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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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受傷後,洗澡這件事對孫映知而言可以說是「重大工程」。
平時只要十五分鐘就可以解決的事,受傷之後,這項艱鉅的工程沒有費時三十分鐘以上是完成不了的。
所以孫映知比平常更早進浴室沐浴,就怕萬一宋邑塵過來時,她沒辦法替他開門。
洗完澡,看完了新聞,看了一部之前在電影台已經看過許多遍的老電影,PS2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孫映知硬是打起精神,不讓自己睡著,就怕撐不到宋邑塵來找她。
眼看星期六要步入星期日了,門鈴仍是靜悄悄的,沒有響起。
孫映知暗暗藏在心底的希望落空了,距離星期日只剩三分鐘,她決定不再等待,上床睡覺去。
只是,當她終於可以繼續她的賴床計畫時,卻怎麼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尤其每一次翻身,她全身骨頭就像要脫離原本的位置,肌肉更加酸疼,關節處的傷口也感到更加疼痛。
孫映知決定停止這樣折磨自己,坐起身拿起床旁桌上的止痛藥。
她正要拿起水杯吃藥時,手機鈴聲響起。
宋邑塵手機中有謝凱琳專屬的來電鈴聲,孫映知手機中也有宋邑塵獨有的鈴聲——鋼琴王子陳冠宇彈奏韓劇的主題曲「左右為難」。
這是孫映知之前百般無聊的等待著他的時候換的。
雖然她很想忍住不接電話,但手指像不聽使喚似的按下通話鍵。
但是電話鈴聲卻在她按下通話鍵的前一秒停止了。
突然間,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氣油然而生,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她都已經等了宋邑塵一個晚上,卻不見他的人影,而他還口口聲聲說會來找她!
而他呢,卻只是撥通電話給她,甚至等不及她接起電話,就將電話給掛斷了。
孫映知怒不可遏,正當腦海中的惡魔催促她立刻拿起電話撥給宋邑塵,質問他的不是,但理智的天使也闖入她的腦袋中,問她是以什麼立場、什麼資格質問他。
況且,她又該怎麼質問他呢?問他為什麼沒來找她嗎?不不不,她可是早在他離開前便故作明理的要他別過來了。
那麼,問他為何不過來也不撥通電話,撥了電話又為何急急忙忙掛掉?可是這樣一來,不就顯得她一直在等待他的電話嗎?
唉,總不能問宋邑塵,他和謝凱琳的約會可愉快?這完全不是她想知道的事。
孫映知甩甩頭,要自己冷靜下來,不允許自己再繼續這無謂的瞎想。
無法成眠,又不願放任自己胡思亂想,她拿起電話,決定擾他人清夢——如果那個人已經睡著的話。
「哥,我是映知。」孫映知待電話一接通後,立刻先出聲。
「老妹,三更半夜打電話來,有什麼事?」這麼晚接到妹妹的電話,孫尚之已經可以預期這鐵定沒好事。
不過,就算是大白天,接到她的電話也一樣不會有什麼好康。
「你現在人在台北還是台中?」
孫尚之的工作重心一直在台北,但因為前妻和兒子定居子台中,所以只要週末假日有空,他都會盡量到台中陪陪兒子。
只是,通常他有空的日子並不太多。
如今,孫尚之的前妻居住的那一層公寓,應該算是兩人離婚後前妻唯一收下的東西。
當初孫尚之將整棟公寓買下,其中一層便是留給孫映知,讓她偶爾想起自己是某人的姑姑時,去探視侄子和度假用,此刻終於派上用場。
「快要到台中了,正在高速公路上。」孫尚之據實以報。
「你是走二高吧?那你不要下交流道,先來南投接我。」就算他不是走二高,她也會迫使親親大哥轉到二高來的。
「南投?你為什麼跑去南投?去南投做什麼?」孫尚之差點因為妹妹到處亂跑的舉動喊破掛在耳朵上的藍芽耳機。
「哥!都幾點了,你這麼大聲會吵到人的啦!」
「你少轉移話題,車上只有我一個人,會吵到誰?」
「我啊!你會吵到我,這麼大聲,我的耳膜都快被你震破了。」孫映知連忙轉移話題,「反正你快點來接我就是了。我現在在……」她迅速的報上住址之後立刻掛斷電話,她相信她那位無所不能的大哥會找到她的。
孫映知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後,一跛一跛的走下樓等哥哥來接她。
她決定等哥哥來接她之後,就把手機關機,過一、兩天耳根清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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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在南投?你跑到南投做什麼?」
孫映知困難的坐上車,人都還沒在駕駛座旁坐定,孫尚之就提出滿腹的疑問。
等到他看到妹妹身子右側都是傷後,索性拉起手煞車,打算專心詰問她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你這些傷是怎麼搞的?千萬別告訴我,你是騎腳踏車去玩而摔傷的!」知道她不會騎腳踏車,孫尚之故意挖苦的質問。
孫映知將簡單的行囊扔到後座,睜大眼崇拜的看著他。
「哇!哥,你好神喔!怎麼知道我是騎腳踏車摔出這些傷的?你該不會趁我們都沒發現時改行當算命仙了吧?雖然工作不分貴賤,當算命仙也不是什麼壞事,可是你這樣的做法看在老爸、老媽眼裡,他們會認為你自暴自棄、自甘墮落,而且,等哪天你發現自討沒趣,就會知道這一切都是自討苦吃……」
「你今天是化身為成語辭典是吧?哪來這麼多『自』開頭的成語!」明知道她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忘記原本要問的問題,孫尚之就是不買賬,「說,傷是怎麼來的?還有,為什麼跑到南投來?」
「真的是騎腳踏車受傷的嘛。你先開車啦,我全身骨頭真的很酸疼,需要躺下來休息、休息,拜託……」孫映知雙手合十,開始可憐兮兮的向哥哥博取同情。
原本計謀就快要成功了,偏偏——
「況且,你應該很急著回去看大嫂吧?」她用沒有受傷的左肘頂頂他,對他擠眉弄眼,嘴賤的補上這一句,不怕死的挑釁著。
「孫映知!我是要去看我兒子,還有,你最好從現在開始想出一個可以說服我的好借口!」孫尚之放下手煞車,將車子駛回來時路,「還有,馬上給我好好坐著,別再開口說一句話。」
孫映知立刻閉上嘴,憋住笑。哥哥就是這樣,只要碰到不想說的事,原本沉穩、溫和的他就會變成一個智商為零的暴躁傢伙,尤其以他兒子的媽最為顯著,完全不讓人過問。
她就是不懂,他們兩人明明相愛,離婚是為了什麼?
不過,她還是閉嘴好了,免得激怒了老哥,他又把車停在路旁,繼續審問她,那她今晚就別想睡了。
孫映知安靜的坐在一旁,不到三分鐘,困意就不斷向她襲來,抵擋不了睡神的呼喚,她便昏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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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孫映知打算賴在台中直到星期一早上,但為了搭哥哥的順風車,只好在星期日吃完大嫂的愛心晚餐,和可愛的侄子道別後,被哥哥打包送回幸福診所。
星期日一大早,發現自己躺在老哥送給她的公寓裡,原本還以為可以僥倖逃過老哥的追問,誰知道午餐一吃完,她就被他叫進書房拷問,她辭職離開醫院這件事終於曝光。
不過,孫尚之卻出乎她意料,並沒有多教訓她,只要她往後別再這麼任性就好。
唉!孫映知內心歎了口氣。為什麼不能多留一晚?大嫂的手藝多好啊!現在可好,明天的早餐又要自己想辦法解決了。
她邊暗自歎氣,邊認命的爬上三樓。
「你去哪裡了?為什麼現在才回來?」宋邑塵突然從一旁冒出來,粗聲粗氣的問。
「喝!」突然出現的人影把正低頭沉思的孫映知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裡?」
宋邑塵星期日一大早和家人及謝凱琳吃完早餐後,就急忙送謝凱琳去搭車。
那時,謝凱琳以困惑的眼神看著他,不懂他為何不一起北上,要她獨自搭車回去。
當時他並沒有多作解釋,只簡單交代他還有其它事要處理,之後便趕到幸福診所來。
他按了門鈴,沒有回應;打了手機,孫映知居然關機。
所有的門窗都鎖著,代表她並不在家,但腳踏車還在,所以她可能是出遠門,不在附近。
越是猜測,宋邑塵越是想不出她去了哪裡:越是等待,他的心也越煩躁。
這時他才發現,過去一個多月來,向來都是他主動聯絡孫映知,她從未和他聯絡,而他除了知道她在他老爸的診所工作,和好友的老婆是老同學外,對她的瞭解實在少之又少。
總之,她總是聽他說話,而談論的內容多半是他和謝凱琳。
這算什麼朋友!宋邑塵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