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麼?」松亞傑挪身,俯對著她,順著她的眸光,稍一抬眼,伸手取下面具。「這個嗎?」他把面具戴上。
佟綺璐看著面具的兩個空洞填上一雙炯亮眼睛,很有精神,她抬起柔荑輕摸他,那眼神一轉,溫沉性感。
松亞傑拿開面具。「這傢伙跟銀河的起源很有關係……」他笑著將面具掛回床架上。
「綺璐,」他昂起軀幹,俊顏回到她面前。「買完禮物,回紅色城堡把行李整理整理……」
「嗯……」她看著他欲色深濃的眼,應聲像嬌喘。
他說過,組織新建的師長宿舍,就在對面。昨晚,他牽著她到客廳落地門外長滿耐寒花草的露台,指著雪霧中不難忽略的龐大建築,告訴她他那對長期代表組織在這國那國慈善義診的父母,將會住到那邊去,這邊則給他結婚使用,是他和妻子得共同建立的家。
他房間的單人床在他第一次出隊回來後,換成雙人床,雖然幹部大部分時間得住宿舍,協助管理那座荒廢許久的城堡,但他每次回來,會增添一、兩樣自己買的傢俱,他床上有兩個成對的枕頭,浴室裡,沖牙機的四個噴頭,總算啟用了第二個。
松亞傑胸膛壓低,貼著她柔麗酥胸,吻她的唇,低低地呢喃:「我們生兩個孩子,一個女孩,一個男孩,嗯?」
他的嗓音性感帶溫情,恍似迷咒,在她腦海具象為一幅父母牽著兩個孩子走過陽光閃耀的白色沙灘景致,那一家四口的影子像海洋的微笑,弄得她莫名地想哭,心頭又熱又激越地跳著。
「答應我,綺璐……」他從她的唇,吻至她頰側、耳廓,舔吮她細緻的耳垂,一直說著:「答應我……」
佟綺璐點著頭,柔荑往他強健的身軀環上去,突然淚如潰堤。
松亞傑吻著佟綺璐的淚水滋味,他知道這是喜悅,要不,他是首先不好過的人……抑或,這小女人存心要他不好過,畢竟他要求太多了,是該被刁難一下。阿莫向安平求婚時,可是潛下荊棘海抓了一隻那女人熱衷研究的怪物,還被嫌棄太小呢……
「你想要我下跪,或者,怎麼樣嗎?」他擁著她翻身,腰臀不再挺動,慾望壓抑著,定在她暖熱深穴裡。
佟綺璐臉龐貼著他濕濕燙燙的肌膚,恍惚而暈眩地靜了好一會兒。
牆壁裡的大火爐,從昨晚燒到現在,火依然旺著,醞釀一室春情。
松亞傑雙掌抓緊她腰側,微微施力,她便直立背脊,坐了起來,纖手交迭在他胸口,俯著紅潤的淚顏凝瞅他,他果然先不好過,無法再靜待,重新動了起來。
佟綺璐也動了,嬌軀有節律地起伏,乳房從長髮中顯出來。
松亞傑撫開她遮胸的發,長指捏揉脹紅的乳頭。她閉起眼睛,仰著頸,柔荑按住他的手。他看得好清楚,在鏡裡,她每一寸無可挑剔的曲線,潔膩的背、甜美果實般的臀,他之前猜測的二十二吵腰,在小艙房裡,沒法好好看清的,這羞澀又大膽的小女人,是他的!夏初晨的祖父說錯了,他們之間不是「還不是什麼」,他們共同建立一個家了,他是夫,她是妻,他們會有兩個孩子……
沉浸在一片光明溫馨之中,佟綺璐又睡了一下,醒來,松亞傑正好彈開懷表蓋,說:「五十分而已,不再多睡一會兒嗎?」
窗簾半掩的落地窗,隱約可見積雪的露台有絲縷薄淡流陽捲進霧裡,天色難得的奇亮。
佟綺璐坐起身,將長髮往耳後撩塞,側過美顏問松亞傑。「你要吃早餐嗎?我去……」
松亞傑吻吻她的唇,放下懷表,順手將床畔桌的托盤端至床上。
托盤中央是一個插著蠟燭的圓麵包,他等她醒來的這一刻,才把蠟燭點上火。她再也看不見其它,美眸搖蕩的火苗中,只有男人的臉。
「為什麼……」嗓音一開始不太順,她喘了口氣,喉嚨仍是乾澀、堵了個滾燙硬塊似的。「為什麼這是早餐?」好不容易發出平常的聲調。
他卻是沒事般地回答:「許願吧,綺璐,今年,你的每一個願望,都會實現……」
她希望更瞭解他,瞭解他的興趣喜好,瞭解他那微帶諷刺又富情感,並且時而漫不經心的表情態度下的真正靈魂。
早餐後,松亞傑開車載佟綺璐出了無國界。車子行駛在霧中的高架交錯的快速道路,因為是多國交界而成無國界,週遭通往多國之路也就歧歧岔岔,來向去向未知。
過了一個檢查哨,她花佛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似乎眼前霧裡會出現一艘航空母艦,他可能下車,轉身就消失。
「亞傑……」她別過臉龐,確認身旁的他。
「嗯?」他對她一笑,開啟車裡的音響,跟著LEONARDCOHEN粗啞渾沈的嗓音哼唱「In My Secret Life」。
她聽著他的聲音,與他相遇之初的那種安心油然而生。
之後,車子在迷霧中走完「A THOUSAND KISSES DEEP」,停靠斜坡邊,他熄火下車,繞過車頭,牽住自行開門下車的她。
他們沿著斜坡車道邊的花壇階梯走。這兒的路是曲折向上的s形,望不見霧裡的頂端。
他說:「我們先買結婚禮物,再到上面。」
她按著胸口衣物下看不見的寶石,沒作聲,跟著他。路旁商店開門的鈴鐺聲,清清脆脆,他說是青銅鈴,他帶她走入店裡。
這店像艘古船,專做古物交易,老闆和他父親是好朋友,年輕時,在海洋考古船上做過古物鑒定的工作,有一堆老故事可以講。
松亞傑一進店裡,心神全被展示架上與櫥窗裡的古物給吸住,他滔滔不絕對佟綺璐講述每一件古物的來歷,講得雙眼發亮、俊顏神采奕奕,恍若他天生是個考古學家。
他說慈善是他的義務,研究古物是他的興趣。這是他的真心話,她今天許的願望。
她和他在他喜好的領域遊逛。最後,他選了一個十九世紀的象牙情侶雕像買下,那情侶微妙地擁抱,女的坐在男的腿上,男的臉貼靠女的胸脯,充滿寧靜的交合。
他說:「就這個禮物!」
「送給威廉學長和安平學姐嗎?」她開口。「我剛剛也想這個……」
莫非,這是命運,他們心靈早早相通——
松亞傑凝視佟綺璐芙頰微紅的美顏,嗓音沉定定,像他唱「IN MY SECRET LIFE」、唱「A THOUSAND KISSES DEEP」那樣,說:「我結婚的話,你想送我哪個?」他看著她的眼睛。
佟綺璐美眸不轉,盯著他,動作優美緩慢地舉起手,朝頸後解下傳家項鏈,篤定地,往男人脖子上戴。
當她的手環著他時,他們對望隱閃水光的眼,下一秒,就吻在一塊兒,緊密地、緊密地,如野玫瑰籐蔓糾纏地,費盡氣力擁抱著。
第6章(1)
他們結婚了。婚禮很簡單,單單一個重點——她,從此以後是他的財產。
那年,他們回紅色城堡時,正是小度一天一夜蜜月後,天空新降輕雪,積在人工除融舊雪的濕澤路旁,像婉蜒的白紗花邊。
松亞傑載著他的新婚妻子前往宿舍搬行李,堡內不見野玫瑰,一朵也沒有。
男學員在雪中空曠的廣場奔跑、衝撞,接傳橄欖球,女學員用水不再擔心停斷,愛慾女神鮮潤澄透、水靈靈,宛如凡心真肉體。
都說,令人感動的富豪少爺,出手闊綽、效率好,二十四小時內幫他們整頓了荒廢二十餘年的城堡,弄了個環境清幽人舒爽。
只可惜,他們不住這兒了。富豪少爺辦退學走人,他和妻子搬至五層樓房公寓,過起美滿婚姻生活。他到哪兒,她就在哪兒。他帶著妻子出隊,也是妻子身為組織一員,有和他相同的慈善義務。
二月烽火像南國春天第一顆爆裂樹頭的花苞,來得又烈又急無預警。長年駐守的國際軍團再次動了起來,航空母艦上,各式飛行機體起降頻繁。
杜罄說的對,戰爭不會結束,他們遲早會再回來。結婚像戰爭,還是戰爭像結婚,這場戰爭來得像他們結婚那樣地破壞和諧——
「綺璐學姐!」急喊聲在無國界慈善組織駐紮的醫療所揚得震天響,好像空襲突來的那種驚慌失措。「綺璐學姐!」那個叫楊提爾的男學員第三次出隊,是丈夫派給她的助手。「綺璐學姐!綺璐學姐!」
佟綺璐在連續的呼喚中醒來。鋪了一層塑料墊一層毛氈的木板雙人床,如故掀亂一邊,另一側的枕被整整齊齊,無餘體溫。佟綺璐望著那空床位,手從枕下抽出,她手裡握著懷表,是結婚時丈夫給她的信物,像她給他項鏈一樣,他說這表也是傳家物,表裡的青羽是綠寶石雕刻而成,本是他的家徽——松的針葉,父親好友杜卻說看起來像青羽,正好杜罄養的鳥兒也是青羽,青羽因此成為組織創建的標幟。他第一次出隊任務結束時,他父親把表給他,說他已經成人了,往後什麼事得自己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