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不要緊。」侯冠景明明身上血流如注,但見她神情關切,不想她擔心,還是忍痛說。
「那就好。」她鬆口氣後正色再道:「今日這事是卑職不好,十分抱歉,算卑職欠您一次人情,日後有機會定會報恩,不過,卑職還有一事頗急,能否請您先幫個忙?」
「何、何事頗急?」他肩上的傷血越流越多,見她說得嚴肅,雖痛苦仍忍住咬牙問。
「您能不能、能不能先預支卑職五個月薪晌……啊!大人,別昏啊,要昏也等先借了錢再昏……」
第六章 第一女仵作(2)
西街最底的小院裡,春芸姝睡得正熟,有人伸手去搖她,她以為是鳳佳來擾,撥開擾人的手,嚶嚀道:「別吵……我連著三天沒好睡,累慘了,得多休息補充體力……」
某人聞言神色更為陰沉。累慘,這是照顧了誰累成這德行?
「起來!」他出聲。
「欸?怎麼夢中也能聽到煞星的聲音……豈有此理……」半夢半醒的她喃喃罵,繼續睡,且蓋著被子熱,她一隻腿跨出被子外,褲管捲起,露出一截水潤勻稱的秀腿。
聽見她喊自己煞星,他本來黑了臉,可這會瞧見那白嫩小腿,慾望被意外勾起,心隨之緩緩躍動起來,這女人的能耐越來越大了,一條腿就能勾他的魂。
他朝那截無聲發出誘人邀請的秀腿撫去,手指在線條優美的腿上來回穿梭著……
她感覺腿有點癢,還有些微熱。「蚊子!鳳佳,打蚊子!」她閉著眼喊,就是不願醒過來。
可鳳佳沒回應。
那蚊子更張狂了,惹得她更癢!春芸姝火大了。「該死的蚊子,瞧我不一掌打死……殿下?!」她怒睜眼的同時,也是嚇破膽的一刻,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居然是騫允,她這一嚇,人馬上呆掉了。
驀允瞅著她打蚊子的手還在空中僵著。「想打本王?」
她用力吞嚥口水。「不敢。」
「手不酸嗎?還不收回去。」
「是!」她立刻窩囊的將手放下來,不幸的又瞥見他的手竟擱在自己白晰的腿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殿下的手能否移開小女子的腿?」她好聲好氣跟他打商量。
他只瞧了一眼自己手擱著的地方,沒移動。「不能。」
「您!」她不知道他竟是這麼個色鬼!不等他將手移開,她已用力抽回腿,並且趕緊將褲管拉下遮個密密實實,再不給人免費白看白摸。「堂堂攝政王夜闖女子閨房,就不怕斯文掃地嗎?」她咬牙切齒的說。
她聲音剛落,就聽得「嗖」一聲清鳴,一柄寒森森的劍冷冰冰地架在她頸子上了,她一驚。「您……」
「斯文掃地?你倒好意思說。」他聲音寒涼如水。
「小女子做了什麼?」見他來真的,怕小命不保,她屏息的問。
「本王雖沒強迫你做妾,但也沒允許你接受別人,你敢當街與人勾搭,還連著三天在他府裡未出,你不想活
了?」他一臉冰寒,手中那散發著寒光的佩劍朝她頸子抵了抵,逼得她不得不向後仰去。
聽到這裡,她驀然明白怎麼回事了,她萬萬沒想到驀允也會吃醋?不過隨著抵著自己的劍逐漸壓進皮膚裡,她臉色騰地蒼白。
「小女子沒與人勾搭,那人是小女子在大理寺的長官,為了向他借錢救急才……激動了點,輕輕抱了他片刻,那沒什麼的……」她頸上突然一痛,劍劃過她的喉結處,鮮血飛濺而出。
「你還敢狡辯!」他沉怒。
她不敢去摸頸項上的傷口,雖曉得他劃得不深,可已教她清楚感受到他的殺機。
她忍住驚駭,明白自己踩了他的底線,她可以拒絕他,卻絕不能再看其他男人一眼,此刻若是不能成功安撫他的怒氣,今日真得死在這張床上了。
「您既知小女子在侯府三天未出,那便該知道鄭武出現,他為救小女子而受傷,小女子去照顧他也是道義使然,絕無私情。」她眸中是極力壓制的忐忑,仰起頭迎上他噬人的目光。
「絕無私情?」
「對,絕無私情!」她斬釘截鐵,無一絲猶豫。
他冷笑。「你無私情,他難道也沒有?」
「若說私情,有,他對我有私情。」她竟不怕死的說。
他臉色一變。「你再說一次!」這丫頭當真不怕死?
「再說一百遍都行,您口口聲聲說想小女子做您的人,可當小女子真有需要時,您可願意幫忙?連借錢也不
肯,逼得小女子四處找錢,侯冠景雖沒破例答應預支小女子薪餉,卻私人借了小女子一百兩,衝著這一百兩,小女子不該盡心盡力的照顧他的傷勢嗎?」她推開他的劍,無比理直氣壯起來。
驀允倒是被堵得一楞了,過了好一會才又道:「春芸姝,莫要以為先聲奪人便可以脫身。」他看破了她的伎倆。
她心一縮,暗惱這人察見淵魚,是個人精,想制敵機先不容易。可這會退不得,一退必教他逼死。
「哼,您怒什麼?該不爽的是小女子,那日在街上抓鄭武,小女子身陷危險,可您的人明明在四周,為什麼見死不救?」她再問。
他的一張臉繃得鐵青,濃眉緊鎖起來。「本王交代過,黑衛只需盯著你,不可干涉你旳作為。」
「吼,小女子都要讓人殺了,您的人卻只是冷眼觀看,若真死了,您這會還有機會拿劍抵著小女子,說小女子亂搞男女關係嗎?」她挺起胸口,不滿的指責他無清。
「……」他第一次讓人堵得說不出話了。
「小女子算是看透您了,反正之前也說過互不往來的,不如這回就說更明確點,您與小女子——」她倏然住嘴,因為猖狂過頭,劍又重新歸位抵上她的頸項。她口水猛咽,瞧著他劍眉危險的揚起,她若再說下去,他這一劍就不會留情了吧?
「怎不說下去?」驀允緊緊盯著她,黑眸深處一寸寸結出霜來。
她感覺抵著頸間的劍越發的寒冷起來,這傢伙果然不是可以隨意觸怒的人。「小女——」
她才開口便讓他摁進懷裡一口吻下去,瞬間,她腦袋轟地炸開了。
他的吻霸道強硬,熾烈滾燙,不由分說的據為己有,存心將她吻得窒息崩潰,完全不留給她一絲縫隙喘息,
她難以呼吸,下意識掙扎著。
他掐緊她的細腰不許她掙脫,直到吻得她差點在他懷中昏厥過去才鬆開了她。
「你給本王聽好了,那侯冠景是青年才俊,是本王近來栽培之人,你最好安分些離這人遠點,免得本王痛失英才。」他雙目含霜的說。
她被吻得七葷八素,一時還回不過神來,等腦袋稍微清楚才發現他已走了,而床邊站著的人換成驚得臉色煞白的鳳佳。
「你怎麼進來了?」她問。
「是殿下讓奴婢進來給您上藥的。」鳳佳說。
「上藥?上什麼藥?」
鳳佳指著她的頸子。「您這裡流血了。」
她這才想起脖子上的傷。「咱們家可有金創藥?拿點過來我抹抹即可。」她惱怒的說。
「咱們家沒有金創藥,不過在外頭時蘇槽給了奴婢一瓶。」
蘇槽給的,她磨磨牙,好呀,方纔的好戲蘇槽全看透了,連藥都替他主子備好,這是知道她今天有危險了。
可惡!姓驀的這樣嚇唬她,這是……這是圖什麼?
她驀然撫上被吻腫的唇,若圖的是這個,那姓驀的簡直就是個色胚!
不對,等等,方纔那傢伙離去時說的是什麼話?那侯冠景是青年才俊碰不得,難道她就不是窈窕淑女?這王
八蛋,分明警告她是個禍水,不准禍害他的愛將!那姓驀的就能禍害她了嗎?春芸姝義憤填膺地想。
今日是大禧朝太后五十二歲壽辰,宮中舉行了壽宴,百官入宮賀壽。
皇帝李興與皇后許緹兒亦在其中與眾臣子一起飲酒作樂,現場杯觥交錯,歌舞昇平。
正當眾人酒酣耳熱,喝得歡快之際,門口忽然出現了個身穿靛藍袍子的人,這人一現身,眾人趕忙酒醒的起身上前叩拜。
「臣等參見殿下。」
殿上的人幾乎都跪地了,只有太后、皇帝以及皇后沒跪,但他們沒跪,也沒敢好坐,悼悻然地站起身看著他走進來。
「攝……攝政王日理萬機,不是沒有空過來給哀家賀壽?」太后蕭氏沒想到驀允會來,極力掩住慌張的問,今日壽宴前她專程要人去請他,他明明回沒空過來,這會竟又出現。而他一到,那壓迫人的冰寒之氣立即充斥大殿,直讓她膽寒。
「太后不喜見到我嗎?」他走近,冷冽如冰的瞧著太后,那能洞察一切的眼神讓太后的心不禁顫抖起來。
「怎、怎會,允兒能來,哀家高興都來不及……」
「是嗎?」他表情更冷了,目光不經意轉向了皇帝。
李興立即顫了顫。「你來得正好,來人,快給攝政王呈上酒杯。」他慌忙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