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依薇的心頭一顫,胡亂的點點頭,趕緊轉移話題,「我想買本書,逛書店去?」
「你這個書獃子,我才沒時間浪費在書店呢,我預約了要去燙頭髮,順便做指甲,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得先把我自己弄得完美無缺,才能攻陷季東昕啊。」鄭宜雰站起身,拍拍裙擺的折痕。
「你別忘記,他有女朋友了。」翁依薇沒發現自己的口氣有點酸酸的,或許,她是在嫉妒鄭宜雰可以這麼坦率的追尋自己所想要的吧。
「我們曾經就這個話題爭辯過,我的想法還是一樣的。」鄭宜雰突然彎下身,雙手捧住她精緻秀美的臉蛋,朝她皺皺鼻子道:「我說你啊,與其擔心我,不如趕快去交個男朋友,說不定你這老古板的觀念就會跟人一樣「開通」了吧。」
翁依薇臉龐一熱,撥開她的手道:「快去做你的頭髮啦。」
鄭宜雰揮揮手,燦爛的笑了笑,站直身子往外走道:「不用送嘍。」
第4章(1)
翁依薇低垂著頭走在紅磚道上,毒辣的陽光穿透樹蔭,曬在路上,在空氣中蒸騰出一道道熱浪的氤氳。
大大的遮陽帽遮去了她半張臉,教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有抿平的唇線洩漏她低落的情緒。
無論是誰,一大早就被父母叫去狠狠痛斥一頓,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吧?
原本她就有心理準備,自己在相親場合上說了那些話,被爸媽知道一定會被臭罵一頓,可這奉俊傑也太可惡,竟然加油添醋的說了一大堆。
什麼她不僅跟男人亂搞關係,連跟女人都可以扯上一腿,是個雙性戀,不管是男是女都能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到現在她還可以感受到爸媽在講這些事時,投射在她身上的異樣打量目光,甚至還懷疑她跟鄭宜雰的關係,嚴格禁止她們過於親密的往來不說,以後更不許鄭宜雰再踏進翁家大門一步。
該死的奉俊傑,如果只是說她男女關係複雜就算了,竟然連女女都參上一本,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好個恐怖的報復行動啊,這下她的名聲可真的要全毀了。
不過,也好,這樣爸媽就暫時沒辦法再打她的主意,替她安排什麼企業聯姻,至少可以讓她好好的喘口氣,過段平靜的好日子。
分析完利弊,翁依薇原本抿緊的唇瓣微微的鬆了鬆,幽幽的歎了口氣。
「心情不好?」突然,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自耳邊飄來,翁依薇驚嚇得往一旁跳了開來。
「季東昕?!」驚魂未定,翁依薇就望進一雙慵懶促狹的雙眸中。
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季東昕的身上,彷彿為他穿上了一身金色禮服,讓他整個人閃動著令人炫目的光彩。
「真巧。」季東昕微微牽了牽唇瓣。
她斂斂心神,故作淡漠,點點頭就想離開。
「聽說你這次的相親搞砸了。」他忽略她冷淡的疏離態度,舉步與她並肩而行。
側臉望向他,她愣了愣,唇畔扯起一抹嘲諷的笑紋,「看來真的是壞事傳千里,消息傳得還真快。」
「我是聽奉俊傑說的。」季東昕補充。
「你們認識?」她有點錯愕。
「還算熟悉。」季東昕微微一笑。
「那——那你都知道了?」既然是熟人,想必奉俊傑應該把他對父母加油添醋的話原封不動的在季東昕面前搬弄了吧。
想到那些不堪的指控,翁依薇原本因為天熱而微微泛紅的臉蛋,更加滾燙紅嫣了起來。
「你要中暑了嗎?」季東昕發現她漲紅的臉龐,忍住笑意,正色問。
「應該是要中風才對。」她低聲咕噥。
「天氣真的很熱,要不要找個地方坐坐?」他提議。
「不用了。」她飛快的拒絕,「我一點都不覺得熱。」
「是嗎?」他的眼神在她濕透的前襟上梭巡著。
她今天穿著平口雪紡紗連身褲裙,清雅飄逸,長髮簡單的束在腦後,一派夏日休閒的裝扮,只是胸口因為汗水而染濕了一塊,在薄紗上印出一塊若隱若現的內衣痕跡。
他毫不掩飾的視線比陽光還要燙人,讓她的臉色霎時更紅了一些,她尷尬的摘下帽子,擋在胸前,咬咬下唇,沒好氣的道:「你在看哪裡?」
「怎麼?我以為會在相親場合中說出那種話的女人,應該不是這麼容易害羞的人才對。」季東昕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真的都知道了。
翁依薇只覺得腦門像被雷劈到一樣,轟的一聲,巴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躲起來。
「你別聽他胡說,我才不是雙性戀。」她下意識的就想解釋。
「我相信。」他毫不猶豫的回答,讓翁依薇愣住。
「你相信?」她情不自禁的湧起抹感動。
「當然。」因為那是他那天在奉俊傑耳邊造的謠,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況且,當年他們的洞房之夜更證明了她,還是個處女,哪來的男女關係複雜。
「我相信那天聯誼鄭宜雰說的,雖然你追求者眾多,但應該是還沒交過男朋友。」他沒等她開口,又補充道:「只不過我不懂,你幹嘛要對奉俊傑說那種謊?」話說回來,他也搞不懂,自己那時候幹嘛要對奉俊傑加油添醋的誇大其辭。
「因為我根本不想接受這種毫無感情的婚姻安排。」翁依薇神色嚴肅的道。
季東昕的胸口因為她認真的表情而緊了緊,如墨玉般的俊眸更加的深幽了,「所以你是為了逃避沒有愛情的婚姻,才故意做出那樣大膽的宣言嘍?」
翁依薇迴避他審視的目光,訕訕道:「這跟你無關。」
怎麼會無關?他們可曾經是夫妻耶,如果她真的是這樣堅持著這個理念,那為什麼會願意跟他結婚?難道……她是愛他的?
「快點告訴我。」他不由得急切了起來,忘情的攫住了她的手腕。
翁依薇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被他握住的手腕彷彿火吻似的灼燙著,從他手上傳遞過來的溫度,讓她的心臟脫序的胡亂怦跳,整張臉蛋紅得就像顆熟透的蘋果似的,洩漏了她的青澀。
看著她神情豐富的美麗臉龐,他突然有種想法,若他們不是因為那樣的安排而相識結婚,是不是結果會不同?
真是可笑,在他因為渴望自由而想盡辦法回到過去之後,他竟然有股想要多瞭解她的衝動,甚至因此而不斷製造「巧遇」,增加跟她相處的機會。
想著自己至今的舉動,季東昕困惑了,同時,翁依薇已經甩開了他的手,臉上帶著佯裝出來的冷靜,反問:「你很奇怪耶,幹嘛對我的想法這麼感興趣?是因為拒婚的愧疚嗎?如果是,那大可不必,我已經說了,我本來也會拒絕的。」
「如果我說,我只是想多瞭解你呢?」他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心頭激起一陣波紋。
這是什麼意思?想多瞭解她?翁依薇的耳邊傳來自己敲鑼打鼓般的劇烈心跳聲,美麗的瞳眸因為他的那句話而有著迷濛的困惑與無法克制的悸動。
時間好似在那一刻靜止了,兩人都沒再說話,只有他們彼此的凝視與氣息在互相糾纏交錯著,這瞬間,好似有什麼火花正在這靜滯的時空中爆裂著。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散了他們之間的曖昧氣氛,翁依薇回過神,趕緊尷尬的收回了視線。
「喂。」季東昕不太高興的自褲子口袋中拿出手機,皺著眉應了聲。
趁著他接起手機的同時,翁依薇已經將遮陽帽戴回頭上,轉過身快步到馬路邊招了輛計程車,不等季東昕阻止就一溜煙的鑽入車中,坐著車絕塵而去。
「爸,這麼急著找我回家有事?」季東昕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平淡的口氣卻稍微透露了他不太愉快的情緒。
想起方才被翁依薇趁隙溜了,他就忍不住把氣出在那通電話上。
「兒子,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永升金控的千金的?」季普世瞅著走進客廳的兒子問。
永升金控的千金?鄭宜雰?季東昕眉頭微微蹙了蹙,不懂他們怎麼會突然提起她。
「怎麼了嗎?」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鄭老約我們吃飯,這個星期五晚上把時間空出來。」翁普世道。
「爸,這個飯局代表的意義是什麼?」無緣無故,跟他們沒有什麼資金往來的永升金控老闆怎麼會突然約他們吃飯?
「哪有什麼意義,不過就是寒暄應酬罷了。」季普世的眼神遊移不定,迴避著兒子審視的目光。
「是因為鄭宜雰吧?」所以一開始才會問他是不是認識她。
「只是吃個飯,你不用做太多揣測。」知道兒子對相親宴的排斥,季普世避重就輕的道。
「既然只是吃飯,我不到場應該沒關係。」季東昕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行!」果然,季普世立刻堅決反對,「你一定要到。」
「為什麼?」他目光熠熠的看著父親。
見無法再迴避,季普世索性直言道:「鄭老要看的是你,你若不到場,這場飯局就沒有吃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