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答,只問:「當年你連讓我證明自己是無辜的機會都不給我,是什麼讓你改變了想法?抓到真正的犯人?」
謬允泰也不隱瞞。「是抓到了。」
「是李朝俊和柯宇森吧?」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只是懷疑,還沒有足夠的實質證據。」頓了頓,他霍地瞇起眼,「你今天找我,這麼誠心道歉,是希望我放過那兩個人嗎?」
「我的確曾經那樣期望過,但是看見謬顏變成那個樣子,我才明白自己錯了,我一時的心軟,卻害了謬顏。」
蒼白的發、佈滿皺紋的臉,謬允泰老了很多,老到讓人不忍再去責怪他的不是。
傅蒼宇深吸口氣,退了一步。「如果謬顏醒來,我不會再計較,但是她要是一直不醒,我也不會饒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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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還無直接證據可以證明李朝俊想對謬顏不利,所以只能把他飭回,但不知悔改的李朝俊以為只要謬顏不醒,就沒有人能定他的罪,居然又開始動起歪腦筋。
這回,他使用調虎離山之計,故意差人把傅蒼宇引走,自己則和探病的人群一起混進加護病房,惡毒的他趁著護士不注意,就想在儀器上動手腳。
豈料正要下手的時候,卻被人猛地拖出門外,因為事出突然,他忘了反抗,等到他回神後,才驚覺把他拉出病房的居然是他岳父!
謬允泰痛心疾首的怒斥,「你這該死的傢伙,心腸怎麼這麼狠毒?!」
「爸!」李朝俊真的嚇傻了。
「不要叫我!我沒你這種殺人魔女婿!」
「爸,你聽我解釋……」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你這喪心病狂的混蛋!」
這一叫罵,引來了醫生和護士,李朝俊趁亂想逃離,卻讓正好要到加護病房的傅蒼宇撞個正著。
瞧他神色慌張,傅蒼宇下意識扭住他的臂膀,「你來做什麼?!」
「放手!我只是來看謬顏的!」李朝俊還想編借口,追過來的謬允泰卻大聲一喝。
「別放他走,他想殺謬顏!」
「該死!」聞言,傅蒼宇扭著他的手更加使力,直想把他的手扭斷。
謬允泰上前,憤恨的賞了李朝俊一巴掌,「你這不知道感恩的混蛋,我真不該一時心軟饒過你!」
「爸,我知道錯了,我是一時鬼迷心竅,請你放過我吧。」眼看逃不過,李朝俊立即雙膝跪地的求饒。
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謬允泰直接打電話報警,「警官,有人意圖殺害我的女兒,請你們過來把那個惡棍抓走。」
「爸,你不要這樣對我,我不要被關──」他哭天搶地地大聲呼喊。
「我已經不承認你是我女婿,你的死活都與謬家無關。」
「傅蒼宇,你饒了我吧,放我走,我發誓我會躲得遠遠的,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放我走吧。」見岳父這回是鐵了心,李朝俊只得轉而央求抓著他的人。
可是女友生命差點消失在他手上的傅蒼宇怎可能心軟。「你要真想懺悔,就去牢裡好好的反省。」話落,直接把他交給前來逮人的警察。
「不要抓我!我沒有犯罪……」
直到被拖上警車前,李朝俊撕心裂肺的呼喊都不斷迴盪在偌大的醫院裡,可是來來往往的路人除了給予冷漠的一瞥外,沒有人願意再多看他一眼。
第十章
謬顏轉入普通病房,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偏偏她的眼就是不曾睜開,像是安詳的睡著,獨自在夢境裡神遊。
在謬顏昏迷之後,傅蒼宇滿心只想花更多時間陪伴她,身為好友,雷力自然義不容辭的替他扛下所有公事,可這並不代表他就同意他累死自己。
將帶來的紅玫瑰插進花瓶裡,他沒好氣的說:「你要一直這樣嗎?如果謬顏醒來看見你這樣子,肯定會被嚇到。」
傅蒼宇現在的樣子很頹廢,臉上鬍子也不刮,頭髮一團亂,整個人瘦了一圈,
不知情的人可能會以為今年流行頹廢風。
「我看起來很糟嗎?」
「很糟。」和那個西裝筆挺、乾乾淨淨的傅蒼宇相比,現在的他真的糟糕透了!「回去梳洗梳洗,順便休息一下,這裡我來看著,謬顏醒來我一定馬上通知你。」
傅蒼宇還是遲疑,「如果謬顏在我離開的時候醒來怎麼辦?」
「我會打電話通知你。」
看到好友為愛消瘦的落拓樣,雷力越來越覺得愛情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謬顏,快點醒來吧,為了你,蒼宇已經變得不像蒼宇了。」他忍不住對床上昏迷沉睡的人兒喊話。
這兩人多災多難,真的叫旁人都看不下去。
「我回去梳洗就是了,你別吵她。」他想用最好的那一面等待她醒來。
可當他要抽回自己覆在她掌上的手時,謬顏的手卻似乎動了一下,他心底一震,又挨著床沿坐下,「謬顏,你醒了嗎?!」
「有嗎?她有醒嗎?」雷力瞧了半天,只見床上的人依舊熟睡著,覺得在這樣下去傅蒼宇可能會精神錯亂,這次他強硬了態度,硬要把他拉離病床旁,「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再這樣下去,謬顏還沒醒你就先倒下了!」
「不!謬顏真的醒了!」他堅持自己的認知,又對著謬顏喊話。
可是似乎真的是他的錯覺,不管他怎麼叫,謬顏都沒有醒來的跡象,才剛升起的希望又再度幻滅,他的心情變得非常沮喪。
「你要有信心,謬顏會醒的。」見他一臉沮喪,雷力也不忍責備他了,只好溫言安慰。
「蒼宇哥……」
突然,一陣細若蚊蠅的叫喚冒出,剛要準備離開的傅蒼宇卻聽見了,這一回,連雷力也沒有錯過。
「天啊!剛剛……」他興奮大叫,血液奔竄,全身的細胞都在跳躍。
傅蒼宇卻一動也不敢動,就怕又是個錯覺,現在連他自己都覺得快要精神錯亂。
直到謬顏嘴唇再度蠕動,他的血液才緩緩流動,眼眶泛出了水氣,「醫生!醫生!病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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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不轉睛,眼不斜視,含情脈脈的注視,從謬顏醒來,傅蒼宇的目光就一直鎖在她臉上,不曾移開。
被看到臉紅,謬顏垂下眼,語帶嬌嗔地輕斥,「別再那樣看我了。」
「謬顏。」
「嗯?」
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臉捧起,他逼她面對他,「看著我,不許把眼移開。」
那麼長一段時間裡,看到的她都是沉睡著的,能這樣張著大眼骨碌碌的看他的謬顏,真的就像老天爺送來的特別禮物。
「蒼宇哥,你總不能叫我一直不眨眼的看著你,眼睛很酸耶。」她猛眨眼,一臉無辜。
忍不住情動,親了她一記,他才回道:「誰叫你要那樣對我!所有人都覺得我快要神志錯亂了。」
看著一臉疲憊的他,謬顏摸著他長出胡碴的下巴,心疼的印上一記輕吻。「對不起,害你難過,真的對不起!」
「等等!」受寵若驚的摸著下巴,他突地大叫。
「怎麼了?」
「你從醒來到現在都叫我什麼?」隱約的期待讓他的心驀地狂跳起來。
「蒼宇哥啊,有什麼不對?」她一頭霧水。
「謬顏,你現在……記得過去的事情嗎?想起來了嗎?」只有過去的謬顏會叫他蒼宇哥,失去記憶的她比較常連名帶姓的吼他。
「我愛的人,傅蒼宇,我念念不忘的人,傅蒼宇,我連昏迷時都放心不下的男人,傅蒼宇,從十六歲開始,叫做傅蒼宇的男人就佔據我的心,我飛到美國找你,說需要你的幫助,把你找回來,其實是想有一天,可以補償我爸對你的傷害,是想用我的愛,撫平你心底的創傷。」她大剌剌告白,毫不保留。
他的心情一陣激動,聲音沙啞,仍想再確認,「所以愛我的謬顏回來了,對不對?」
「是,愛你的謬顏回來了。」她笑著趨上前,又在他的鬍子上印下一吻。
僅僅只是這種程度的親吻對傅蒼宇來說一點也不夠,他迅速將她摟入懷裡,索求更深的接觸。
「蒼宇哥,你內心的傷口,癒合了嗎?」一吻方休,她喘著氣問。
輕啄她的臉,他笑得滿足,「早被你的愛填滿。」
「不會再怪我爸了吧?」
「我感激他。」
「那我可以一直愛你到老吧?你不會再把我推開,不會再故意冷落我?」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需要現在就帶你去法院公證結婚嗎?」
她白了他一眼。「別鬧了。」
「我很認真。」
「蒼宇哥……」
兩人的目光再度膠著,害得在外面等候道賀的人都看到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終於忍不住開炮。
「喂!你們肉麻夠了沒有?我買了吃的,你們不餓我還嫌手酸耶!」雷力靠著門,話裡的取笑成分居多,「要親熱拜託等回家,別在公眾場合啦!」
聞言,羞到不行的謬顏飛快躺回病床上,把自己埋入被單裡,就算這個舉動讓兩個男人更加爆笑出聲,也不肯面對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