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我的錯嗎?爹!我等了幾年?想說都等那麼久了,擺一下姿態也是應該的嘛!誰知道會突然冒出個小妾?」
她怎麼那麼倒霉?凌茵茵揪著絲帕,氣得很。
「總之,事已成定局,咱們王府的顏面也要顧,你現在這氣呼呼的模樣,在外頭可不能讓人瞧見啊,免得讓外人碎嘴,說你心眼小、度量小,包容不下小的。」
殷王妃最愛面子。況且,只是小妾嘛,王府裡也有六個,沒什麼大不了。
「娘!我可忍不了那樣的氣,大不了,我這陣子不出門去,免得還得裝一張笑臉,哼!」她怒氣沖沖的轉身回房。
兩老看著她,不由得搖頭。這樣的驕蠻性子,進了左府後,定是要爭風吃醋,會不會出亂子啊?
「你說韓薰儀拒收聘禮?」
左府金碧輝煌的廳堂裡,左斯淵手往桌子一拍、從椅上起身,難以置信的看著嚇得慌忙跪下的媒人婆。
「是、是的,我拚命使眼色,要她多少也顧一顧左爺的面子,可是她說……她說……」媒人婆頻頻顫抖,猛嚥口水。
「說什麼?」
他火冒三丈的趨前,媒人婆嚇得連珠炮般道:「她說左爺是天生招搖的男人,跟她心目中的人早就不一樣了,還說爺狂傲到令人唾棄的地步,這消息傳到未婚妻耳裡,她感受如何?妻未入門,妾先下聘,又成何體統?不顧他人感受、簡直是個自以為是的混帳。」急急的說完這長長的一串話,媒人婆差點沒氣的癱軟在地上!
什麼?左斯淵深沉的黑眸閃過幾道冷光。那女人還真敢講,膽識更是超乎他的想像!
「那個——韓姑娘她不肯收禮,硬要我們帶回來。」媒人婆撫著胸口斗膽的繼續說著,「可是,爺沒有命令,我們誰也不敢撤離,沒想到,韓姑娘竟將聘禮扔出來,我們只好趕緊收著,但整個長長的隊伍就僵在那裡呢。」
好,很好!如此一來,他被徹底拒絕的流言就要四處傳開了!韓薰儀,她居然不買他的帳,他給了她那麼大一個面子,是不希望委屈了她,畢竟他令她癡等了七年。
但他這麼用心,她卻完全不領情!
他惱怒的對下人一吼,「備車!」
第4章(2)
他怒不可遏的搭乘馬車前往韓家,可沒想到尚未抵達那胡同,就見周圍人頭鑽動,好事者可真不少,他只得派人傳話要先前來送聘禮的奴僕們先行退回左府。至於那些愛看八卦的人潮,也全讓他的隨侍暫時請離,維持巷道的通暢。
由於韓薰儀此刻將小院大門緊閉,因此,這一連串的行動,並沒驚擾到裡面的人,不,除了一個一直好奇的從門縫裡往外看的小鬼頭!
左承希一見到他,就笑瞇瞇的主動打開了門,而且是偷偷開的,沒讓在屋裡的兩個大人察覺到院子裡的動靜。
「果然,胳臂往裡彎,真是我的好兒子。」左斯淵欣喜的蹲下身來,摸摸他的腦袋,再回頭叫了一名小廝,「帶小少爺去吃點東西,半個時辰後再回來。」
「可是爹,不用跟娘說一聲嗎?她會擔心的。」小子還算有良心。
「我會跟你娘說,但她現在忙著跟另一個叔叔說話,不急,反正,你很快就回來了。」
也是。左承希點點頭,乖乖的跟著那名小廝離開。
左斯淵帶著笑目送兒子出去後,轉而到窗邊看向屋內,一看之下他抿緊了唇。
看著跟一名男子有說有笑的她,凝睇著她對該名男子露出的燦爛笑容,莫名的,他竟然有一股想衝上前揍那男子的想法!他明白這是嫉妒,可他為何如此嫉妒?連這次,在他的記憶中他們才見三次面,相處也不愉快,這心口驀然沸騰的妒火實在匪夷所思……
但不管如何,眼前這一幕,對他而言,絕對有礙觀瞻!
終於,男人察覺到他發怒的視線,瑟縮了一下,背對他的韓薰儀因此困惑的轉頭,一對上他的冷冽目光,美麗的臉龐頓時變色。
左斯淵闊步上前,進到小而樸實的廳堂內,目光隨即落在那名男子身上。哼,她的眼光不會太差?除了看來老實外,他實在看不出這名平庸男子哪裡可以匹配得上她!
他那張表情極臭的俊顏是很有殺傷力的,尤其對被他狠狠瞪著的潘修賢來說,更是如此。
在他的冷戾目光下,潘修賢不只有些手腳虛軟,喉頭更是乾澀到只能吐出結巴的字句,「我——你、左爺好,我是今日下、下聘的潘修賢——」雖然很害怕,但為了韓薰儀,他還是很勇敢的說出他要娶她的話,可沒想到,一串話說得吞吞吐吐的。
「我跟薰儀有很重要的話要談,你可不可以迴避一下?」相較下,左斯淵的聲音及氣勢就有魄力多了。
「是、是。」當慣下人,潘修賢急急彎腰行禮,火速且安靜的退出門外,乖乖的站在院子裡,不敢再輕舉妄動。
韓薰儀不敢相信潘修賢就這樣聽話的退出了門外,但她更氣眼前這冒出來的男人,「我跟你沒什麼話好談。」說完,她快步的越過他,走向潘修賢,卻同時注意到兒子又不見了。「希兒呢?」
「對啊,他本來在這裡玩的。」潘修賢也慌了,左看右看尋找。
倒是左斯淵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我讓人帶他去吃點東西,半個時辰就會回來了。」
「憑什麼?你為什麼沒問過我?」她氣憤的走到他面前質問。
他一挑濃眉,「憑我是他的爹,而且,我是為他好,因為我不想讓他看到我跟他娘又起了爭執,讓他擔驚受怕。」
「我跟你沒什麼好爭執。」她咬牙駁斥。
「那是最好,所以,在你狠狠的拒絕我的求親後,你應該也拒絕了他的聘禮才是?」他冷冷的再問。
「呃——」
潘修賢驚惶一愣,還來不及說話,韓薰儀已開口說:「我接受了!」
她鼓起勇氣的迎向他的目光,說得斬釘截鐵,但一顆心卻沒用的劇烈狂跳。
左斯淵更加臉色難看,難以置信的瞪著神色無畏的女人,再恨恨的移開視線,瞪向無辜的潘修賢,「她說的是真的?」
他提心吊膽,雙腳都發軟了,但他仍然硬著頭皮點點頭,顫著聲音道:「是、是,那、那些聘、聘禮就、就在、在桌、桌、桌上。」
還口吃!哼!見對方臉色發白,雙腳顫抖,再看看那張沒自信的臉,左斯淵沒好氣的瞪向她。她該死的竟然寧願選潘修賢這樣的男人也不選他?她究竟是要羞辱他?還是在羞辱她自己?
他與她無畏的目光對峙久久後,突然轉頭大喊,「來人!」
兩名侍從立即跑進來,恭敬的應聲,「左爺。」
「把桌上的那些聘禮都給我拿著。」他冷冷的吩咐邊看向一臉驚懼的潘修賢,「你住哪裡?他們會送你一程。」
「可、可我就住隔壁。」潘修賢還傻愣愣的回答。
他冷笑,「很好。」一道犀利目光,侍從們立即明白的點頭,捧著那幾個寒酸的聘禮,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兩側,「請。」
「你們幹什麼?」韓薰儀立即上前阻擋。
但潘修賢太懦弱了,竟說道:「沒關係,你跟左爺好好談,真的需要人時,大叫一聲,我、我會馬上、馬上衝過來的。」
最好是!左斯淵冷笑。
潘修賢一看到這抹冷笑,又連倒抽了幾口涼氣,快步回家。
韓薰儀感到額際一陣抽痛,「你到底想怎樣?我跟你沒任何關係,我收下他的聘禮更是我的事!」
她還敢問?他臉色氣得乍青乍白,「我跟你是希兒的父母,這樣叫沒關係?我可以慎重的告訴你,你若膽敢收了他的聘禮,我就有辦法讓你這一輩子都見不到希兒!」
她臉色倏地一變,隨即氣急敗壞的大叫,「你怎麼可以?你一走就是七年,沒回來過,也未曾派人捎來消息,你還有臉跟我要孩子?有臉威脅我?絕情忘了我的負心漢,是你,是你!」
她氣壞了,上前一拳頭槌打他的胸膛。是誰讓她陷於愛恨裡只能痛苦掙扎的?是他!她的人生全因他而一團亂!
左斯淵一雙黑眸本閃動著熊熊怒火,可她那雙充滿控訴傷痛的淚眼莫名的灼痛了他的心,他不禁一把將她拉近,緊緊的擁著她。
「放開……放開……我討厭你,你為什麼要走進我的人生……可惡!」
她哭得傷心,明明是那樣堅強勇敢的女人,此刻卻如此脆弱,哭得像個孩子……他發現自己竟然會因此而感到心痛不已……
「我不知道,也許那是因為誰也不知道的緣分……總之它已經發生了。」
「嗚嗚……跟你相遇,是惡夢一場!」她哭得傷心斷腸。
「你這——」他氣得牙癢癢的,卻又捨不得凶她,一向沉穩淡漠的他一遇上她,心竟如此容易起波瀾。
「放開我!」她拚命想掙脫。
他低歎一聲,放開了她,看著她退後兩步,坐在椅子上,難過的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