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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陳毓華

  獨彧對褒正濤的見解佩服得五體投地,從此只要攸關這方面的間題都會來請教褒正濤,褒正濤也沒敢倚老賣老,親王女婿能看重他,他自然沒有半分保留,把所知道的盡情掏出來,翁婿兩人配合得非常融洽。

  褒正濤自然也從女婿口中得知女兒懷了孩子的喜訊,妻子加上女兒,一門兩喜,他樂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但是褒曼孕吐得厲害,尤其聞不得油煙味。

  這不要緊,王府廚子沒有百也有十幾個在輪替,無論是蘇錫菜、滬菜、粵菜、魯菜和京菜,只要褒曼說得出口都難不倒他們。

  獨彧也親自下廚做了一道扣蛋卷,雖然第一次做蛋卷有那麼點不倫不類,味道有點怪異,但褒曼很捧場,把那盤根本談不上賣相的菜都吃光。

  是以獨彧的廚師魂受到激勵,接下來的日子時常下蔚,一回生兩回熟,次數一多,料理也像模像樣了起來。

  長樂院的人們從最初的驚愕不敢置信,到後來的習以為常,認為恭親王下廚在王府裡壓根不算什麼事。

  褒曼孕吐持續了一個多月,晨起就吐,聞到異味就吐,而且一吐起來便排山倒海,恨不得將胃裡的東西都吐出來似的,精神虛弱委靡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日子,終於在孕期進入第三個月的某一天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她頓覺人生無限美好。

  因為大開的胃口,廚房將各類粥羹、滋養點心不停的送進長樂院,她也來者不拒,食慾好得讓人不敢相信。

  褒曼吃得多,王爺賞賜也多,廚房受到鼓舞,更加賣力想出各式各樣適合孕婦的菜色。

  看著褒曼略顯的小腹,獨彧覺得每和她多相處一刻就多愛她一分,這種上癮完全沉溺其中的貪戀,他不想回頭,也覺得沒有回頭的必要。

  這一天,獨彧依例晨起鍛煉,和褒曼一塊用過早飯後就去了朝陽院,褒曼送夫君出門,她也慢慢的扶著阿汝和丁香的手在府中散步。她可不想因為懷孕就把自己養成大胖子,到時候不好生,產後還不容易瘦回來,這些基本的道理,她心裡比誰都明白。

  因此,這早晚散步她走得很是勤勞,相對運動過後,胃口變好,點心流沙奶黃包就多吃了一個。

  這多的一個咬了半口,先是腹中隱隱作痛,她覺得不對,隨即扔了手裡那剩下的,也把嘴裡的全樞了出來。

  可是,那少數吞進肚子的已使她臉色丕變,腹痛翻攪之下,她自覺有一股細細的熱流滑了下來,痛得呻吟出聲。

  奴婢們先是見她臉色發白,又聽見她喊疼,這下全炸鍋了!

  然而伺候褒曼這些人都是受過極嚴格的訓練,就算驚嚇得要死,也在最快的時間內反應過來,扶褒曼回房的、安撫她情緒的、請太醫的、通知王爺的,全在丁香果斷的指揮下各自迅速辦事去了。

  她們煩惱的不是側妃要是出了什麼意外,自己的腦袋還能不能掛牢,而是祈求側妃千萬不能出問題,她要出了事,王爺得多傷心!

  自從褒曼有孕,獨彧請了個巫太醫進駐王府。巫太醫聞訊,自己提著醫箱,三步並成兩步飛也似的往長樂院而去。

  得到消息從外地趕回來的獨彧,正好和巫太醫碰了個正著。

  還不到北越炎熱的季節,獨彧的額頭卻見一層細細的薄汗。

  北越最炎熱的天氣在七月,也就那短短一個月,和京城的溽暑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也就是說,北越的夏天其實和北方的初夏差不多,還感受不到暑氣就己經過去了。

  「她怎麼了?」獨彧這一路恨不得腋生雙翅飛過來,卻忍著聽派去知會他的人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撇掉宮人和老九躍牆飛騰,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長樂院。

  「王爺,痛痛痛痛,你抓疼臣的手腕了。」王爺焦急眾皇的神色及憤怒緊繃的五官,這是那個天塌下來也不會動上一動的恭親王嗎?

  看似冷酷無情的人,一旦動了真感情會更投入、更認真、更死心眼,看來親王和側妃感情和美是真的,王妃真的沒戲可唱了。

  感情沒有什麼先來後到,就算先來,不懂把握仍是白搭。

  獨彧放開他的手,陰鷙道:「快說!」他不耐煩了。

  「側妃吃了壞東西,母體遭了些罪,幸好胎兒無礙,只是到生產那天最好在床上安靜養胎,輕易不要下床為好。」

  獨彧語聲瞬間清冷下來。「吃壞肚子?」

  「……是砒霜。」巫太醫本來答應褒曼不要宣揚,但還是招架不住獨彧的氣勢。

  獨彧目光一凜,隨即進了臥房。

  一見獨彧進來,全部的下人跪了一地。

  「你們跪給誰看?全部滾出去,等等本王會跟你們算帳!」

  一隻清涼的手撫上他的手腕。「別發脾氣,不是她們的錯,是我自己嘴饞。」甫睜眼的褒曼看見獨彧大發脾氣,顧不得才喝下藥,眼皮沉重,開口直勸。

  獨彧看見褒曼蒼白著一張臉,神情虛弱,怒火更直往上冒。

  王府裡的吃食,尤其是長樂院,是經過層層把關又嚴選的,用的人也絕對是經過身家調查,確定清白的人,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

  「你好好歇著,其他的事就交給本王。」他以為安全無虞的環境居然有了破綻,要是因為他的百密一疏而失去他最心愛的人,他不敢想像!

  不管是誰,他都要對方付出百倍的代價!

  獨彧嚴厲的巡視過丁香和阿汝、沉香的臉,駭得幾個大丫頭幾乎軟腳。「側妃再有差池,天仙來求情也無用,你們最好給本王記牢這一點。」

  幾人齊聲稱是。

  獨彧出來到外間,老九立刻趨前。

  「不許放走一個人,就算把長樂院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找出來。」他與人為善,卻有人見不得他好,他不會再給任何機會,有膽子觸他的逆鱗,那就要有膽量承受他的怒火!

  本以為防得鐵桶似的長樂院出了這麼大一件事,不只獨彧震怒,長樂院上上下下也都氣憤不已,再加上能接近吃食的就那幾個人,縮小範圍後,很快就抓出了害蟲。

  那是一個叫丁英的丫頭,她是劉廚子的下手,從劉廚子進王府做事,她就跟隨左右,平常不顯山不露水,非常不打眼的人。

  她坦承不諱自己在劉廚子做的流沙奶黃包裡下了砒霜,理由很簡單,她看側妃不順眼,憑什麼一個側妃能搶了王爺全部的寵愛?並說所有的事是她個人行為,沒有旁人指使。

  任她說什麼,獨彧一個字都不信。

  沒有人指使,她哪來這天大的膽子?她家裡可還有一個老母和弟弟都捏在獨彧手上,個人行為?哼!

  慶幸她倒入奶黃包的砒霜份量只有少許,若是再多一丁點,褒曼肚子裡的胎兒和她都會保不住,一屍兩命不是不可能的事。

  獨彧把她交給老九,然後他又派人去調查駢州府所有的藥鋪,十天內有誰來買過砒霜。

  砒霜是毒,藥鋪要再三盤問才肯賣,當然也有那種見錢眼開的鋪子,只要拿錢來就賣,這就是漏洞,但是獨彧發話說要查,就算旮旯洞裡的老鼠也逃不掉。

  老九從來都不是好惹的人,拷問犯人他多的是法子,在他眼中犯人可沒有什麼男女之別,只要能從對方的嘴撬出他想知道的事情便是了。

  脫了衣服澆上濃濃的花蜜,光天化日之下綁在樹上讓螞蟻和聞香而來的蜂兒圍著她繞,他就不信有哪個犯人能受得住。

  不到兩炷香時間,渾身紅腫,被蟻蟲咬嚙到不成人形的丁英又回到獨彧面前。

  「殿下,她招了,說是粹芬院有位得臉的嬤嬤威脅要對她的家人不利,讓她做的。」

  獨彧目光轉到丁英身上。「你可願意出來指認那位嬤嬤?只要你願意,本王饒你一條命,否則就讓你母親和弟弟陪葬吧。」

  丁英咬著牙,全身發顫撲在地上狠狠的磕頭。「奴婢願意,望請王爺饒了我娘和弟弟。」她雖然是被安插進來的棋子,但也是百般無奈,做為一個下人身不由己,有什麼說不的權利?

  可進了長樂院,側妃待人和善大度,與人相處融洽,她幾乎……對,幾乎要忘記自己是人家安排的暗棋,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人忘記她的存在。

  但是事與願違,她還是接到了下手的指令,因為劉廚子相信她,每當煮食或做點心時會把許多細節交代給她,她趁和面時,把磨成粉的砒霜摻進裡頭動了手腳。

  取得了丁英的供詞,派去藥鋪的人也多方循線追查,查出買砒霜的人是王府裡的小太監,可是等找到那清洗茅廁的小太監時,人己經畏罪自殺斷氣多時了。

  線索到這裡是斷了,但是丁英的證詞和指認仍揪出了施嬤嬤的手下,一個姓黃的嬤嬤,黃嬤嬤落到老九的手中,挨不住刑罰,沒多久就吐實,她會這麼做完全是受施嬤嬤的示意。

  還帶傷的施嬤嬤也攬下了一切,承認都是她愚昧為主,看不過去王爺寵妾滅妻想為王妃討個公道,也想給側妃一個教訓,這才昧著良心幹下這些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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