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在他們心中還比不過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忽地,一道聲音打斷金靈靈的思緒——
「呵……誰惹金小姐發那麼大的火呀?瞧妳妍麗的臉龐都皺成一團包子了。」
話才落,花城圓滾滾的身子跟著出現。
「沒什麼,昨夜沒睡好。」她不想跟不熟的人提起所受的委屈,便一語帶過。
「唉呀!可別氣出病來,有什麼不順心就跟奴才說,奴才替妳出氣。」花城不介意她的態度,還是一臉笑意。
金靈靈狐疑的看了對方一會,「你要替我出氣?你知道我在氣什麼嗎?」
「我是花二總管耶,佟府上上下下全歸我管,有什麼事瞞得過我的眼睛。」他的眼珠賊兮兮轉了一圈,突地壓低音量,「是小紫丫頭惹金小姐不高興了是吧!」
「喔——你眼睛倒是挺利的嘛。」
「金小姐誇獎了,咱們當奴才靠的不就是這雙利眼嗎?」當然,他推人送死的手段更高招。「還有,對主子忠心也很重要,如果有誰欺負主子,奴才定會想辦法替主子報仇。」
金靈靈也學他壓低音量,像是頗感興趣,「可我姓金又不姓佟,我不是你的主子,你肯幫我?」
花城故作訝異,一副「她怎麼會這麼想」的臉,「金小姐,咱們府裡的下人都知道妳喜歡城主,也都認定妳是未來的城主夫人,當然是我花城的主子嘍,那新來的小紫不過是個丫鬟,我不幫妳幫誰啊!」
她笑了,頗為讚賞的說:「你這總管倒挺識時務的,好,你說說你要怎麼幫我?你又想要些什麼好處?」
「這奴才怎麼敢跟金小姐要好處?」他佯裝忠心為主的樣子。「這樣啊……」金靈靈重重歎了一口氣,「可借了,我們沒有合作的機會,我跟你非親非故,實在很難相信你是真心要幫我,如果你跟我要點好處呢,至少我知道我們是各取所需,但若沒有,我不冒這個險。」
花城這下是真的訝異了,他以為金靈靈是個直腸子的人,沒想到還想得到這層心思,但這樣也好,這樣他更能相信她會被說服。
「那好吧,我就直說了,我若能幫上金小姐當上城主夫人,金小姐可否幫我當上佟府大總管?」
似思考片刻,她點點頭,「可以,若我當上城主夫人,你這要求還有何難!那你說要怎麼幫我呢?」
那雙陰險的眼睛閃著狡詐的光芒,引誘她一步步走向他布好的局,「城主只是一時讓狐狸精所迷惑,妳想想,若是狐狸精消失了,妳不就又是城主眼中的唯一?」
「唯一?」金靈靈笑了。
一看她笑,他就知道對方中計了,「對啊,而且要人消失的方式有很多……」哎呀,為情所困的女人最是好騙。
眉毛一皺,她打斷他的話,「我不想見血,那會髒了我的手,你不會以為我這麼笨吧?我可告訴你,我金靈靈行走江湖也有一段時間了,別想用騙小姑娘的手段唬我。」
花城笑得更狡猾了,很好很好,越是自以為聰明的人越容易被騙,雖然金靈靈的反應跟他想的有出入,但這樣更好。
「金小姐,奴才是一心為妳,怎會害妳呢,其實最厲害的是殺人不見血,何必要髒了自己的手,栽贓陷害不是更容易?」抖動著肥肉的花城滔滔不絕的獻計,還為她仔細分析怎麼害人才不會害己。
金靈靈眼光放遠像是深思,似乎把話都聽進去了。
「你確定這方法可行?」她猶豫再三。
花城得意的拚命點頭,「那當然,金小姐可知道那小紫其實就是朱雀城該被問斬的風紫衣?當時她可也是差點死在這招下……」
金靈靈看他的眼光多了點審視,「我當然知道,我跟祁大哥是熟識,知道小紫的身份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你這總管光在玄武城忙和,也知道風紫衣這人?」
花城呵呵笑,避開她的目光,「玄武城跟朱雀城的生意是我管的,我會知道也沒什麼奇怪。」
「那好吧,就照我們說的,別給我搞砸就好。」金靈靈打量了他一會後,揚笑著開心的離開花園。
花城連忙點點頭,目送金靈靈離開。
她的人影一消失,他便露出陰毒的笑,肥厚嘴角得意的勾起,一條借刀殺人的毒計就此成形。
這些年他先在佟忌仇面前失利,最近又搞不定白虎城的城主,後來連玄武城的生意都慢慢讓風紫衣那丫頭搶去功勞,害他在曹憚承面前越來越沒有地位,也連帶被王祥看不起。
若是這次能拉攏金靈靈又除掉風紫衣,興許他能再從佟忌仇那裡挖出點什麼東西,到時還不在王祥面前揚眉吐氣!
第七章
原本寬敞的女子閨房變得擁擠,一群人像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一個個面色凝重,心急如焚,就怕這口氣沒護住,芳魂離體而去。臉色慘白的人兒躺在床上,一身冷汗浸濕了被褥和衣衫,氣若游絲地只剩下一口氣,彷彿再無靈丹妙藥,閻王就要派牛頭馬面來拘魂了。
金准之急得快踩破門坎,又嚷又吼地直跳腳,神色驚慌不已,恨不得代人受過。
戴上面具的祁天昊更是說不出的沉重,抿緊的唇瓣飽含怒氣,在他府裡有人出了事,出事的還是視如妹子的人,教他如何跟好友交代。
直到背著藥箱的老大夫被拖了進來,診斷出她是中了一種名為「七日紅」的劇毒,大家震怒的眼神就更駭人了。不過在放了一盆黑血後,再服下兩帖藥,本來面無血色的嬌顏不再慘白,也能虛弱地說幾句話了。
金准之連忙湊到床前,一臉擔憂,「靈靈,妳是不是又亂摘後山的草藥試毒了?是不是上回那帶著紅點的草藥?跟大哥說清楚,大哥替妳全拔掉……不、不對,大夫說是七日紅,奇怪,這後山有種七日紅嗎?」
聞言,金靈靈眼睛一眨,豆大的淚珠往下滴,咱答咱答的止不住,哽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不哭不哭……」金准之連忙擦掉寶貝妹妹的淚水,更氣了,「靈靈,妳說,是誰欺負妳,大哥替妳報仇。」
他絕對殺光那個人全家,他們雲錦坊家大業大,親戚一堆,但偏偏這一代就這麼一個女孩子,是全家的寶,他怎能讓她受委屈。
「我……」一句話說不全,她又哭得慘兮兮。
看是時候了,花城連忙上前,「金少爺,有句話,花城人微言輕不知道應不應該說?」祁天昊看他一眼,語氣一沉,「你知道什麼直說無妨,這節骨眼不用顧忌什麼。」難道這件事跟花城有關係?
「其實……金小姐毒發之前,奴才正好打金小姐的房門前經過,看見小紫從金小姐的房間出來,撞了我一下卻連句道歉都沒有,還神色慌張、急匆匆的走了,城主,您說這是不是有問題?」
「不可能。」祁天昊隨即怒斥。
金准之轉身,低頭詢問:「靈靈,花二總管所言當真?」
金靈靈可憐兮兮的抹掉淚,「……誰說……咳咳……誰說都不准,咳咳……要不,對質吧!」
對質?難道真和風紫衣有關?金准之看向好友,但對方全身散發怒意,擺明了不信。
眾人沉默了好一會,氣氛凝重,最後祁天昊招手喚人,「去叫小紫過來,來的時候把事情跟她說清楚。」他相信不是紫衣,就讓大家聽聽她的解釋。
不一會,風紫衣踏進金靈靈的閨房,看了臉色蒼白的她,眉頭也皺起來。她跟金靈靈不熟也沒什麼交情,但畢竟有幾面之緣,她是幫過祁天昊的人,又是天樂的手帕交,看對方這樣,她心裡也不好過。
只是她想不通,金靈靈誣陷她的原因,難道真是為了「佟忌仇」?這下可麻煩了……在這當口,根本無法把事情說清楚。
「小紫,妳有什麼話想說儘管說。」祁天昊率先打破沉默。
「我不會聽信片面之詞,妳說清楚,今天下午妳可有來靈靈的房間?」金准之接著保證。
今天下午?她想都不想的回答,「有。」
祁天昊跟金准之的臉色一變,看著兩個比她還慌張的男子,她失笑。
怎麼他們看起來比較像下毒的兇手,一心想著脫罪的法子,但……是幫她脫罪。
花城笑了,急忙開口,「城主,金少爺,這話可是小紫親自……」
「咳咳——」咳嗽聲打斷花城的得意,金靈靈氣虛的說:「小紫來得正好,我問妳,妳可瞧見花二總管下午的時候從我房間走出去?」聞言,眾人一驚,花城臉色更是綠了,只有風紫衣先回過神,笑盈盈的回答,「有。妳不是找我來談心嗎?我來之前先撞到花二總管,他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我進來的時候,妳還跟我說花二總管對妳很好,親手替妳泡了壺花茶呢。」
「嗯,我就是喝了花茶才倒下的。」終於,金靈靈虛弱地露出笑臉,「所幸我有找妳來談心,要不,他要是嘴硬不承認,我豈不是被人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