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和夫人分房睡的事,府裡全都知道,看在她眼裡,想勸又不知怎麼說,難得有這個機會,就算挨罰,她也要把心裡的話說出口。
苦?她不是被納在閻逸的寵愛之下,為什麼會苦?一直以來認定的事實開始顛覆,閻逍只覺腦袋渾沌一片,無法釐清。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似有波動的眼神已斂得平靜無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再度舉箸,吃起桌上的菜餚。
見他繼續用膳,好似方纔的話題輿他無關,僕婢們都以為他不為所動,廚娘失望離去。
他們卻都沒有發現,那握著筷子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還有那吃得比平常還快的速度,已將他亟欲朝寢房奔去的衝動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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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履月在榻上躺得發慌,無事可做的她,只能看著上頭的板梁怔仲出神。
過了會兒,她覺得口渴,撐坐起身想下床倒茶,結果才微微一動,酸痛的筋骨和下體的不適立刻讓她臉色發白,動作整個僵住。
「天……」她閉眼低低呻吟一聲,極度輕緩地又挪坐回去,因為已躺到頸背發僵了,她沒躺下,而是就這麼靠牆坐著。
昨晚入睡前,她還沒覺得怎麼樣,結果一早起來,全身像要散了似的,這還不打緊,慘的是那兒的疼,讓她連榻都下不了。
她原本還不敢讓婢女們知道,但沒辦法動的狀況哪裡瞞得了人?事情鐵定是傳開了,因為拿著藥來的婢女,臉上帶著窘色,說那藥膏對初夜不適的姑娘家很有效。
害她的臉也羞得像熟透的桃子,默默地接下藥膏。她的洞房花燭夜都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卻到現在還需要用到這藥膏。
不會是因為這樣,相公才會連在她身邊多停留一會兒都不肯吧!她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咿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
以為是婢女來收用完膳的碗盤,朱履月開口柔道:「可以幫我倒杯茶嗎?」連這種小事都要指使人,讓她覺得歉疚,但她真的下不了榻。
不多時,茶杯遞到眼前,她正要道謝,卻被那與白瓷杯形成強烈對比的黝黑掌指給凝住呼吸。順著那只臂膀往上看去,她毫無防備地墜進一雙幽邃的黑眸裡。
「啊!」她掩唇驚呼,心差點停止跳動。
閻逍視線在她身上掠過,穿著純白單衣的她顯得如此虛弱,想到昨晚自己的狂浪,喉頭一窒,自責的情緒盈滿胸臆。
「你不是要喝茶?」他刻意說得淡然,沒讓心虛流露。
「……謝謝。」朱履月雙手接過,藉著啜飲的動作悄悄地瞅著他。見他在榻沿坐下,慌得屏住了呼吸。
察覺到她的僵硬,閻逍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問她還痛嗎——這還需要問?她蒼白的臉色不已說明了一切?
問她有沒有好一點——廢話!連倒茶都要別人代勞,能好到哪兒去?
每個問題都被自己反駁回來,閻逍懊惱抿唇。
「你茶喝完了嗎?」最後,吐出口的,是無關緊要的一句。
他坐在旁邊,就是在等她喝完茶嗎?朱履月趕緊一飲而盡,將杯子捧上。「喝完了。」
結果,他把茶杯放到桌上,又坐回了榻沿。
這次他坐得進來了點,感覺他的大腿隔著絲被碰著她,不習慣這麼親匿,朱履月雙頰緋紅,試著悄悄把腳挪開些。
發現她細微的舉止,閻逍以為她是不舒服在調整坐姿,心頭的愧疚更甚。看到床頭有個白瓷小罐,他頓了下,手直接探進被窩,握住了她小巧的腳踝。
這突來的舉止嚇得她停住動作,感覺他的手沿著她的小腿不斷往上,麗容在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他來的目的,是想和她行周公之禮嗎?
她心一慌,不知該怎麼辦。他是她的相公,理所當然可以對她做出這些事,但……她還那麼痛,要是再經歷一次昨晚的事……
她緊攬身下的被褥,往後瑟縮,直覺想把腳抽回,身後的牆,卻擋住她,讓她無路可退。
「別動。」閻逍擰眉低道,逐漸往上的手撫到她的大腿交合處,發現她沒穿褻褲,隨即把絲被掀開。
腿上一涼,她知道她的裡裙已然撩起,屈起的雙腿被他分開,自己等於是赤裸地展現在他面前,她又窘又怕,只能緊緊閉眼咬唇,準備強忍疼痛接受他。
第五章
結果,預期中的強行進入並未降臨,覆上她的,是冰涼的藥膏。
朱履月驚訝睜開眼,屈膝的姿勢和覆至大腿的絲被擋住了她的視線,只看得到他垂首低俯身子,卻看不到他的動作。
然而,即使看不到,身下的觸感也清楚告訴她,他在對她做什麼。
「不要……」剛剛柔順接受的她,此時卻開始掙扎了起來。
他怎能這樣對她?那麼地親密,那麼地……羞人!感覺他的指尖探進她,狂跳的心幾乎要穿破胸口,不顧還疼痛著的傷,她慌張到想跳下榻逃走。
「不准動!」自責加上無法好好為她上藥,閻逍惱怒低吼,雙手分別緊握住她的腳踝,不讓她離開。「別逼我用身體去壓你。」
他的警告頓住她的動作,朱履月只好乖乖坐回榻上,別過臉,完全不敢看他。
天……快結束吧……再度探入的塗抹,讓她的身子繃得僵直。她閉緊眼,唇瓣咬得死緊,羞窘得直想能當場就這麼死去。
她寧可他像昨天那麼對她,也不要他對她做這麼私密的事,這讓她……更加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審視該上藥的地方都上好了,閻逍才收手,將她的裡裙和絲被拉下。
「藥別隨便塗抹了事,這樣傷會好得慢。」果然如他所料,天性羞怯的她哪有可能細看自己的私處?更不可能要婢女幫忙,搽了等於沒搽。
「……嗯。」她聲若蚊蚋地應道,完全抬不起頭來。別再跟她討論這些了,拜託……
赧著嬌羞的美顏有著難言的嫵媚,閻逍心弦一震,幾乎被她的美奪走了魂魄。他挪不開視線,向來壓抑情緒的冷眸,染上了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柔情。
好不容易,羞窘微微褪去,她才意識到他的舉止有多體貼。這個發現,讓她的心口發熱,小臉再度轉為嫣紅,卻是感動所致。
他還是那個溫柔的他,雖然他變得沉默,變得不苟言笑,但依然是那個溫柔的他呵,她怕什麼呢?
感動拂開了羞怯與不安,她輕咬下唇,強抑慌亂的心跳,拉過他的手。
「我幫你清理……」她捧著他的大掌,拿出手絹,細心為他抹去殘留的藥膏。
隔著手絹輕撫過他長繭的指節,朱履月著迷地看著他的修長寬厚,映襯著她的渺小。深黝的大掌像是歷盡風霜,蘊藏著無窮的力量,難以想像如此粗獷霸氣的手,竟會做出那麼溫柔細膩的舉止。
她的碰觸,比她手上的絲絹還柔滑,緩緩滑進他的心底。閻逍輕輕勾動手指,假裝不經意地增加兩人肌膚相觸的面積。
雖然和他的手相較,她顯得如此白皙細緻,但看得出,那是雙勞動過的手。若她真是如他以為被閻逸收下,那她是不該有這樣一雙手的。
「你的手從以前就是這樣嗎?」被她捧在手中的掌,倏地反握住她。
糟,被發現了!朱履月一驚,想將手藏起來,他卻收緊鉗握,不讓她縮回。
「……嗯。」不得已,她只好說謊,惶然發白的小臉毫無說服力。
「我印象中……我記得不是這樣子的……」閻逍擰眉沉吟。為了確定真相,他故意拋出誘餌套她話。
「你想起什麼了嗎?」單純的朱履月馬上中計,美眸擔慮地緊凝著他。
那盈滿關懷的真誠表情,讓閻逍放柔了臉部線條。
他怎麼狠得下心懷疑她?她是如此溫婉柔順,連被他傷了都自己隱忍,又怎麼可能會做出冷情背棄的事?他真被仇恨蒙蔽了眼。
「只是掠過一個畫面而已。」他鬆手,不想再增加她的侷促。「這些年你真住在主屋?」
又一個讓她啞口無言的問題,朱履月咬唇,已沒有勇氣再說謊。
「……有人跟你說了嗎?」她遲疑問道。
有,那人是她。她那句話等於是不打自招。閻逍想笑,連忙板起臉,把笑意全然抑下。突然發現,這是這些日子以來,他第一次打從心裡感到愉悅。
「有,但說得不多。」他望著她輕道,有種想將她擁進懷中的衝動。
「其實,我一直住在別院,在馬廄再過去一點的位置。」她只好承認,絞扭著手,怯怯說道。
他記得那裡幾乎形同荒廢,一個弱女子在那裡要怎麼過活?閻逍濃眉聚攏,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閻逸為了謀奪家產陷害他也就算了,居然連無辜的她都不肯善待!
「為什麼一開始你不說?」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把那些不堪的想法加諸在她身上。
「我怕……你會怪閻逸。」朱履月垂首低語,而後抬起頭來,急切地看著他。「你把這件事也忘記好不好?這只是小事而已,一點也不重要。」雖然閻逸待她不好是真,但她不希望因為她,害得他們堂兄弟感情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