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想起她曾陪他度過的成人禮。她心裡微地一軟,憐愛道:「……好,以前南臨那些狗屁成人禮都別理,五哥,今晚我當你成人禮的指導人,可我還真的很笨拙,如果弄錯或弄疼你,可別怨我。以後,你就只能有我了,不管你的成人禮還是往後的每一次,阿奴全包了。」
「你真是豪氣啊,我還怕你害羞,不點燭火,陪你一塊摸索呢。」他笑著。
這輕柔的笑聲不但沒有威脅性,反而多了幾分迷惑人心的可口。他也不傻,這是五哥故意誘惑她,放鬆她緊繃的心神。她心裡甜蜜蜜,跨坐在他腰上,微地彎身,擦過他的唇瓣,再迷惑地吻上她最鍾愛的淚痣,他氣息忽地一窒。
「五哥……阿奴與你比翼雙雙飛。」她沙啞道:「今晚這隻小青蛙要一口一口吃掉她心裡頭的大老鷹,你要有心理準備了。」
「我身心早就準備好了。「
她撲哧笑了一聲,心裡放鬆不少,想著今晚洞房花燭夜恐怕樂趣無窮呢。
然後,她盡心盡力但有點笨拙地完成洞房,確定五哥並不討厭,相反地還很喜歡她的「引導」後,她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七天,也挺好過的,她想。
直至半夜,她微張睡眸,忽然發現燭火搖曳,被她強征豪奪初次成人禮的夫婿剛回到床邊。
「五哥?」她想抱著人體會好睡些,她倦極地大方朝他張開懷抱。
「阿奴,記不記得我說的第二次若隱若現?」
「……」
「很累麼?你體力這麼不濟,怎麼行?」
「沒……」她只是有點睏,是五哥太變態,不止聰明,連體力也是一等一的好,看來她不好好練練,是追不上他的。
「沒有?那……阿奴。」他上了床,燭火在他面上深淺不定,他眼兒俱彎,活似個時時愛折磨她的毒辣妖孽。「阿奴的成人禮呢?誰來引導呢?
「……」她終於明白方才五哥為何有意無意將大部分的體力活都給她,原來他留待後戰!
「總要一報還一報的,阿奴有債還債的,是不?」他笑道。
「……五哥……這幾年你忍得真辛苦,今日徹底爆發實屬正常,你熱愛阿奴全部身心,阿奴淚流滿面,感激涕零,以後再也不會對著白髮神傷……阿奴這七天就當是犧牲了,可不可以讓我先睡半個時辰?」
番外篇——徐解的出生
「這醫者是大魏而來,據說十分有名,所以我特地留住他來替嫂夫人診一診。」方三郎笑著,隨著徐長慕往徐家小院走去。
雖然他是在笑,但心裡無比地緊繃,就怕有違陛下口諭。
——盡一切力量,留住徐家夫婦。
——盡一切力量,讓徐夫人髮色歸黑。
——盡一切力量,排除任何可能的學士接觸南臨長慕。
——盡一切力量,從南臨長慕身上習得所有兵事才能。
——盡一切力量……
方三郎暗歎口氣。何必陛下下口諭,他日日夜夜絞盡腦汁,就盼徐長慕終生能留在南臨,明明他是個將軍,卻開始自覺成了動起歪腦子的說客。
「多謝方將軍。」徐長慕似笑非笑道。
兩人走進徐家,方三郎見沒什麼婢女,便道:「長慕兄怎麼遲遲不請個婢女?邊關生活雖然一切從簡,但也不能讓嫂子累著,不如從我那裡先調個老婆子,讓她過來幫忙煮飯洗衣吧。」
徐長慕瞥他一眼,道:
「阿奴還年輕,煮飯洗衣是她該做的,方將軍也見過她上戰場,像是老婆子麼?」
方三郎聞言,結結巴巴道:「不不,長慕兄誤會了。我不是說夫人像老婆子……」他暗惱自己心直口快,居然說要請個老婆子,現在是怎樣?難道要徐六天天看那老婆子,然後想著自己的白髮嗎?他真是愧對陛下,明知徐長慕會留在這裡,全是因為徐六,他卻口拙捅到馬蜂窩。
徐六上戰場,他是親眼目睹。他不得不承認,先皇做錯了,不該將徐六鎖在京師。她初次應戰就敢殺,殺得毫不手軟,一如她的父兄。
在每個士兵心裡都有一把尺,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沒有什麼同情心軟或不適應,舉起刀,殺掉戰場上任何一個對南臨不利的敵人,這就是他們該做的事。通常,運氣好些,新兵得花上一、兩年這把尺才能穩固形成,徐六卻如老戰士,絲毫沒有心理障礙,尤其她是唯一跟得上徐長慕兵陣的人……好似在她心裡,一直妥善收著徐長慕長年累積的軍事知識……
聽說她自幼年就為徐長慕抄寫兵策,瞭解他每一兵法,如同他的影子……如果真留不住徐長慕,那,留下徐六,也是可以,偶爾他會這麼想著。但每每看見她的白髮紅顏,又有錯覺她只是個體弱多病的徐家小夫人,害他不時說錯話……他們一步入徐家小廳,就見到徐烈風坐在椅上,任著那名大魏醫者問診。她的小指邊緣還沾著墨,可見她本來在書寫,卻臨時教這醫者給打斷了。
徐長慕來到她身邊,平靜地瞥了大魏醫者一眼。
大魏醫者鎮定地朝她說道:
「夫人這病真是嚴重,南臨恐怕不適合養病……不如到大魏吧,那裡醫者良才甚多,連藥材都比南臨好調動。」
「我……很嚴重?」徐烈風詫異:「這幾年找來的大夫都說我很好,近日我也沒覺得有不妥的地方啊!」
「夫人的白髮就是病因啊,很嚴重的病因啊,會致死的,除非到大魏……」
徐烈風的面色還沒有轉換,就聽見她五哥在旁說道:
「大夫,你都還沒有把脈呢,就如此斷言,大魏醫術如此神奇?」
方三郎連忙道:「是啊是啊!快把脈吧!」他找大魏醫者是來討好徐長慕,不是讓他在這裡危言聳聽,把徐家人都帶走的!
「那,夫人請伸手吧。」在徐長慕的注視下,大魏醫者不得不搬出他的專業。他合目把起她的脈……面部抽動,先是驚訝,而後掙扎,接著咬牙,最後認了!
「大夫?」徐烈風還是頭一遭見到表情如此變化多端的醫者。她應該沒有事吧?她就覺得她很正常啊!
「……恭喜徐先生,您夫人有喜了。」大魏醫者面部不停抽著,萬分不甘願地說著。
「……有喜?」徐烈風呆住,驚喜地轉向身側的夫婚。「五哥,我有……」咦?又來?這滿臉的遺憾又是什麼意思?五哥不想她有喜?怎麼他老是對她遺憾?
「我知道,有喜了。」徐長慕朝那大魏醫者慢條斯理笑道:「那大夫道如何?」
大魏醫者起身作揖,道:
「夫人約有兩個月的身孕,這剩下的八個月裡不宜長程旅途,更不必說上大魏了。如果這八個月裡,有其他說客前來,還請徐先生告知他們,這是大魏姬苔所言,請他們賣個面子,暫且勿擾先生與夫人,待夫人生產過後,再行說客之職。」
方三郎在旁傻眼。敢情他找來的大夫是說客?本來是打算拐徐家夫婦去大魏的?
大魏醫者姬苔瀟灑輕飄飄走前,再道:
「請夫人放寬心,夫人身子無礙。八個月後,姬苔再來請夫人上大魏一遊。」
徐長慕送走了醫者,對著尚且呆滯的方三郎,漫不經心道:
「他是北塘人,曾是學士,而後被大魏說客動搖心志,棄了學士之位,投靠大魏。方將軍,識人要清明啊。」
方三郎心一凜,道:「往後我會多多注意的。」一頓,猶豫一會兒,放低聲量。「長慕兄,嫂子有喜是好事,可是,是不是該保密一下……」
徐長慕輕笑:「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有什麼好保密的?」
「但……」方三郎想起邊關謠傳南臨長慕不只是軍事專家,還是個……重色男子,是以京師曾有大臣之子來這裡混個閒職時,為討好徐長慕而試圖送上女子。
這一回,徐夫人身孕十個月,誰知會不會又有不識相的官員送人來?
徐長慕重色,這也不是旁人胡亂捏造,那七天大鎖至今還狠狠震撼他脆弱小心靈一把。南臨人保守,哪似徐長慕這麼毫無顧忌,無視旁人眼光?居然與女子纏綿七日不斷,就算是自己的愛妻,這也未免太過火了!害得他這個男人在那七日後見到徐長慕的首次,尷尬地紅了臉……
外人都認定這個助南臨打退西玄的徐長慕重色,但親近的人都猜他此舉,是因徐夫人白髮兼之破相,他時時表露親密之意,才能讓世人明白徐夫人對他的重要性。
但,那是他們沒有看見徐長慕七日後剛出來的神情。那滿面俊容上毫不掩飾的春色,彎彎嘴角無比滿足,眉眼瀲灩,舉手投足竟似拋棄一切枷鎖般的神氣揚揚,當下讓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南臨夫妻纏綿七日不與他人接觸,也能如他一般,如此歡暢?
他一眼就看穿七日後的徐長慕甚是酣暢淋漓,與妻子獨處顯然是他的極致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