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她硬綁來荒島不是單槐的王意,那難道會是韓秉柏的主意嗎?
幾次會面和相處,韓秉柏給她的感覺並不像是會做出這種衝動事的人,何況她還親手為他們三個大男生設計送給他們妻子的珠寶,他們應該會顧慮這份人情,怎麼可能自作主張將她和他們的老闆送來這裡呢?
她想來想去,最後還是覺得,這應該是單槐的主意。
但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把自己跟一個早八百年前就分手的情人困在荒島上,到底有什麼意義?
「真的不是你要韓他們這樣做的嗎?」蘭頤雙手撐在床沿,低頭看著他那原本應該是光可監人,現在卻沾上不少細沙的皮鞋,試圖冷靜地問。
她毫不懷疑他已經先徒步走過這個小島一圈,勘查過環境,鞋子和褲管才會沾上細沙,但是……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為什麼都過了這麼多年,還不肯放過她?為什麼都過了這麼多年,才突然將她綁來這裡?
「如果我說不是,你相信嗎?」單槐語氣淡然,聽下出真實的情緒,只有眼中閃爍著的些微火光洩漏出他心中的激動。
「我……我不知道。」
低著頭的蘭頤,什麼也沒有發現。
也或許是,她根本不想發現。
逃避一個人,比面對一個人簡單。
恨一個人,也比愛一個人簡單。
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作了選擇,而她也是。
這麼多年來,不管是他還是她,都再也不年輕了。
年少輕狂的過往,真的該拋下了。
只是,那真的拋得下嗎?就連她自己也沒有答案。
「你休息一下,我去找水來給你喝。」過了許久,單槐才慢吞吞地開口。
「嗯。」蘭頤仍低著頭,掩去眼裡湧起的濕意,抿著唇淡淡的應了聲。
之後,當她看著單槐仍然矯健俐落的背影,原本以為已經忍住的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的心亂成一團,怎麼也沒有辦法相信,十二年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也沒有辦法相信,她居然能再跟他這麼接近。
蘭頤坐在床沿,不住胡思亂想著。
過去兩人間曾經發生過的事,彷彿潮水般湧來,讓她心兒一酸,思緒不由得回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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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蘭頤十八歲。
剛高中畢業的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考完聯考後,她就到表姊工作的咖啡館幫忙。
這尋常的一天,蘭頤一樣姿態優雅的穿梭在咖啡館中。
「三桌!」羅麗醍將剛做好的餐點放在吧檯上,一轉身又回到廚房裡。
「好的。」蘭頤端起餐盤,面帶微笑的將那盤咖哩雞送到顧客的桌上。「這是您的餐點,請小心餐盤很燙喔。」
「小姐,請幫我添水。」鄰桌的客人揚聲要求。
「好,馬上來。」轉身露出微笑,蘭頤便走向吧檯。
「麗醍,蘭頤來了之後,我們的生意更好了耶,我看乾脆讓你表妹簽一下賣身契吧!」負責吧檯的邵曉蔓裝好一壺檸檬水,等著蘭頤過來拿。
聞言,在廚房裡忙得滿身汗的羅麗醍探出頭來。
「你想都別想!要不是因為最近店裡這麼缺人,我怎麼可能讓蘭頤來做這種勞累的工作?她可是未來的大設計師哩!」她拍了一下邵曉蔓的頭,沒好氣地道。
「是是是!」
「你們兩個胡鬧些什麼呀,還不快點工作?」蘭頤又好氣又好笑的白了兩人一眼,拿過那壺檸檬水後搖搖頭離去。
邵曉蔓和羅麗醍相視一笑,便各自轉身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一邊微笑著替客人的水杯添水,一邊不動聲色的注意所有顧客的需求,蘭頤不慌不忙的穿梭在滿滿是人的咖啡館裡。
這時,門上的風鈴一陣輕響,又有客人推門走進來。
「歡迎光臨!」將冷水壺順手放回吧檯上,蘭頤微笑著迎上前去。
那是個一身黑的男人,遠遠看來高大且深不可測。
蘭頤下意識抬頭梭巡男人的眼睛。
一雙冰冷而疏離的眼眸陡然撞進她心裡。
他有著深刻的輪廓,是蘭頤從未見過的陌生臉龐,但她卻心一動,彷彿為之心悸。
「請問先生一位嗎?」蘭頤的小手不自覺有些顫抖,她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恢復鎮定。
她現在是在工作,不管來的人是誰,遇見了怎樣的人,那些都是顧客。
「嗯。」男人低沉的應聲。
「那,坐窗邊那個位子可以嗎?」她強打起笑臉,對眼前這莫名揪住她的心的男人露出客套的微笑。
渾渾噩噩的替他送上一杯水後,蘭頤回到吧檯,還是無法瞭解自己剛才的反應。
她怎麼會這麼失態?幾乎就在客人面前發呆起來,她從來不曾這樣的啊!
「蘭頤,怎麼了?你的臉色怪怪的。」邵曉蔓關心的問。
「啊?沒、沒事。」蘭頤對她露出一個微笑,試圖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繼續穿梭在咖啡館中忙碌的工作著。
但是,她一雙美眸總有意無意地掃過男人所坐的那一桌。
她看見他慢條斯理的點燃一支煙,透過裊裊的煙霧,淡然的看著窗外。
他冰冷的眼睛裡映照著什麼呢?他又看見了什麼呢?
蘭頤的心情隨著男人的視線而起伏,美眸裡寫滿了迷惘。
男人只點了一杯咖啡,甚至連咖啡都還沒喝完,接了通電話後就離開了。
拿著托盤前去收拾桌面的蘭頤,怔愣地看著他那杯喝不到一半的咖啡。
咖啡還熱熱的冒著煙,他就離開了,只留下被他意外擾動了心湖的她……
那男人孤絕的身影不斷在蘭頤心中盤旋著,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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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頤,你後天晚上有空嗎?」稍晚,與晚班的服務生交班後,邵曉蔓走進休息室。
「嗯?有吧,後天我休假。」
「我之前工作的那間飯店有場晚宴需要人支援,你可以嗎?」
「這樣啊,應該可以,可是我沒有在飯店工作過喔。」
「沒關係啦,老大會帶你的,只是端端盤子,幫忙一些瑣事而已。時薪是一百。」
「好。」為了讓自己不要再悶頭想著那個陌生男人,蘭頤幾乎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不過是驚鴻一瞥,不過是個今天以前她毫不相識的一個人,兩人之間也幾乎沒有交談,但他卻奪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讓她不由自主的在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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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頤將制眼放進櫃子裡,拿起背包,跟著邵曉蔓定出休息室。
臨走前,她忍不住又看向那個男人曾坐過的位子,心跳又不規律了起來。
他……還會再出現嗎?
第二章
飯店其實是不缺這幾個人手的,但由於之前兩個宴會廳已經被預訂,第三個宴會廳卻在前天臨時接到訂單,原本已經調度好的人力因此出現小小的缺口,因此需要臨時找服務人員填補。
蘭頤的小臉因為有些緊張而紅撲撲的。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樣正式的場合。雖然只是當端盤子的侍者,但這對她而言是個很特別又很令人興奮的體驗。
換上了飯店準備的制服,她一身黑底金花的改良式旗袍,旗袍的下擺與袖口綴了一層蕾絲裝飾。
他的眼中有驚訝,也有瞭然。
「是你。」他捻熄了手中的煙,又從上衣口袋掏出煙盒,拿出一支煙點燃。
「呃,你記得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蘭頤便傻傻的出聲問。
完全沒有發覺自己抱著兩盆花呆立的樣子有些可笑,她只是癡癡的,好專心的看著他朝她走近。
月光下,他的眼睛深沉得像一汪湖泊,深得無法感覺得出溫度,深得讓人無法看透,卻像漩渦般將她一古腦捲入,讓她沒有辦法移開目光,也無法移動腳步。
「我記得你的眼睛。」
當蘭頤反應過來時,男人已經貼著她豐潤而沒有任何裝飾的耳垂輕輕吐出這句話。
接下來的一切,完全失控了。
他不知又對她說了些什麼,蘭頤只隱隱約約記得自己連花盆扔哪去了都不知道,只是傻呼呼的跟著他,亦步亦趨的遠離自己平靜而穩定的生活。
當那一O六三號的胡桃木房門被掩上,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
他的大手解開她襟上的盤扣,撫上她白淨的鎖骨和纖細單薄的肩。
她顫抖得像一朵不慎落人湖中的花,不知道該沉沒或是逃離。
他的唇有些冰涼,他的手卻火熱得幾乎要將她融化了。
他揉散了那朵艷麗的牡丹,粉嫩的花辦落在她雪白的肌膚上。
男人的吻旋即落了下來,比花辦更輕、更軟,雖然冰涼卻很溫柔。
而他的擁抱,競意外地讓人感到溫暖以及火熱。
他深入她溫熱的泉源,探入她從未被人觸碰過的禁地。
蘭頤的美眸癡癡望著懸在上方的他,卻一點也不想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