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音樂漸漸消失,餐桌也收拾乾淨,廚師、僕人和樂師都退場了。大廳裡只剩下他和她。
水晶燈暗了,微微閃爍的粉紅燭光是整個空間裡唯一的光源。
「我想要你……」他不能也不願再忍了。
她可以說不,但她沒有。
他們躺在偌大的沙發上,緊緊倚偎,他的身體以一種緩慢、性感的旋律與她廝磨著。
「我想要看你在我的身下……」
她為他吐露的情感與渴望而顫抖,她感覺自己的內心深處正在融化,她不想拒絕他,想要跟他再次結合。
「我想用我的吻膜拜你,我想用我身體的每一部分來感受你……」
她閉上眼睛,接受他的給予,感覺自己被他緊緊擁著,永遠不會放開。
她是嬋兒沒錯,他要好好回憶,回味他們之間曾有的甜蜜。
這一瞬間,他感到某種原始的喜悅,如此濃烈的渴望包圍著他們。
他溫柔地珍愛她,帶給她目眩神迷的狂喜,直到最後一刻的來臨……
天亮了。
昨晚,他們躺在沙發上休憩。
她首先甦醒過來。窗外,雨已停易人,天氣晴朗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屋裡瀰漫著甜蜜的氣息,落地窒息的景色美麗得教人移不開目光。
她無法順利地翻身,也知道身旁躺著的是誰。
是她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擁有她的男人。
情不自禁、不由自主,一切是如此地天經地義,他們又再次發生親密關係。
接著,他醒了。
能夠視力恢復真好,讓他知道此刻天色已經大亮,而且,還能看到身旁可愛的女人發覺他醒了,立刻露出小兔般驚惶失措的神色。
她以為他依然看不見,所以並未在意自己在他面前未著寸縷的事實。
「你醒了?」
他點點頭。「嗯。」
「我們又再一次……」她為自己無法抗拒他的魅力而羞愧。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昨夜我沒喝酒,意識清楚得很。」
喔,沐浴在晨光中的她真的好迷人。
「所以,昨夜的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中?」
她詫異地問,目光落在他結實、有力的身體上,無法移動。
他一臉慎重而溫柔。「對我而言,我們不再是單純的rou體關係,我很清楚地知道我要你,不是只有身體,如果可以的話,請跟我交往。」
她的心跳亂了。「那嬋兒……」
「我依然愛著嬋兒,不過,你不是也說我應該重新開始嗎?」他反問。
他願意重新開始,對他而言何嘗不是好事?只是……她已經是夏蓓莎,不是他的嬋兒了。
起初的震驚與狂喜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強烈的失落與苦惱。
他會愛上夏蓓莎嗎?不,夏蓓莎和嬋兒是同一個人,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真相……
可就算他知道了,她也已經不是過去只繞著他打轉的天真女孩了。
而且,夏蓓莎有自己的人生。她想起了清風……唉,一切好亂、好複雜!
「對不起,我要好好想想。」
為什麼?他的心在吶喊。嬋兒為何要拒絕他的追求?
「我先上樓了。」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她慌亂地逃開了。
「蓓莎——」
費晉衡懊惱不已。是太突然了嗎?他不懂,為何嬋兒要逃避他?
他明明清楚地感覺到,她依然在乎他、在意他,甚至,依然愛他……
她的腦海是一片空白。
喧鬧的啤酒屋裡,她的歌聲充滿悲傷。
今晚,同樣的時間,他帶著多多來了。
在台上,她房間地避開看見他的臉,駐唱結束後,她也堅持一個人回家。
「對不起,我需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於是,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她身後。
他始終不明白,為何跟她表白後,她卻離他越來越遠。
她的步伐輕輕踩在沙灘上,這個夜晚,少了平日浪漫,她的心好沉重。
清風好久沒跟她連絡了。跟晉衡在一起,她把清風忘得一乾二淨,她怎麼那麼沒用。
想起清風對她的好,她好愧疚……她回想之前跟清風通電話,他那病懨懨的語調,聽起來沒什麼元氣,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沒?
走在夜裡,她就像一顆閃亮的寶石,美得讓人驚艷,自然也成為不良分子的焦點。
兩、三個流氓走向她,發出難聽的笑聲。「美麗的小妞,我們又碰面了!」是上次那幾個對她不懷好意的男人。
「你們要幹什麼?」她害怕了起來。
費晉衡和多多見狀,立刻飛奔過來,擋在她前面。他大聲咆哮:「你們要做什麼?」
「沒要做什麼,只是要你的馬子,還有上次的仇還沒報呢!」
「要打架嗎?我隨時奉陪!」晉衡冷笑,把枴杖丟到一邊,脫去外套。
「汪汪、汪汪汪!」多多狂吠。
「不要!你看不見——」蓓莎想制止他的衝動。
混亂間,有人叫囂:「不要怕他!他只是個瞎子,捅他一刀就好了!」
說著,他們拿出刀子,在月光下,刀子亮得刺眼。
「就算是刀子,我也不怕!」他一臉憤怒。
「睜眼說瞎話——笑死人了!」幾個混混笑成一團。
當刀子揮向費晉衡時,蓓莎發出尖叫。她想替他擋下那一刀,卻被他推往旁邊,摔倒在地上。
他迅速拿起外套遮擋對方的攻擊,外套被刀子劃了好長的一道,下一秒,他的拳頭揮向對方,正中對方的腹部。
「唉呦——」對方來不及反應,又狠狠被他踹了好幾下。
另外兩個人衝上來,卻被他利落地搶下刀子、過肩摔,摔得他們人仰馬翻,躺在地上唉唉叫。
多多乘勝追擊,咬住其中一個人的大腿,那尖銳的慘叫好似被宰割的豬。
「你——」一個混混百思不解。「你不是看不到,怎麼那麼厲害!」
他冷冷地把墨鏡摘下來,雙眼清亮有神,完全不像個失明的人。他諷笑了聲。「我看得比誰都清楚。」
幾個混混都傻了。
費晉衡大吼:「還不快滾!」
幾個人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夏蓓莎看得目瞪口呆。
「你——」她喉嚨一緊,說不出話來。
「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他蹲下身子,擔憂地問。
好不容易,她才發出聲音。「你的眼睛、你的眼睛……看得到了?」
他這才發覺自己露出破綻,只好順勢承認。「對。」他承認。「我說要去日本,其實是去動眼部手術。」
「那你不就知道——」她面色蒼白。
他一臉深情。「夏蓓莎,你就是最愛的嬋兒。」
那麼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的安排……
「既然你已經看出是我,為什麼不說?」
「既然你是嬋兒,為什麼你也不說?」
她胸口一沉,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們相互瞞著對方,既然如此,誰也不欠誰。
「嬋兒,我愛你。」他語重心長地表白。「你想做夏蓓莎,我就成全你,但是,我一樣愛你。」
胸口一窒,她的心中悸動無比。
就像過去一樣,她要做什麼,她想什麼,他都會給她最大的自由,只想要她快樂。
第九章
深夜。
回到家,兩個人洗了個澡,坐下來,打算好好地促膝長談。
桌上擺著香醇的咖啡,窗外,粉嫩的山茶花,隨風搖曳生姿,傳來陣陣清香,多多安穩地蜷縮在他們的腳下。
「颱風夜那一晚,妳為什麼突然跑去沙灘?」
「因為敏萍說要穿著性感睡衣跟你示愛……那一刻,我已經失控了,我根本無法想像如果你真的接受她的事實,那幾乎要將我毀滅……」
他搖搖頭。「我沒有接受敏萍。我趕她走,她在颱風夜就離開了。那時,我帶妳回來,妳昏迷不醒,抓著我喊晉衡,說妳是嬋兒,雖然我眼睛看不見,但是當我抱住妳時,我相信妳就是嬋兒。因為只有嬋兒,才能激發我的慾望。」他莞爾地道:「醒來後,妳死不認帳,我知道除非我看得見,不然就等於沒有證據證明妳是嬋兒。當年,我的眼睛並非不治,只是我心灰意冷,不願醫治。直到妳出現後,我決定動手術,因為我想再次看見嬋兒……」
「終於,你還是看到我了。」她懂了。
「這幾年,妳到底在哪裡?那一場車禍之後,我昏迷了好久,清醒之後,媽媽說妳死了……為何死神沒帶走妳?為何妳的聲音變了?」
這一刻,記憶同時將他們帶到那一晚。
「那一晚,我們在車裡吵架,你一路飆車,清風因為放心不下我,就偷偷騎著機車跟在後面。
當車子衝出柵欄時,他第一個發現。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還從懸崖爬下去救人。那時你的身體被卡在車子裡面,陷入昏迷,我被拋出車外,瀕臨垂死邊緣,他顧不了其它,就先載著我狂奔到醫院急救。
一個月之後我才醒過來,才知道自己動了多大的手術。我的身體幾乎都動過刀了,連聲帶也受傷,所以聲音也變了。有一天,你媽媽來找我,她隱藏你失明的事實,只是拜託我離開你,說我們在一起是一場悲劇……我想起我們之間不斷的爭吵、車禍,害怕這份愛已經在爭吵中消磨殆盡,傷心之餘,我只好答應離開你。那時,你媽媽要求我演一齣戲,說我死了,如此你才會徹徹底底地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