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口。」他淡定道。
徐明靜沒鬆口,往死裡咬。
不鬆口是嗎?0K,閣下就咬著吧。
任她咬著右臂,崔勝威無所謂地繼續動作。消毒完,再拿新的棉花棒抹上藥膏,她的頭隨著他的動作移動,兩人頑固的程度不相上下。她咬了五分鐘,咬得牙都酸了。
上藥結束,他覷著還咬著他手臂的女人。「嘴巴不酸嗎?已經好了。」
「唔。」她鬆開口,抬起臉龐,一對朦朧眼眸漾著水氣,很無辜。
他拉高袖子,手臂上多了紅腫的齒痕。
「你沒傳染病吧?嘖,我要不要去打狂犬病預防針?」說完他大笑。唉,真他媽的夠荒唐。他用指頭恨恨地戳她的額頭問道:「你到底是喝了多少?」
這是誰?徐明靜恍惚,只看到朦朧的身影,聽到模糊的聲音。
崔勝威惡狠狠地警告。「等你清醒,我們就來好好算一下你要怎麼補償我,這可是飯店最高檔的房間,不是免費的。還有——公事包的屍體我還保存著,我會跟你一筆一筆算。」
她瞇起眼,又低下頭,只覺得好睏。
他食指往她額頭抵去。「睡吧。」
徐明靜順勢往後倒在沙發上,真的睡著了。
看著她像小貓般的睡容,崔勝威好混亂。
睡覺時這麼可愛,偏偏清醒時是個肖婆,不行,他千萬不能被騙,她骨子裡多殘暴,他可是領教過。
他起身拿了棉被和枕頭過來,捧高她的頭,將枕頭塞在頭下,接著攤開被子將她蓋住,最後不忘補上一句。「棉被和枕頭也要算錢。」
呼,累死,全身流汗還很焦躁,很少有女人這麼靠近他,而且還是個漂亮女人,害他OOXX###……
他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熱水流淌過身體,腦子浮現她露出一邊香肩,眼神恍惚的樣子。
好性感,可惡!他不能洗熱水,要洗冷水,冷靜,他需要冷靜。
沖完澡,崔勝威抓來浴巾,突然聽見外頭傳來聲音,他趕緊套上褲子,裸著上身就衝出去。
看見沙發空著,他往另一邊瞧,這一看不得了,全身血液凝結,背脊寒到底,他悄悄跨出落地窗走進陽台。
冷風襲面,高處花台上,在他費心照料的多肉植物間,窩著一個背對他的女人。
姊姊……這裡是十二樓啊!觀星象也要挑地點,這下悲摧了。
恆星飯店裡有女人墜樓,接下來幾個月的業績怎麼辦?他都忘了她是個不怕死的女人,想死加上酒精,輕易就能構成墜樓的動機,他不該撿她回來的,真是大失策。
「好姊妹——」嚥了嚥口水,崔勝威小心翼翼地靠近,小聲提醒。「你知道……這裡是十二樓吧?」
「今天……沒月亮。」徐明靜蹲著,雙手捧著臉,仰望天空。
「當然沒有,因為下雨。乖,快下來——」下來讓哥哥用拳頭揍醒你,告訴你為什麼今晚沒月亮。
她側過臉看著他。「……振宇哥?」
「是,快下來。」管她叫他張三或李四還是什麼哥的都隨便,先把該死的她弄下來再說。
「來,握住我的手。」他向她伸手,溫柔地哄道。可她只看著,沒有要上前的意思。「快來啊?」
見她還是沒動作,他不禁惱火。「喂,難得我做好事,別讓我後悔。」
「後悔?」她目光閃動,終於有了反應。「所以你也知道你錯了?」
對,我錯得離譜,我應該把你棄在路邊。「快過來。」
「你先道歉,你要好好跟我道歉。」
深呼吸,忍耐。霎時崔勝威領悟到了,菩薩和佛的情操真高貴,因為人類有時不知好歹到欠揍的地步,好事不能做啊!
「很冷,你先下來,我們再慢慢聊——哈啾!」冷死老子了,害他都打噴嚏了。
「你還沒認錯,快說對不起。」徐明靜繼續「番」。
「好,對不起。可以下來了吧?」
「你真的讓我很氣你知道嗎?所以我都沒有哭,我才不會被你弄哭,明明錯的是你,壞人。」
什麼都好啦。「知道了,下來。」
「那——抱抱。」
她忽然像孩子般張開雙臂,衝著他笑,還扭著身體撒嬌。「抱抱嘛,抱我下來。唔——我要抱抱啦,好嘛?」
這哪招?你五歲嗎?崔勝威嚇死了。
他都讓她佔了多少便宜,現在還想對他性騷擾?根本是得寸進尺,更該死的是,她幹麼笑得這麼可愛?幹麼扭來扭去?幹麼變身成小蘿莉?她明明是一尾噬血的大黨魚啊。
可憐的崔勝威,感覺好錯亂。
「好,抱抱是吧?」抱就抱吧,總之先把她拐下來再罵。
他上前托住她兩邊腋下要將她架下來,她忽然回擁,圈住他,小臉偶進他胸膛。
他怔住,滿腔怒火在剎那間熄滅。
這擁抱太親密,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跳……還是他的?她不只雙手環在他背後,連雙腳都纏上來圈住他的腰,她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巴得牢牢的。
他全身冒汗,心律不整,全身緊繃。一個男人獨居久了,哪能這樣被撩撥?
「我才不原諒你……」她埋在他懷裡說。
唉,是我才不原諒你,我都要流鼻血了。被柔軟的身體包圍,還不能獸性大發,這樣干燒會病倒吧?
崔勝威鎮定心神,將她抱下,往地上放,可她雙腳還圈在他身上。
「喂,站好啊!」這樣曖昧的姿勢是在點火嗎?
圈在他身上的手和腳纏得更緊。「不、想、下、來。」
很好!崔勝威深呼吸,這不是女人,這是小貓、小狗、棉被、抱枕……他努力消滅湧上來的慾望,剛剛的澡都白洗了,等等他要再去沖涼喝冰水。
最後他只能任她像只無尾熊般掛在他身上,一路抱進屋內,往沙發上丟。「可以了吧?還不鬆手?」
見她不鬆手也不松腳,他硬是把她從身上扳開,推倒在沙發上,接著粗暴地抓來被子將她連頭一起蓋住……眼不見才清靜。
「現在,睡覺!」
徐明靜扯落覆面的被子,衝著他笑。眼中的光芒使他心跳加速。
「振宇哥……唱歌給我聽。」
「什麼?」
「很久沒聽你唱歌,我要聽。」
崔勝威的理智終於斷線。「你再不睡,我就讓你去外面。誰是振宇哥?搞清楚,我是崔勝威、恆星飯店總裁崔勝威,再敢命令我啟這啟那,我就丟你出去!唱歌?你哪位啊?你是仙女嗎?」
三秒後——「妹妹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來看花,花兒哭了怎麼辦?樹上小鳥死光光——」
OK,這是他唯一會唱的,歌詞應該是這樣沒錯。管他的,現在不只唱歌了,還搖頭晃腦、揮舞雙手娛樂她。
咳,表演費明天也要跟她算。糟糕,他沒錄影,她不會賴帳吧?他長歎。「好,唱完了,可以睡了吧?」哥哥累了。
徐明靜點頭,忽然把他拉下,在他臉上親了下。「晚安。」
……他果然是被性騷擾了。
她躺好,握住他的右手,閉上眼說:「晚安,我睡覺的時候,不可以離開。」
崔勝威看著被她握牢的手,現在他還必須耗在這嗎?
人生偶有某個瞬間,會讓你感到「業」的力量。它無形無色卻令人無法抵抗,它會讓你有無可奈何的挫敗感,以及明知不可還硬為之的衝動。崔勝威不禁懷疑自己前世跟這女人有過節,所以今生才會遭業障。
坐在地板上,他瞅著她,覺得一切好荒謬。
為什麼他會對這女人沒轍?他不記得自己有這麼好的脾氣。
「哈嗽!」
真是,再這樣光著上身他就要感冒了,瞥見沙發那端掛著他的毛衣,他挪動身子,伸長左手要拿——「不行走……」徐明靜呢喃,緊握住他的手。
你說不行就不行嗎?你哪位?
但靠北的是他竟然順從了,他放棄拿毛衣,挪回身子,見她面向他睡,毫無防備地握著他的手。
她頭髮烏黑,臉蛋柔美,長睫纖纖,嘴唇粉潤,睡容憨憨的,軟軟地窩在被子裡吐氣,這性感畫面是要逼死誰?
他用食指抵住她額頭。「如果我感冒了,你要負責……」
哈嗽。
回到家已經凌晨三點,沈珠荷站在落地窗前,凝視黑漆漆的院子。
「老公你看,櫻花都不開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她問身後坐在輪椅上的男子。
「因為春天還沒到啊。」大她二十歲的施謀溫柔地道。明知老婆期待聽到什麼,但他選擇說實話。
「錯了,櫻花不開是那女人害的。她害死兒子,所以兒子種的櫻花太傷心,不開了。」
「老婆……這怎麼能賴到她頭上?」她醉了,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酒味。
「老公,你知道為什麼外頭一片黑暗?」
「因為現在是半夜啊。」
「是那女人害的,天色才會黑成這樣。」
施謀歎息。「你晚上去哪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去幫兒子教訓那女人。」
「你該不會又去打人家?」施謀急了。
「我就算殺死她都不過分。」
「不是叫你別再去找她?萬一她告你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