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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吉兒·柏奈特

  她離開岸邊,跟他一樣潛進水中,劃到水池的另一側,然後破出水面,因為濕發的重量,頭往後仰,一部分的頭髮因為太長的關係還沉在水裡。她站起來,轉過身,赫然發現他就在身邊,臉上掛著一抹微笑。

  她甜美地微笑,彷彿沒有被他的伎倆嚇到,然後稍微沉進水中。膝蓋刷過他堅硬大腿骨的一側。

  他突然往下看。

  她大笑,朝他潑水,接著離開。玩把戲她也會。

  但他移動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沒有機會思考。他靠近她,巨大的臉貼近,幾乎就要碰到她的。

  她才剛來得及吸進一口氣,便被他的雙手抱住。他拉著她一起倒進水池裡,彼此的身體緊貼著。她沒有掙扎,直接沉了下去,然後讓水的浮力將她舉起,兩個人緊貼著漂浮在水上。

  她在水中睜開眼睛,等到因為動作所引起的氣泡漂走之後,她看到半輪白色明月高高地掛在水面之上,讓水面看起來像是一層銀絲,包圍著在她上方的他的頭顱。

  他移動手,抓住她的裸腰,將她舉離水中,壓著她靠在岸邊。一切發生得太快,她只能抓住他的肩膀,眨掉眼眶中的水,而他模糊的臉開始變得清晰。

  他沒有微笑,而是瞪著她的嘴,然後他的視線回到她浮腫的眼睛,彷彿要因為那醜陋的景象而發起抖來。

  但在她能說出一些辛辣的話之前,他抬起下巴,用嘴碰觸了一下她的眼睛,溫柔得讓她幾乎沒感覺到那個吻。她抽一口氣,動彈不得。他有低下頭看著她,用碰觸眼睛同樣的方式,極盡溫柔地輕輕碰觸她的嘴唇。

  她看過的男人都來自村莊,而他們沒有一個人是溫柔的。年輕的男孩用石頭砸她,嘴裡還著辱罵。她從未被男人如此對待過,也不知道男人可以如此溫和地碰觸其他人,而當然也不會期待一個生活在戰場上的男人、一個騎士,會有這種舉動。

  她感覺到他跪倒在自己的雙腿之間,結實而男性化的腿壓著她的大腿內側,他皮膚上鬈曲的毛髮和周圍絲般柔滑的水,感覺非常地不同。

  他的大手扶著她的臉抬起來,讓彼此的鼻子和嘴唇接觸著,彷彿它們生來就該如此。舔舐她嘴縫的舌頭告訴她,他想要更多。而一等她張開嘴,他的舌頭便深入,填滿她的口腔,然後後撤並拉著她的舌頭回到他的嘴裡,彼此交纏著移動,將悸動的血液送到她的乳房和兩腿之間。

  這種感覺是如此美好,她無法停止這種舌頭的遊戲,雙手伸向他,拉扯著他胸膛的毛髮,用它揉搓著她緊繃的乳房。她確定自己一定會發狂。

  但她並沒有發狂。他將她的手拉過肩膀,胸膛緊壓著她,並將她拉抵著他的身體移動,他的手順著她的脖子、肩膀、手臂到達一側的乳房,手指劃著它們圓潤的曲線,然後又順著腰部來到臀部,拉開她的腿。水將那裡的熱度稍微降低,直到他將手指一次又一次地刷過她的雙腿之間。

  她抵著他的嘴呻吟,而他的嘴離開她的。他將她舉高,好將她的乳房含得更深,並用舌頭和牙齒輕彈。她倒抽口氣,頭往後仰向河岸。同時間,他的手指滑進她。她發出小小的尖叫。

  「噓——」他停住。她聽見他吞嚥的聲音,彷彿剛吞下了一個字。他用半是氣音的低音詛咒著。

  她慵懶地睜開眼睛,看著他月光下的英俊面容。

  他轉過頭,怪異地看著她,彷彿她突然長出了角。「天,我想要對你做什麼?」

  她很清楚他在做什麼,就她而言,他可以做一整晚。「你在跟我做愛。」她試著將他的頭拉回來。

  在她能吻他之前,他說:「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黛琳。」

  他往後退一步,一手抓過頭髮。「這就是我報答救命之恩的方式嗎?」

  她覺得這是不錯的報答方式,比她所能想到的更好,但他看起來似乎很生氣。她不懂為什麼。

  他看向遠方的黑暗,低語道:「我到底算什麼?」

  「那很奇妙。」她答道。

  他迅速轉過頭,往下朝她皺著眉頭。

  「你的手實在很奇妙,英格蘭佬,我喜歡你剛剛碰我的方式。」

  他罵了一句髒話。

  她知道那句髒話的意思,那是一個古老的薩克遜話,正好是她想要做的事。

  她直直地望著地,告訴他那正是她想和他一起做的事。

  第十章

  洛傑保持了幾分鐘的靜默。她站在眼前,像個裸體的水妖,說出她想要做的事——那同時也正是他的身體所渴望的——在這種情形下他根本無法思考。他深吸一口氣,試著用些許的理智來思考。

  老天,就在不久之前,他差點就對著她喊出伊麗的名字。那讓他冷靜了下來,讓他沒有就在這河岸上佔有她。

  在心裡,他很清楚她不是伊麗。她是不同的:味道、香氣、嘴唇、撫摸起來的感覺,還有她的肌膚;另外,奔流在他血液中的感情也不是愛。他和女人上床的原因只是因為慾望;她們願意提供,他也不介意拿取。

  但他只愛伊麗。

  這既不是慾望,也不是愛,而是一種好多年沒有真正體會過的火熱感受,一種狂熱的需要。一個男人想將自己埋在這個女人體內,單純只是因為感覺起來很對,而不是因為方便,或那是被禁止的。

  他站在水中,明白到他已經不再瞭解自己,無法理解自己突然變成的這個陌生人。他將水裡的身體往後移,在兩人之間騰出一點空間。「我不能對你做出這種事。」

  「為什麼?你有妻子嗎?」

  「不,」他發現她的問題諷刺地好笑……而且就像是女人會有的問題。他入情入理地告訴她。「要是我已經結婚,就不會和你一起在這個水池裡了。」

  「外婆告訴過我,英格蘭佬不一定都會尊重自己的婚誓,還有英格蘭騎士也喜歡引誘已婚女子上床。」

  「我修正剛剛的話,要是我已經結婚,就不應該和你一起在這個水池裡。」

  她站在原地,陷入思緒之中,然後又用那種坦率的眼神看著他。「你從來不曾和已婚女子做愛過?」

  多麼合乎邏輯的問題。突然間,這段對話的主題變成了他過去的操守。幾分鐘以前,他還深陷在火熱迫切的激情之中,連自己都大吃一驚;而現在他卻看著這個有著充滿詩意名字的威爾斯女人,面對他過去床伴的問題。

  「你有。」她說道,聲音裡沒有一點驚訝,但聲調卻帶著讓他發火的批評。就像是不得不面對母親,將一切全盤托出。

  「我不會對你做出這種事,」他說,將話題導回正確的方向。「你可能會懷孕。」

  她似乎在腦中咀嚼了一、兩分鐘這個想法。「我想要孩子,」她斷然地說,然後用比較深思熟慮的語調補充道:「要是我們做愛,生出來的孩子應該會有紅色的頭髮。」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驚訝。她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幾乎就像是心裡一想到什麼,嘴巴馬上就會說出來。

  「來。」她張開雙臂,美麗迷人的裸露身軀就站在他的眼前,完全不被這尷尬的情況所影響。「我想要你的孩子,」她頓了一下,然後非常認真地補充道:「即使你是一個英格蘭佬。」

  把我釘上十字架吧,他想著,沒有一個認識他的人會相信,他竟然會有說不的時候。但他站在原地望著她,只看到純粹的激情和自己的需要。他長而疲倦地深吸一口氣,看向她的背後,給自己一點時間思考。

  她正在等他,而他知道自己將不會如她所願。雖然他很想要,天,他真的非常想要。

  有一點非常之荒謬,他一向以縱容自己的慾望聞名。他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彷彿正在為自己曾經犯下、以及以後會犯的每一件罪行付出代價:這就是煉獄。

  「你知道的,英格蘭佬,我一直很想要孩子。」她並沒有在看他,而是望向水中。「我想我要孩子。我會教他們不要傷害別人,也不要為了消遣而欺負動物。」她看回他的臉。「我的孩子,」她用激烈的決心說。「絕不會丟石頭或是架設捕獸夾。」

  「人們以動物為食,你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吃樹根或果實嗎?」

  她的下頜像往常一樣抬起。「相信我,英格蘭佬,我知道生存是怎麼一回事。」

  他認為她懂,她像這樣子單獨生活。但獨居顯然是她自己的選擇,她選擇將自己藏起來。

  「我的孩子絕不會把別人吊在樹上,也會要別人不要做出這麼殘酷的行為。」

  她剛剛將自己的信念轉過來,與他的想法相契合。這個有著一頭狂野長髮的威爾斯小女人,她可以伸出手馴服一頭鹿,或是輕易地燃起一個男人的熱情;他現在相信她可以成為一位成功的外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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