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比了比上頭,朝他比了個手勢,他立即點頭,便對安羽和似錦道:「兩位貴客請往這邊走,讓小的好生介紹介紹這座府邸。」
「瀲灩?」安羽不解地問著,見瀲灩搖了搖頭,擺著手要她們先離開。
就在她倆跟著劉總管前往中庭的人工湖泊後,瀲灩隨即回頭,打算衝進暖閣尋找防身武器,可惜,晚了一步。
幾抹黑影從屋簷跳落,將她從四面八方包圍住。
她吸了口氣,看著他們手上閃動青光的長劍,強迫自己非要冷靜不可,因為這座宅子還來不及安排護院進駐,她只是要劉總管將安羽兩人帶往安全之處,而照這狀況看來,很明顯是針對她來的。
「不知道幾位前來,所為何事?」她笑問。
帶頭者見她氣定神閒,無一絲懼色,忖了下便道:「不過是邀夫人過府作客,夫人不需驚怕。」
「哪個府呢?」
「慶遠侯府。」
瀲艷不禁暗歎口氣,還真是不難猜呢。「帶路吧。」
幾人見她一個弱女子並如此配合行事,乾脆地收起了長劍,就在這瞬間,瀲灩衝上前,近身連拍一人數下,精準的點下穴位,再回頭依法炮製,轉眼間,倒下了四個,僅剩的兩個見狀,驚嚇之餘抽出長劍,卻不敢輕舉妄動。
「想不想試試看?」瀲灩笑容可掬地問。
「你……」帶頭的那位面露惱意,怒聲吼著,「用綁的也要將她綁回去!」
話落的瞬間,就見屋簷又跳落了幾個男人,瀲灩臉上的笑意都快僵了,思緒快速運轉,在屋外的男人逼近時,孤注一擲,近身靠近帶頭的那位,毫不猶豫地朝他後頸的大椎穴點下,順腳踢點起地上的長劍,握在手中橫在男人頸間。
誰知,這幾個黑衣人沒有所謂的同伴情義,揮劍殺了被她架住的男人後便朝她一輪猛攻,她才頂個兩招,手上的長劍便震開了手,一個巴掌快得教她閃避不及,就在她跌趴在地時,她聽見——
「瀲灩!」
下一刻,她已經被人扛起,她張不開眼,但她感覺扛著她的男人直往樓上竄,意味出口處已被封,想要登高尋找生路,突然扛著她的男人踉蹌了下,往前仆跌的瞬間,將她甩了出去,頭部重擊地面,教她眼前一黑,只聽見應多聞抱著她呼喊著,她想回應,意識卻逐漸模糊。
空,無止境的空,並非透明,而是一無所有,在微亮之間,她彷彿瞧見了斑駁的色彩,可轉眼成空,忽地又絢麗登場,色彩不斷地變換著、跳動著,讓她頭痛欲裂,痛苦地喊出聲,猛地張開眼——
「瀲灩。」
她看著陌生的床頂,慢慢地側眼看向一臉焦急的男人,忍著頭痛,緩緩退向內牆,啞聲問:「你是誰?」
應多聞錯愕地看著她,心在胸口劇烈顫跳著。「我是多聞啊,瀲灩,你睡迷糊了?」他壓抑著恐懼,勾笑說著。
「我不認識你,也不是瀲灩……」她說著,撫著包著布巾的後腦杓,看向古色古香的房內擺設,眉頭都快打結了。「這裡是哪裡?」
應多聞抽緊下顎,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恢復記憶……更不敢相信當她恢復記憶時,她會將他遺忘……
「多聞,瀲灩醒了嗎?」安羽端著藥碗在門外問。
應多聞僵硬地起身,開門讓安羽入內。
安羽一見她已經清醒,隨即將藥碗擱到花架上,喜笑顏開地拉著她的手道:「太好了,沒事了,大夫說過,只要清醒過來就沒有大礙,喝過幾帖藥養養身子就好。」
她沒抽回手,只是不住地打量著,輕問:「你是誰?」
「咦?」安羽楞了下,回頭看了眼應多聞,就見應多聞臉色鐵灰地倚在門邊,她忖了下,問:「我是安羽,你不記得了?」
「安羽?跟我的母親同名呢。」她笑道。
安羽抽了口氣,緊握住她的手,問:「是懷安嗎?」
「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她話一出口,安羽欣喜若狂,應多聞則是滿臉不可思議,不敢相信她真是七王爺口中的懷安。
而這個懷安的腦袋裡,並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記憶……是如此嗎?
「我是媽咪呀,懷安!」安羽緊緊地抱住她。
懷安一臉錯愕,眉頭是真的打結了,怎麼也不明白這位少女怎會說是她的母親呢?她的頭好暈好痛啊……
懷安作夢也沒想到,就在給母親掃墓的路上發生車禍後,她醒來竟會是一家團圓,畢竟她失去母親已有二十年了,而在這裡,不同的形體裡盛裝的竟都是她的家人,她感覺很恍惚,很不真實,可偏偏她們所說的全都是她真實的記憶。
「只是就不知道你當初醒來時,失憶的到底是原主花璃,還是你。」安羽皺著眉,怎麼也想不透。
「應該不是我吧,總不可能我失去記憶,恢復時又把之前的記憶都給忘了。」她最後的記憶是車禍的一瞬間。
「可是姊姊,我和媽咪會注意到你,是因為你吹了笛曲,那種吹法是你很慣用的變奏吹法,這兒根本就沒有人會。」似錦萬分篤定打一開始就是蘇懷安在這軀體裡。
第十七章 認親多波折(2)
懷安偏著螓首,覺得實在是頭痛極了,乾脆往床柱上一靠,才又問:「那麼,那天我醒來時看見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在她清醒後的這幾天,她時而昏睡時而清醒,就今日的精神最好,確知在身邊的都是親人,教她感到安心,然而她卻不清楚她是怎麼來到七王爺府,更不知道在更早之前到底發生什麼事導致她受傷,而那個一臉不敢置信看著她的俊俏男子又是誰。
「他……」安羽撓了撓臉,看了似錦一眼,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跟我有什麼關係嗎?我指的是他跟這個身體的主人。」
「嗯,是……」似錦一臉猶豫。
外頭突地響起一道低沉嗓音,「沒有任何關係。」
門開,她便見秦文略身著王爺朝服,威風凜凜地走來。
她不禁笑道:「老爸真是很有王爺的模樣呢。」
「傻孩子。」秦文略走上前輕抱住她。「都怪老爸不好,沒能早點找到你,讓你受苦了。」
她敏銳地聽出語病,道:「老爸,照你這種說法,好像我來到這裡受了很多苦,可到底是受了什麼苦,你們卻沒人肯說,讓我很困擾。」彷彿他們都認定她早就投宿在這軀體上,可她卻一直在狀況外。
「我的意思是說,從今兒個起,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嗯,老爸,可以再跟媽相逢,感覺很棒吧?」想到父親往後再也不用苦守相思,她就替他開心。
她的父親一直是她最崇敬的人,深情、專情、癡情,又有一身好武藝,她想尋找的便是像父親這樣的人,可惜產量太少,導致她一直小姑獨處。
「嗯,可是我也愛你。」
「當然,怎能不愛我,我是這麼棒的……」
碰的一聲,門板被人狠狠地踹開,甚至是破裂的聲響,就見那個男人鐵青著臉站在門前,一雙灼亮的眸子直瞪著自己。
剎那間,她有種被捉姦在床的錯覺。
秦文略緩緩放開了懷安,回頭看著應多聞的眼神就像是瞧見了什麼髒東西。「應多聞,你好大的膽子,膽敢一再放肆,真以為本王不敢動你?」話落,他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拎起他的衣襟,將他推出房門外。
「王爺,就算是你也不能奪人所愛,你明知道瀲灩是我的妻子!」
「信不信本王可以讓你再也說不出話!」
「就算是王爺,下官也不惜和你一戰!」
兩人憤怒的交談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赤手空拳過招的聲響,安羽和似錦趕忙起身。
「姊,我去阻止老爸,你別亂動喔。」
懷安看著她們倆跑出門外,她就算想動也沒法子,頭依舊是暈得難受。
不過,她倒是將方纔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妻子……這個軀體的主人是那個男人的妻子,也難怪他會誤解了,一副她紅杏出牆的表情。
可是,這該要怎麼解釋呢?難度太高了,正常人都不會相信的。
聽見門外有聲響,她抬眼就見一名清秀的姑娘探著頭偷覷她,她不禁好笑的道:「你叫香兒嗎?」她先前來看過她一次,聽似錦說她叫香兒,似乎是她的丫鬟。
香兒隨即垮了臉。「小姐,你真的把我給忘了嗎?」
「這……」算是把她給忘了嗎?好難解釋啊。
「如果小姐真的把我們都給忘了,小少爺該怎麼辦?」
「小少爺?」
「就是……」她垂著臉,從身後拉出一個搪瓷般的小孩,一張俊白的面容怯怯地看著自己,才多大的年紀啊,怎會是如此俊美,長大之後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孩子了。
「娘……」
他一喊娘,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掐住一樣,又或者該說她的心底缺了什麼,隱隱作痛著。
應多聞失神地斜倚在錦榻上,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