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美到讓你心癢難耐吧?」
「是沒有,但開始順眼了。」這句話不是逗弄,而是事實。
她的劉海各被左右一朵花形的水鑽小夾子夾起,聽話服貼地分於兩側,露出光潔的額心,這是他頭一次將她的五官看得這麼仔細,她有一雙很活的眼睛,黑溜溜的,鑲在小巧臉上還是嫌大了點,那比例有點像小嬰兒,五官不太立體,眼大鼻小嘴嘟嘟的,瞅著人看時,黑白分明,看似慧黠,實際上又像迷糊,最重要的是——他的倒影映在上頭的感覺還不賴。
加上她又虎哥、虎哥的叫,酥骨得讓他幾乎要抖幾個哆嗦。
奇怪,叫他虎哥的弟兄多到數不清,還沒有半個讓殺氣騰騰的虎哥兩字變得這麼軟綿綿又輕飄飄。
「可是——」她雙掌迅速橫阻在兩人中間,但仍阻止不了他的逼近力道,她慌了。「你、你先等等!如果你很堅持要盡義務的話……我也是可以配合,可是我會不心甘情願——」
「等一下你就會心甘情願求我別停手。」孟虎的戲弄開始走調,一開始只想嚇嚇她,看看她手足無措的蠢樣,到後來不想停手的人變成了他,兩人現在就在床上,加上結婚代表著拿到合法做愛證明書,天時地利人和,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他的新婚之夜,有資格過得精采豐富,爽歪歪,一洗賭輸她的烏龍鳥氣。
「你應該會比較希望新婚之夜兩個人都開開心心吧?萬一我沒有很甘願盡義務的話,你、你也沒辨法得到太多樂趣的……做、做愛嘛,要有愛做起來才有意思,對、對不對?」她幾乎要驚聲尖叫了,能勉強平穩地笑著說完這些話實在是太難為她,孟虎差點大笑出來。
「那麼你要怎麼樣才會甘願盡義務,讓我得到樂趣?」他還真想見識見識她的心甘情願,用她柔軟的身體迎合他嗎?用她嘟嘟的唇親吻他嗎?真是讓人亢奮,精神全都硬起來了,渾身血液集中到雙腿之間的某一處,生龍活虎。
「……賭。」
他臉色一凝。
又要賭?
她這個小賭鬼,真以為她自己這麼幸運能再贏他一次嗎?!
「賭贏隨便我?」孟虎用眼神明示他賭贏要享受的賭注,他將她自頭到腳掃視一回,很刻意地落在她急速起伏的胸脯上,討人厭的運動服大一號,將她的身段藏住,不過卻也更讓人期待扯掉那一大塊礙眼衣料之後,會獲得多少驚艷。
「賭贏隨便你。」她復誦,附加幾記用力的點頭。
「賭什麼?」
「梭哈。」
☆☆☆☆☆☆☆☆☆☆ ☆☆☆☆☆☆☆☆☆☆
干,去他媽的新婚之夜!
賭贏隨便他?!
男人的慾火是非常容易靠幻想點燃,要是有個女人嬌滴滴地對你說——賭、贏、隨、便、你——光是這種暗示就足以讓男人下半身硬邦邦,越是有挑戰性的誘惑,他越是熱血沸騰,想著賭贏她時,他能得到多甜美的獎賞……
隨便他愛怎樣擺弄她;隨便他愛怎樣欺負她;隨便他愛怎樣享用她;隨便他對她做出多過分多超出多放浪多銷魂多無恥的舉動——
媽的隨便他啦!
就是賭不贏才幹到最高點,心中滿肚爛!
血液充錯了地方,下半身亢奮,上半身缺血,尤其腦部缺得最嚴重,導致他的慘敗。
十次!他和她用一整夜玩了十次梭哈,他拿到兩對,她就拿到三條;他拿到同花,她就來把葫蘆,連他拿到鐵枝,以為這次終於能「隨便他」,她都能見鬼的拿到同花順!
她是賭後附身還是賭王變性?!
老天是故意派她來惡整他的吧?!
慾火沒發洩就消火,這有多傷身她知不知道?!看來她是不知道的,不然現在的她就沒臉敢睡得如此香甜恬然,放他一個人獨自解決勃發的慾望。
「大刺刺佔我一半的床,搶我一半的棉被,沒問過我同不同意就在床中央擺這種黃色肥老鼠布娃娃,結果卻連半根頭髮都不讓我碰。」孟虎老大不爽,臉比昨天賭輸被迫結婚時還要更臭十倍。
他一臉陰霾地站在床邊看她睡覺,她手裡圈抱著黃色肥老鼠,窩在暖暖被窩裡,嘴角高揚,一定正作著好夢,他瞪著她好久,也瞪著黃色肥老鼠——他不知道那是什麼鬼東西,但他嫉護它,它睡了屬於他的床位,也佔了「他老婆」的摟抱!
在他孟虎房裡出現可笑的黃色肥老鼠簡直突兀,他房裡是霸氣冷硬的黑色系,從床單到傢俱幾乎清一色以黑為主,他的衣櫃一打開全只有黑的襯衫黑的外套黑的褲子黑的T恤,黃色肥老鼠在一堆黑色系裡鮮艷得非常醒目,加上它的體積比一個嬰兒還要巨大,想不注意它都難。
它毀了他在房裡辛苦建立起來的氣勢,而現在摟抱著它的女人也一樣。
韓三月。
她不像他交往過的女人,沒有冶艷風情、沒有火辣身材、更沒有撒嬌手段,卻比任何一個女人更靠近他,住進他不讓人隨意進入的房間,而且——理所當然。
想起她昨夜難得結巴的慌張模樣,孟虎就好心情的想笑。
他傻怔怔看著她的睡顏發笑。直到被手機鈴聲打斷忖度。
這麼早會打來的電話,不會有啥好事,尤其來電顯示又出現「藍冬青」三個大字,他的名字等同於出現在廟宇籤詩的「大凶」,兩者同義異字。
孟虎快速按下通話鍵,不讓嘈雜的鈴聲將韓三月吵醒,他壓低音量,不知道自己幹嘛戰戰兢兢,躲到浴室裡去講手機,慌亂中大腿還撞到桌角——等到他驚覺自己的行為時,馬上跟自己發起脾氣,他幹嘛為了一個昨夜毫不留情痛宰他,將他撩撥到極致卻又不讓他如願以償的女人這樣小心翼翼?!
他憤憤放開捂在嘴上的手,忍下大腿撞淤的痛呼,口氣惡劣地對著手機大吼:「你最好是有天殺的大事!」
「元氣十足,看來你娶的女人沒對你下手,恭喜,老虎,撿回一條命了。」
「你現在很有空吧?」孟虎齜牙咧嘴地揉著大腿。
「還算有空。」
「那等會見,在場子裡呀。」
「現在才九點,我們場子下午才開,不是嗎?」藍冬青不太理解,「你要請我吃早餐?」
「不,找你打架。」孟虎是認真的。
「昨天和虎嫂還沒打過癮呀?」才問完,藍冬青就聽見濃重的噴氣聲,看來他猜對囉。
「甭提這檔事了。」哇,想到就嘔!
「那提提你一早就火氣旺盛這檔事?」
「那不就是同一碼事?!」
「哦——原來是同一碼事。」藍冬青在手機另一端恍然大悟地猛點頭,「是因為我打電話的時機不對,你正忙著『做人處事』?」 。
「要是這樣我還會有空聽你說這些沒有營養的屁話?!」老早就在接起手機的頭一個字就用國罵招呼藍冬青,然後直接關機繼續忙正事了!
「聽起來你昨天的新婚之夜應該滿精采的。」嘿嘿。
「一點都不精采!」
「虎嫂不准你碰她半根寒毛嗎?」能一早讓一個男人火大成這樣,八成是房事有障礙。
「准呀!賭贏她什麼都准呀!」
「但是就是賭不贏?」藍冬青猜。
「我拿Fush她拿Full house,我拿鐵枝她拿Straight flush,你要我贏個屁蛋?!」孟虎吼完,才懊惱自己多嘴跟藍冬青說了太多,被藍冬青三言兩語就釣光了話,藍冬青一知道的消息,不用半小時,尹夜和火燎原也就會知道了!
「你是不是遇到老千了?」孟虎在他們這群男人堆裡雖然不是賭技最好的,但也絕非最差,要將孟虎殺個片甲不留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我懷疑。」賭技好到見鬼了。
「那麼你就別再和她賭了,婚姻都賠上去了,你還想輸掉什麼?連她的底細都沒摸清楚,她的來意是什麼也不明確,賭又賭不贏她,萬一她的目的另有其他,按照你這種輸法,你可能會賠上所有財產。」藍冬青很難得說出這種人話的。
孟虎沉默。他本來今晚還要找她挑戰第二輪的賭局,他就不信自己的手氣背成這樣!他就不相信他沒辦法讓她輸得心服口服,心甘情願當他名副其實的虎嫂!
賭徒的心態,壞就壞在輸了更想硬拗翻本。
「你不想鳥任何人的意見時,就會用沉默來打發掉。」藍冬青歎氣,「我看得讓阿夜跟阿火也勸勸你,待會場子見。」
「等等,冬青——」
「嗯?」不都說了要到場子碰頭,有什麼話不能待會問,非得這麼猴急喝住他?
「我問你,有一種圓圓肥肥的黃色大老鼠,它是什麼玩意兒?」這個問題,困擾孟虎很久很久,整整一個晚上。
「圓圓肥肥的黃色大老鼠?楓葉鼠?天竺鼠?」
「誰跟你說活的老鼠?!是假的,臉上有兩坨紅紅的,尾巴還閃電閃電,耳朵真他媽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