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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裘夢

  秋鳴風的眼睛開始發亮,隱隱含了笑。

  「每一代聖女的體內都養著一隻蠱王,如果繼任的聖女與上代有血緣關係,那麼蠱王互噬時所要承受的痛苦便會幾佶、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增加,據說那是一種常人無法忍受的痛。」真的很痛很痛很痛!

  靶覺到她的身體微微顫慄,他眸光微變,聲音失了一貫的清冷,帶了些慌亂,

  「西月……」

  「我娘是上一代聖女,她違禁失身懷了我,而我不幸又被選為下一代聖女。」

  樓西月的聲音從始至終都是淡淡的,彷彿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我一直就不喜歡當聖女,可是新的蠱王最後選擇了我,我只能倒霉的繼任,我都這麼倒霉了,還不讓我去蛇窟抓蛇補補,你說那些長老們是不是很可惡?」

  「嗯,」秋鳴風表示同意,「是很可惡。」

  師徒師徒,邪醫這對師徒實在是對奇什吧。

  般不好當年邪醫把拜月教的聖女擄去,就是因為看上對方骨子裡跟自己相似的特質。

  樓西月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繼續道:「聖女就讓別人去當吧,我是假的啊。」

  「嗯,是假的。」清冷的聲音慘雜了柔情與縱容。

  第6章(2)

  歡喜樓是家客棧,不是青樓。

  但它的老闆卻一副風塵相,衣襟大敞,抹胸可見,酥胸呼之欲出,體態妖嬈,風情萬種。

  自從進了客棧,樓西月便一直欣賞著女老闆那副撩人的體態。

  秋鳴風只是喝著自己的茶水。

  酒菜上來之後,她也沒捨得把目光從女老闆那波濤洶湧的地方移開半分。

  歲月彷彿沒有給女老闆留下半點痕跡。

  當年,她嫵媚妖嬈。

  如今,她依舊當爐賣酒,風情更勝往昔。

  「你猜女老闆有多大?」她忍不住向同桌的人詢問。

  秋鳴風直接無視她的問題。

  樓西月撇嘴,百無聊賴地扒了兩口飯,繼續去看女老闆。

  「這位小娘子,是奴家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你一直對奴家這麼關注有加,不肯稍離?」女老闆妖妖嬈嬈地走過來,柳腰款擺得極有韻味。

  「姊姊,你真漂亮。」樓西月笑著恭維。

  女老闆將手裡那壺酒放到他們桌上,一撩羅裙便在凳上坐下,裙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她倒了兩杯酒,分放到自己和樓西月面前,「小妹妹,看在你嘴這麼甜的分上,咱們喝一杯。」

  「好哇。」她爽快的接過酒一飲而盡。

  「妹妹是頭次來江南嗎?」

  「是呀,江南的女子都柔得像春天柳堤上的垂技。」

  女老闆的目光從秋鳴風的劍上掃過,臉上笑意加深,「近來江湖傳聞天下第一高手娶妻成親了,沒想到奴家竟有幸親眼得見賢侃儷一面,真是榮幸之至。」

  「江湖消息果然傳得快。」

  女老闆心有慼慼焉,「是呀,就連當年拜月教聖女被人擄劫,曾在我這裡住餅的陳年舊事都被傳得沸沸揚揚,倒讓我這店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許多。」

  「江湖總是這樣無奈。」

  看著她舉杯,女老闆調笑道:「小妹妹本來也是聖女的熱門人選,可惜,你這一嫁人,身價立時跌了。」樓西月掩眉輕笑,「姊姊是說那聖女是令人羨慕的嗎?」

  女老闆「喊」了聲,「常言道:只羨鴛蜜不羨仙,那勞什子聖女有什麼值得羨慕的,哪比得過這世間的男歡女愛。要我說,那些人想當聖女才是吃飽了撐著。」

  她笑著替自己添了杯酒。

  「好了、好了,不說了,奴家去招呼客人了,哎喲,生意真是好得不得了,煩死了——」風騷的女老闆扭擺著腰肢離開了,順便拿走自己帶來的那壺酒。

  秋鳴風目光掃過女老闆羅袖掃過的那片酒漬,朝妻子看了一眼。

  她攤攤手,「女老闆很熱情啊。」

  他沒說什麼,剛剛女老闆在桌上寫的明明就是「走」。

  樓西月重新拿起碗,還來不及把飯扒到嘴裡,殺機已迎面而來。

  秋水劍瞬間劃破空氣。

  左手持劍的秋鳴風一如右手般自然流暢,不見半分凝滯。

  想動他的妻子,就得先過了他這一關。

  樓西月放下碗,從腰間布袋內摸出板栗開始吃。

  當那張大網從天而降的時候,一片白粉也向她撒來,她躲避不及,將白粉吸入不少,急忙以抽遮掩口鼻。

  秋鳴風一劍劃開身邊圍攻之人時,就看到妻子萎靡倒地的身影,之後有人迅速將她負起,離開現場。

  秋水劍殺意大熾,下手再無留情。

  未料到分離來得這樣令人措手不及,也未料到會是這樣回到故鄉。

  靠坐在石室的牆角,樓西月透過窗戶看著遠處的那方天空,神情淡淡的。

  這裡,她終歸是要回來一趟的,雖然以這樣的方式回來稍嫌不體面了點,但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家鄉方知離開之久,熟悉而又陌生的故鄉味道。

  「樓姑……秋夫人,你不擔心嗎?」

  她收回目光,看向縮坐在另一個角落的方秀玉,雲淡風輕地說:「擔心有用的話,不妨擔心。既然無用,還不如看開些,況且,我不是聖女,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你不是和我一樣失憶了嗎?」方秀玉面露訝異之色。

  「哪個混蛋說我失憶的?我從小到大的事記得一清二楚,哪有失憶。」只要一想到當時秋鳴風用劍威脅她,她就對花錦煜恨之入骨。

  師父說的沒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為了他那個狗屁朋友,他立時就對自己的衣服下狼手。

  雖然知道他嚇唬的成分居多,但那樣的舉動仍讓人很憤怒。

  見她如此憤怒,方秀玉心頭有些困惑,可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看了看石室中的其他少女。

  時間在靜默中悄悄流逝。

  當夜幕降臨時,而窸窸窣率的聲響由遠及近,朝著石室而來。

  聽到那熟悉的聲響,頭枕在臂上看著窗外的樓西月動都沒動一下。

  說實話,她真有點餓了,從被關進來到現在,整整一天都沒有人送東西給她們吃。

  即便不知道她們之中誰是聖女,或者誰都不是,可這樣怠慢,若真有聖女在,豈不是罪過?

  真不知道長老他們在想什麼,教裡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樓西月的思緒不自覺地又轉到讓她始終困惑的問題上。

  「啊,蛇、蛇……」有人開始尖叫。

  那不是一條蛇,也不是兩條,而是密密麻麻的蛇群,無毒的、有毒的,身軀粗大的、細小的,應有盡有。

  女人原本就對軟骨生物有種與生俱來的畏懼,更何況是這樣壯觀到令人恐懼的場景,就算是拜月教眾也會忍不住退避三舍。

  樓西月將雙腿盤起,往後靠在牆壁上,這樣的恐怖場面她已經可以猜出是誰搞出來的。

  雖然過去多年,但顯然吳長老對當年她把她那條愛蛇燒烤吃掉的往事依然耿耿於懷,逮到機會就對她實施不同殘忍程度的報復。

  石室的其他人已經開始自衛,她們的內功雖然被封,但在生死關頭,求生的慾望讓她們放手一搏。

  方秀玉應該是這些人中最沉著冷靜的,她的身上甚至還帶有驅蛇粉。

  樓西月摩挲手下巴,若有所思,她的武功路數不是中原武林的,當然,也不是他們苗疆的。

  驅蛇粉的功效不能說沒有,可在這樣數量龐大的蛇群攻擊前便顯得不堪一擊。

  有蛇湧到樓西月身前,她慢條斷理地從頭上拔下秋鳴風親手雕刻的那支玉簪,隨手抓過一條三指粗的蛇——開膛破肚。

  她早就餓了!

  生吃蛇膽,她三歲就開始干了,早已熟能生巧。蛇慢慢攀爬至她身上,蜿蜿盤踮,形成一幅十分駭人的畫面。

  一條金色巨蛇從外滑入,所經之處群蛇避讓。

  只見它停在正生吃蛇肉吃得不亦樂乎的人面前,蛇頭高昂,長長的信子吐出,然後纏繞上她的身體,最後將蛇頭定格在她的髮髻上,宛如替她戴了一頂蛇頭帽。

  「小月惜,就算你再怎麼改頭換面,蛇王都不會認錯你的。」一道在靜夜中聽起來分外陰側側的沙啞聲音從外面傳來。

  「把我身上的火折子搜走,是怕我烤蛇來吃嗎?」樓西月的眉因生吃蛇肉而分外鮮紅,在暗夜的燭光下,顯得詭異而妖艷。

  石室內的少女此時站著的只剩方秀玉,她面露驚駭地看著怡然自得的樓西月,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你……你是聖女?」

  「她當然是我拜月教的聖女,無論你們扮得多像,假的終歸成不了真的,人會錯認,蛇王卻不會。」那個沙啞聲音再次傳來。

  「可是,她成親了。」方秀玉難以置信地低呼。

  「哼。」那聲音瞬間冷了幾分,更顯得陰森,「這是她要擔憂的事情。」

  樓西月繼續切割蛇肉,大有繼續進食的意思。

  「月惜,你不打算出來了嗎?」

  「我餓著呢,吃飽了我就會出去,反正我人都已經回來了,你還怕我會飛了不成?」外面沒了聲響。

  半個時辰後,吃飽喝足的樓西月拖著那只巨大的金色蛇王走出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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