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那個死鬼啦!從前看他一副老僧入定,裸女在懷都無動於衷的寡慾模樣,還以為沒吞顆藍色小藥丸沒法施展雄風,誰知他「性」致一來,那可是天翻地覆、驚心動魄外加慘絕人寰。
直到這一刻,她都不願意回想昨晚所受的「折磨」,實在是太狠、太狠了!
「早安。」她正悲絕的想著,罪魁禍首卻如沐春風的下樓,俊美的臉龐絲毫瞧不出疲態,彷彿昨夜的激烈奮戰他並不在現場。
「早個屁。」她嗤罵,繼續回去煎蛋。
「我來幫忙。」高大的身軀擠進不算寬敞的工作區,他單手撐在料理台上,一手親暱地環上她的腰間,渾身散發出驚人的費洛蒙。
「你?你會煎蛋嗎?」她可不敢奢望他這種凡事只會動口的貴公子。
「別小看我,以前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我也經常自己下廚。」他將下顎靠在她肩頭,姿態無比親暱。
「喔,所以你之前也幫『陪一晚』煎過蛋羅?」她斜眼睨他。
「當然沒有。」差點忘了,她是個小醋桶。陸至權笑了笑,說:「她跟你不一樣,溫柔又賢慧,什麼事她都會先張羅好。」
「那很好啊,你後悔還來得及,快回去找她。」她撇唇,拿起籃子裡的雞蛋狠狠一敲,蛋汁淋漓地灑上鐵板。
「是挺好的,不過我發現我大概天生有點犯賤,不喜歡完美型的女人,反而比較喜歡處處不完美的老婆。」
話一說完,他俯近她鼓起的臉頰,輕輕一吻,滿意地見到她臉蛋漾成緋紅色。
他完全戳中重點了,他提及裴意琬的時候,是用女人稱呼,至於她卻是爸婆,完全確立了她正宮的地位。
「別煎荷包蛋了,改煎鴿子蛋吧?」他意有所指,暗示她重新戴回那『婚戒』。
「鴿子蛋太俗了,你拿回家自己煎吧!」她狠狠刨他一眼,拿起鐵鏟用力炒蛋。
「哎唷喂呀!我是要你煎顆荷包蛋,不是要你做炒蛋。」羅母搶過羅娜手中的鐵鏟,將小倆口驅逐出工作區。「去去去!幫不上忙就別在這裡礙事。」
「你聽見了,岳母要我們別在這裡礙事,我們上樓。」陸至權從善如流,隨即牽過羅娜的手往樓上走。
「別鬧了!」羅娜甩開他的手。
「不想上樓也可以,跟我回台北一趟。」陸至權很好商量的提供另一個選項。
「死鬼,你當我是你請的員工嗎?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愛待在哪兒就待哪兒,我跟裴意琬不一樣,才不會苦了自己配合你,你要是不喜歡,立刻就給我滾蛋。」
說到底,她心中還是插著一根刺,那剌的名字叫作裴意琬。
即便他昨晚說過無數次的我愛你,即便他不斷用「身體力行」證明對她的情意,可畢竟當初他會挑中她,全是為了羞辱他的家人與最在意的女人。
「有話好好說,何必這麼沖。」自封為宜蘭棋王的羅父還跳出來緩頰。
「經過了昨晚,你們還沒和好?」羅母也向著陸至權,昨晚還出手幫了一把。
「所以你們昨晚是串通好了,讓他睡我房間?」瞭解實情後,羅娜嘔得快吐血。
「夫妻一起睡又不犯法,幹嘛大驚小怪。」羅母白她一眼。
「陸至權,你快給我滾回台北!」羅娜惱火的嬌吼。
「嗯,正有此意。」陸至權笑了笑,泰然自若的接話,害某人一時之間氣勢大減。
「啥?你要回台北了?不是約好了今天還要陪我下棋?」萬萬想不到,羅父竟然是第一個跳出來留陸至權的人。
「是呀,幹嘛這麼早走,我還打算中午再煮一桌拿手好菜讓你嘗嘗。」羅母更是一臉捨不得。
聽見拿手好菜,腦中自動聯想起昨晚那一整桌辣油油的菜餚,陸至權眉角抽搐兩下,俊臉笑得有一絲勉強。
「哼,是不是想你的『陪一晚』了?」羅娜冷笑。早知道這個男人不老實,怎麼可能捨棄那麼完美的舊情人,改抱她這個從來不是他的菜的交易老婆。
望著她眸內閃爍的不安,陸至權在心中輕輕歎息。
是他的錯,先前的同居生活從來不曾真正善待她,才會讓她無法輕易相信他的情意,這不能怪她。
「什麼『賠一碗』?你砸了誰家的碗?」羅家兩老一臉困惑。
「不是碗,是他的舊情人。」羅娜口吻尖酸刻薄的拉長尾音。
「哎,誰沒年輕過,總會有幾個舊情人的。」羅父一臉惺惺相惜地拍拍陸至權的肩膀。
「是呀,都當人家老婆了,何必這麼小心眼,舊情人終歸是舊的,老婆才是一個男人的現在和未來。」羅母開始用過來人的經驗勸說。
「岳父、岳母,你們別聽娜娜胡說,那不是什麼舊情人,只是之前短暫交往過的女朋友,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陸至權很有耐心的解釋。「我只是必須回台北換個衣服,處理一下公事,過兩天會再回來。」
他不是說「過來」,而是說「回來」,這代表他已經把自己看作是羅家的一分子。
「也對,你還有事業得管理。」羅家兩老一臉可惜的點著頭,羅母更是不斷溫聲叮嚀:「那你千萬要再回來呀。」
「一定會。」陸至權微笑承諾。
「少來!」羅娜翻了個白眼,才不相信他離開之後會再回來這裡。
「老婆,那我走了。」陸至權沒有反駁她,只是靠過來抱抱她,低下頭親吻她冷哼撇開的頰。
「要滾快滾,少在這邊離情依依,老娘不吃你這套!」她伸長手臂推開他,扭身窩回煎台繼續煎荷包蛋。
陸至權笑瞅她片刻,才跟羅家兩老道別離去。
「娜娜,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人家可是特地為了你而來,你連留都不留,就不怕他真的再也不回頭?」羅母忍不住數落起來。
「媽,我老實跟你說好了,陸至權當初會娶我,全是為了報復他的舊情人,還有氣死他父親,他根本就不愛我。」
「你真傻,一開始不愛,不代表後來也會不愛。他要是對你沒心,又怎齊浪費時間來這裡巴結我跟你爸。」
「可是……」
「你當你老爸和老媽都老眼昏花了?要是看不出他真對你有心,我跟你爸也不會讓他住下來,還幫著他,讓他跟你睡同一間房。」
她不是不相信爸媽看人的眼光,而是……她對自己沒信心呀。
曾經那樣努力去爭取他的心,不管在他面前出過多少糗,哪怕一次又一次被他以各種方式拒絕,她還是不願放棄。
直到她徹底認清自己是一個當不成公主的灰姑娘,能襯得上他這個黑馬王子的人,只有裴意琬這個真正的公主,她才終於從這場卞艷的美夢,心碎的醒來。
可就在她轉身離開有他在的城堡,返回自己的世界,他卻忽然拋下公主,跑來告訴她,其實他是愛她的。
她怎能夠輕易相信?
「唉,要是這個姓陸的真的跑了,到時你哭天搶地可都沒用羅!」見她神情猶豫,羅母忍不住又搬出重話予以訓誡。
「反正我早就做好跟他離婚的心理準備。」她嘴硬的回道。
「是嗎?到了真要離婚的時候,你可別怪老爸老媽沒勸你。」羅母白她一眼,懶得再勸,轉身忙其他的事。
陸至權……不會回來了吧?昨天那一切,只不過是他一時腦筋打結,或是偶發的惡作劇吧?
如果他真的愛她,怎可能這樣輕易離開?他怎可能真的忘得了裴意琬?
羅娜啊羅娜,你別再奢想不屬於你的男人,陸至權這一走,肯定是不會再回頭了。
失神地望著鐵板上滋滋作響的荷包蛋,羅娜發覺此刻她的心,就像這顆荷包蛋一樣,逐漸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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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沒有嚴重的光害,宜蘭的夜空星輝湛然,附近田野傳來唧唧蟲鳴聲。
羅娜側躺在床上,沒有焦距的直視前方發著呆。
已經凌晨一點半,從早到晚,陸至權沒來過一通電話,也不可能這麼晚還遠從台北驅車來宜蘭。
別傻了,他不會再回來。這個嘲諷的念頭始終盤旋於腦海,抹煞她心中隱隱約約存有的一絲希望。
王子回到有公主的城堡,哪可能還記得住在廢墟裡的灰姑娘?
眼眶發燙,可她不允許自己落淚。沒有什麼好哭的,這樣的結局自一開始便已注定,是她太傻、太天真,一度奢想能得到王子的心。
「死鬼,昨晚被你佔盡便宜,天價贍養費我是敲定了!」抹抹眼角,她打住那些自艾自憐的想法,躲在角落悲歎從來就不是她的作風。
好好睡上一覺吧!如同十二點鐘響,美麗的魔法轉瞬便煙消雲散,明早醒來,她還是得面對醜陋的現實。
閉上眼再拉高被子,她努力對抗腦中某道揮之不去的挺拔人影,想盡快將自己拋入無邊無際的睡夢。
驀地,一陣窸窣的聲響飄入耳底,隨後是拉下門把的聲響。
羅娜翻了個白眼,懶得翻身查看,只是沒好氣地說:「綠油精不在我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