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三十秒。
「……皮卡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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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從你手上得到賭場經營權。」
賭場經營權他只不過佔了四分之一,光賭贏他有什麼好處嗎?
「再不然就是贏到你身無分文,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火燎原口中的「家」也不過就他一個人罷了,是能破到哪兒去?
「目的,毀掉你。」
韓三月不會是那種人。
「難道她看上你的英俊多金?強壯身材?溫柔體貼?」
呃,他是人模人樣,但也僅止於人模人樣,五官冷了點、硬了點、臭了點,更曾經嚇哭過路邊小孩,這樣的長相沒辦法英俊到讓女人前仆後繼貼上來,更沒辦法帥到讓女人非他不嫁,她若真想找英俊男人,首先該要選的人是藍冬青才對。
他更不是有錢到支票一開就是幾千萬給女人買珠寶的凱子,至於溫柔體貼……那是什麼?吃的東西嗎?
「她的出現,從頭到尾都破綻百出,我認為這位虎嫂來意不單純,我們這邊應該先下手為強,將她抓起來,好好拷問,我就不信她骨頭多硬。」
喂!誰准他們對韓三月這麼做?!
想動她,還得先問問他這個新上任的老公吧!
「共度一夜之後,你沒有看出她哪裡不對勁?」太遲鈍了吧!
沒有,她正常得很,勉強可愛了點,唯一最大的不對勁是她賭技太好。
早上與藍冬青、尹夜、火燎原在賭場後方的休息室裡,談的說的就是這些,這群老友雖然三句不離調侃他,但實際上對他的安危比誰都更擔心。
孟虎聽得有些心煩,反駁的話全含糊在嘴裡,想對老友們大吼,但他認識他們的時間遠遠超出韓三月幾千幾百倍,他不應該對她信任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而想為了她和老友們吵架。
受夠了被藍冬青他們左一句、右一句地荼毒耳朵,孟虎沒打算待到賭場開始營業就閃人,然後呢?
回家。
回那個通常一忙就忙到清晨,在太陽出來之前才會踏進去的家。
回那個他不太記得客廳擺設,也不知道冰箱除了冰啤酒還冰了啥碗糕,活動範圍通常只在大臥室那張大床的家。
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抱著黃色肥老鼠睡得那麼香,那麼甜,像朵小白花點綴在他黑黝黝擺設的房裡?即使是朵那麼小的花,也讓房間整個柔軟了起來,有種讓人想為那朵小花鑿開一大片的天井,讓陽光灑落進來,溫暖她。
那朵小白花是他的老婆,這念頭一點都不讓他討厭,要是那朵小白花別賭技這麼高超的話,那就更好了——
孟虎哼著輕快的台語歌,加快了車速。
如果現在有人告訴他那叫「歸心似箭」,他會把那個人打成殘廢。
第二章
他聽見她的笑聲,那麼輕快、那麼愉悅、那麼滔滔不絕。
「你放心,我會很安全的,孟虎現在沒辦法對我下手,他賭不贏我的。嗯,我瞭解,我不會鬆懈,我知道自己的處境,你別太擔心我,我會照顧自己,至於孟虎……我會徹徹底底利用他。」
提早回家的孟虎,迎接他的,卻是陰謀詭計的坦白。
是韓三月的聲音,他聽得非常清楚,她正在他的房裡,與他不知道是誰的傢伙通電話,她不知道他會提早回來,所以她才敢肆無忌憚說出她的來意。
徽徹底底利用他。
孟虎幾乎要咬斷口中的煙管,他拳頭握個死緊,差點要憤恨地捶打在門板上,差點要衝進房裡,將她高高揪起來,直接丟出他的屋子。
「藍冬青、尹夜、火燎原這三個人,我會盡可能不和他們碰面,比起單純的孟虎,他們三個可能會壞我的事,不過在孟虎身邊,我很安全。」韓三月太認真在講電話,完全沒察覺到孟虎高大的身影已出現在她背後,她被電話另一端的人逗笑,發出銀鈴似的淺呵聲。「……是是是,你告誡過我很多很多次,不能感情用事,要理智,要防人,要注意身體健康,要吃飽,要穿暖,過馬路要走斑馬線,遵命!」
她說到後來幾乎是撒嬌了,孟虎嘴角抽搐,額際青筋跳動,他倏地出手將她貼在耳畔的手機搶走,想聽聽是哪號兔崽子讓她發出那麼甜美的笑聲,干!
「喂!」
對方一聽見陌生的男性吼聲,立刻將電話掛掉。
孟虎惡狠狠地轉向韓三月,她臉色泛白,大眼裡寫滿驚訝,手機被砸到牆上支離破碎的同時,她也俐落地跳下床,擔心孟虎會用相似的方法料理她,孟虎追過去,她將隨手捉到的抱枕丟向他,他輕易避開,她逃到大書桌後頭,他從左邊來,她就往右邊逃,他從右邊追,她就閃向左邊,書桌成了楚河漢界,兩人因此陷入對峙。
「你給我過來!」
「你不要過來!」
兩人同聲喊出。
「我聽見你的詭計了!你少裝無辜!媽的臭女人,過來!」孟虎伸長手去撈她。
「不是你聽見的那樣啦!豬頭!」韓三月吼回去。
「不然是怎樣?!是怎樣你說呀!」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還敢這麼大聲跟我對吠?!」她不是應該要唯唯諾諾、可憐兮兮地求他原諒,哭著說她是被壞人逼著做壞事,她不是真心想陷害他,她只是虛應對方——解釋呀!向他坦誠呀!他會選擇相信她!
「你偷聽我講電話不對在先。」她眸裡閃過一絲的做賊心虛。
他瞪大眼,「是你在電話裡跟那個臭傢伙設計陷害我,你還先說我錯?!」先講先贏哦;:
「我沒有要陷害你,真的,絕對沒有。」她義正辭嚴。
「沒有?」孟虎冷笑,「說要徹徹底底利用我的人,是誰?」
是她。
「我只說要徹徹底底利用你,利用不等於陷害,OK?」
「K你個破鳥蛋!」他唾罵出聲,長腿一頂,躍上桌面,她只來得及吃驚,左手臂已經落入他的五指山裡,他收緊長指將她扯高,橫亙在偌大桌面上,長腿一釘,將她鎖在桌面與他陰霾冰顏之間。「利用不等於陷害?那麼利用完呢?拍拍屁股走人?還是將我踢到一邊去死?你嫁給我,就是為了要利用我,我有什麼利用價值?你明說呀,讓我也知道在外人眼中,我孟虎值幾斤幾兩?!」
他像頭暴怒的虎,張牙舞爪要撕裂她。
「虎哥……」
「不准叫我虎哥!」他一拳打裂了距離她耳朵不到兩公分的桌面,她縮了縮肩,緊緊閉上雙眼,他本來還想吐出更多更多更多的粗話,問候她祖宗十八代,不當她是個女人將她打得鼻青臉腫,但是,他沒有——媽的沒有!
從一開始就不該信任她,冬青這麼說,尹夜這麼說,燎原也這麼說。
她是有目的的,他也知道,不然她幹嘛要嫁他,他當然是知道的,媽的為什麼一直都知道的他,在親耳聽見她說出算計時,會這麼這麼這麼的不爽?!
是窩囊嗎?是不甘心嗎?他為什麼要有這些情緒?
韓三月以為他下一拳一定會打在她臉上,所以她始終不敢張開眼,但以為的疼痛遲遲沒有落下,她大大喘息,也聽見他急遽且濃重的噴息。
「你滾。」
什麼?
韓三月瞠眸,望見他一臉決絕。
「滾得越遠越好。」
他鬆開鉗制,她卻反手捉住他兩條衣袖,「不要趕我走!虎哥——」
她驚喘,他將她扯下桌面,嬌小的她在他手中彷彿沒有重量一般,她胡亂揮舞手臂,想捉住任何一樣東西,牢牢攀著不讓自己被趕出去,但是她就算勉強抓住下樓階梯的扶欄,也敵不過孟虎驚人的力道,無法與之抗衡。
「不要把我趕出去——我不能離開你,我、我會——」
她的努力隨著孟虎一步步走下樓梯而瓦解。
「你會達不成你的目的,對誰無法交代,或是灰頭上臉滾回你的組織時會被你的僱主砍成十塊八塊去餵豬,那又干我屁事?!」
粗魯地打開大門,孟虎將她當沙包丟出去。
「虎——」
砰!大門甩上,發出巨響,他不聽她解釋,半個字也不屑去聽。
「孟虎!」她捶打著門,「你開門讓我進去!不是你誤會的那樣,我不是為了傷害你才接近你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會害你,我只是——」
門又打開了,韓三月咧開欣然淺笑,孟虎高大的身形出現在門外。
「你願意聽我——唔!」她懷裡被塞進一個行李袋,就是她結婚那天帶過來的那個。
孟虎看也不看她一眼,再度關上大門,將她隔離在外。
沒辦法隔離掉的,是屋內傳來孟虎放聲嘶咆的吼叫及東西被狠狠砸碎的匡啷重擊。
「孟虎!孟虎!」她拍得掌心一片通紅,「你讓我解釋!孟虎!你不聽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趕我出來的!」
她吼著,心裡卻也清楚孟虎不會信任她。她之於他,八成不過是個賴定他的恐怖怪女人,況且兩人認識的天數一隻手就數得出來,在他聽見她講手機所說的那些話,就她所認識的孟虎而言,暴怒是正常的,冷靜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