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環相扣,獨彧相信一定還有條大魚在背後操控一切,而那個人是誰,昭然若揭。
但施嬤嬤死不承認受人指使,只說都是她的主意,完全不干別人的事,自作孽不可活,她老命一條,要就拿去,不要牽連她們家小姐。
何妍芝或許在氣頭上對施嬤嬤發脾氣,但是施嬤嫂替她擔了一切,絲毫不肯把她供出來的忠誠,又想到施嬤嬤對她的好,何妍芝心裡的細弦仍然為之撼動。
再說,施嬤嬤是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是她在王府裡唯一說得上話的人,要是走了,她不敢想像偌大冷清的王府裡只有自己孤零零一個人的樣子。
但是,她仍氣焰跋扈,自負驕傲的道:「誰想從粹芬院把人帶走,先從本王妃的屍體上踏過去再說!」
「請王妃恕罪,毒殺側妃並非小事,老奴必須把人帶走。」既然坦承犯下的罪行,老九自然得把人犯交給刑司,沒有徇私的可能。
也是不爭的事實。
「閹貨,你敢!」何妍芝尖銳的聲音高高揚起,刺耳不已。
施嬤嬤對於王妃的維護,此時此刻已沒有多餘的力氣有反應了。
最恨人家罵他閹人,何妍芝的辱罵讓老九心生不悅。
他看著殿下長大,說是跟著殿下一路過來的老人也不以為過,殿下對他倚重,他在王府裡也有一定的地位,而王妃……
他尖起嗓子,「把人帶走!」
他帶來的人一擁而上,毫不憐惜的將施嬤嬤押走,竟是完全不留一點顏面給王妃了。
第十四章 為姊做紅娘(1)
眼見施嬤嬤被押走,何妍芝高傲的面具終於崩潰。
她追了出去,淒厲的喊著,「放開她!施嬤嬤,芝兒不能沒有你啊!」
她聲嘶力竭的喊了好幾聲,卻讓力氣大的丫鬟給攔住,無論她怎麼扭動都無法掙脫,只好瘋狂的喊道:「我要見王爺,我要見王爺!」
施嬤嬤攬下了全部的罪責,但刑司是什麼地方?犯了事的嬪妃、宮人被提到那裡,幾乎沒有人能活著走出來。
不,她不要施嬤嬤去那種地方!
何妍芝終於醒悟過來,對著壓制她的丫鬟們又抓又咬,「九公公,你幫幫我,我要見王爺,王爺不會這麼做的,我只要見了王爺,一定有辦法讓王爺回心轉意。」
老九卻視而不見的走了。
施嬤嬤是壓垮何妍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像個孩子似的哭得肝腸寸斷,可惜為時已晚。
獨彧將丁英、施嬤嬤交給了刑司,由特定的人進行審問,等到罪名確立,一杯毒酒是少不了的。
獨彧趁機將粹芬院裡的人全部洗刷一遍,大換血過後的粹芬院再也沒有半個何妍芝的人。
被剪了翅膀的何妍芝蔫了下去,終日鬱鬱,不梳洗不打扮,經常赤足遊蕩在粹芬院的各處,抓住守衛便求著讓她出宮,她想她娘,想回家。
至於失職又識人不清的劉廚子,獨彧倒沒有怎麼為難他,只罰了他半年的俸祿,並且降為二廚。
恭親王府這邊風波方歇,千里之遙的京城的角力戰卻變得白熱化,浮上檯面的同時,許多人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也就更赤裸了。
太子被廢之後,好幾位自以為有贏面的皇子都認為儲君位置非自己莫屬,本來拉攏各方勢力、暗地使絆子陷害對方,互相較勁的事更是變本加厲,抓到誰的痛腳就使勁的扯,非跟對方拚個你死我活的地步。
奇怪的是,皇帝對這些在眼皮子下發生的事情,冷靜得不可思議,既不見制止也沒反應。
關係到千秋萬代的基業,對兒子們挑三揀四是帝王素來的心態,誰落敗就表示那人的能力不足,身為江山統治者,文韜武略或不能少,但是做為政治家,政治才能要是不夠,那皇位就另有所屬了。
因為皇帝的別有居心,皇子們的互相廝殺搞得京城腥風血雨,人人自危,世家名門閉門不出,百姓人心動搖,影響社稷的作風,諫官們欲言又止也不敢說一句什麼。
這是歷來奪嫡要經過的陣痛,誰也無法阻止,只能希望東宮太子越快冊立,這風暴才能越快過去。
因為殺得招招見骨,勢力單薄、缺乏宗室扶植,又沒有外戚助力的四皇子最先被拉下馬,摔得灰頭土臉。
大皇子和二皇子同為一母所出,誰也不肯讓誰,因為誰也不敢確定另外一個弟兄繼位之後,會不會反過頭來砍自己的頭,自古以來這種事情層出不窮,唯有讓自己立於不敗的位置才能自保。
就在兩位皇子互不相讓的時候,出人意表的,皇帝將六皇子獨予重立為太子,狠狠打了大、二皇子一個措手不舉國上下都知道皇帝獨寵獨予的娘親,如今的淑貴妃,一月裡有二十幾天都歇在她房裡,寵其母而立其子,愛屋及烏,這是許多帝王的慣常做法,但立而廢又重立,不得不說淑貴妃這枕頭風吹得非常有本事。
淑貴妃娘家延安伯府本就因為淑貴妃的獨佔帝寵,顯貴異常,廢太子後一度夾起了尾巴來做人,不過一夜之間頹勢逆轉,延安伯府宛如像點著了炮一般的鬧騰,門庭又恢復了熱鬧。
有人笑,自然就有人哭。尤其年紀最大,經營最久的大皇子。
他是嫡子,也是長子,他的母親還是皇后,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那九天之下至尊至貴的位置就該是他的,為什麼他還要跟那些出身低賤的弟弟們爭奪皇位?
皇帝的偏心已經讓他這長子心涼,自古皇家無父子親情,他不甘願也不會將即將得手的江山送給別人!
遠在北越的獨彧聽說繁華的京城因為重立東宮太子的事,爭奪儲君一役已經告一段落,但他相信狗咬狗一嘴毛,事情還沒完。
再說,還有個從旁覬覦大位的七皇子獨錦,不得不說,京城這麼亂,也是因為有他這只黑手不遺餘力地從中把水攪渾。
當然,獨彧也在適當的時機幫了一點無傷大雅的小忙。
放下那些從各地送回來的密件,如今他的心除了他的小妻子和腹中胎兒,再無其他。
「那西西城和西域開通貿易的事情已經看得見成績,下一步,考虎開放西南城如何?」沈頡這陣子無法歸家,日日睡在西西城的小土胚房裡,為的就是致力和西域開通貿易出口。
西西城在北越版圖的最西邊,隔著草原和飛沙,就是西域。
因為開闢了貿易出口,便能以便宜的價格收購到西域的玳瑁、珠璣、茶葉、香料和瑪瑙販賣到中原,再把中原的酒、茶葉、鹽、鐵販賣至西域,賺取高額的差價。
就這樣實施了一段日子以後,西西城的百姓已可見的速度富饒了起來,已經擺脫苦寒之地的號稱。
沈頡以西西城為榜樣將西南城也開通了,如此一來各國使者、商人、傳教士都能沿著開通的道路從北越經過,來往人潮若是絡繹不絕,帶來的商機可想見有多豐沛,百姓無憂無慮的日子指日可待,富庶繁榮更是不遠。
獨彧看著沈頡最近因為操勞消瘦了一圈的臉。「既然西西城的成績斐然,一事不勞二主,西南城的事也交代你了。」沈頡的臉立刻變成苦瓜,猛烈的搖頭。「你太沒道義了,為了西西城我多久沒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西南還是我去,你存心要我鬧家變是嗎?」就算是鐵哥們的交情,但是老婆獨守空閨,一旦發起飆來更嚴重好不紅「本王不介意你把沈夫人也帶到西南去。」
雖然沈頡心裡哀號得厲害,但是他還真的慎重考虎把妻子帶上的可行性,想了想,他說:「只要西南城事上了軌道,我要休長假。」
他的表情認真極了,獨彧沉思了下。「過一陣子吳涼也回來了,就讓他去西南幫你吧。」年節那時吳涼回來了一陣子,沒多久又出去了。
沈頡滿目震驚。「你不怕他跟你翻臉,就叫上吧。」他多個人可以使喚,正巴不得呢。
「我會說是你讓他去的。」獨彧拍拍袖子,該回家吃飯了。
沈頡眼睜睜的看著獨彧離開。可惡的獨彧,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話,說你離不開我,那替你奔波勞碌的我心情也比較舒爽一點,偏偏一副棺材臉,好話都說給側妃聽了去,哼,騙人家沒老婆安慰嗎?
收拾好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沈頡也要回家找老婆哭訴,他因為年少輕狂,一時行差踏錯和這人做了朋友,才變成現在的勞碌命,他不回家真的不是他的錯,是誤交損友誤終身……混帳你個獨彧!
此時,在家安胎的褒曼因為褒姒的到來歡喜不已。
這陣子她心裡實在累積太多憋屈,已經到了非找個人倒垃圾不可的地步。
安胎的日子不是人過的,真的落實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除了床上,她連下個地都不被允許,才知道日子過得有多枯萎。
想想嘛,吃喝拉撒都在一張床上,這種日子哪是人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