「嗯,真的!」她用力點頭。
結果讚美的後果是,她又被大老闆拉進懷裡狂吻一場,完全不顧手下和包商在一旁圍觀。
「寧懷合,旁邊有人啦!」她推開他,紅著臉抗議。
他只是靜靜望著她,眼神熾熱。
明明已經吻過好幾萬次了,可他一個眼神,卻依舊能教她心跳加速。
她勾著笑,小臉藏進他懷裡。「喂……別一直看著我。」
寧懷合的雙手在她腰上縮緊,俯身,淡淡的嗓音在她耳旁輕輕傾訴。「情難自禁……」
哇!
說沒嚇到是假的,除了「我想要你了」,「情難自禁」是最新的情話。
不得不說,她現在的感覺……爽極了。
諸如這些有點平淡又有點刺激的生活,就是這兩個月來的寫照。
她似乎有點沉溺其中了。
她開始覺得,身旁的男人沒有像過去那樣讓她覺得不自在了,雖然他性格依舊冷漠,可至少在面對她時,眼神有著滿滿的笑意。
就算她知道和諧的性關係是促成他們更加親密的主因,可她並不討厭。
而寧懷合似乎也在無形中,漸漸改變了她的習慣。以前獨來獨往的她,現在習慣有人在身旁陪著,陪上班、陪吃飯,也習慣在某人懷裡才能安眠,習慣他的氣息,甚至習慣他的霸道,連看他和小白先生對峙都是種快樂。
只是有一點她一直不明白——
「到台北後,司機會送你回家。」
「嗯。」
每天總有個不特定的時段,他會離開兩到三個小時。
但奇怪的是,他面帶笑容地離開,回來後卻變得陰鷙古怪,還會帶回一股淡淡的醫院消毒水味,以及讓人無法碰觸的距離感,就像回到兩個月前,她所面對的那個冷酷的男人。
每每這個時候,她都想問自己,這陣子和寧懷合和平熱絡的相處氣氛,會不會只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她不愛挑戰別人的脾氣或底限,遇到這情況,她會選擇下樓找爺爺下棋、找長輩聊天,會把三樓的空間留給他沉思。之後,他會下樓,牽著她的手回到房裡,吻她、抱她、要她,宛如剛剛他的陰鵝古怪又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要不是她有健全的心態和理智的思路,準會被這個男人莫名其妙的性格搞到神經錯亂。剛開始發現時,雖然也會好奇,但基於尊重,並不多做詢問。只是隨著日子愈久,兩人之間的牽扯愈來愈曖昧,她似乎無法再安撫自己視而不見了。
車子回到台北後,寧懷合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下了車,他沒和她說再見,便搭上出租車離開。
如果不是蓄意隱瞞,可以請司機先送他過去,再送她回家不是嗎?她深覺不安,卻只能放在心裡。
「林主秘,我想先回我媽那邊。」
剛才買了宜蘭有名的蛋糕卷,媽媽和寧家的長輩都喜歡這家的小點心,在回寧家前,她想先送回穆家主屋。
對穆副總臨時的計劃,林主秘有點為難。
難道寧少剛才凝重的表情,讓穆副總不開心了?
其實回台北後,寧少原本想先返回主屋,晚飯過後他再去醫院,只是沒想到才剛出雪隧,醫院就來電通知方小姐有些狀況,希望寧少能夠過去一趟。
重情是好,負責任的態度是好,但身為旁觀者,實在是不忍看寧少為了方小姐自私的選擇,要拿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去陪葬!
他不懂寧少的心裡是怎麼想的,說句自私點的話,寧家有能力可以繼續給予方家無限的醫療資助,但寧少應該要回到生活的正軌,對另一個女人負責,而不是談什麼狗屁利益的交換協議。
雖然他不是當事人,但光想都會覺得害怕,如果有一天穆副總知道方小姐的事……唉,她個性正直,不會去委曲求全,寧少是否有想過被發現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