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著我的面做什麼?」世於將沉聲質問,臉很臭。
「我?我做了什麼?」
他微惱地俯近她。「你牽他的手。」
「那又怎麼著?」
「你是我的妻子,豈能和其他男子如此熱絡?」
聞言,她噗哧一聲笑出,其聲脆亮如銀鈴,笑得難以遏抑。
「你笑什麼?」
「不過是牽手罷了,你卻一副我好像納了男妾似的嘴臉。」
「男妾?!」世於將低沉的嗓音頓時拔尖。
「你不知咱們韃靼的貴族女子也會納男妾嗎?」這話自然是說笑的,可他竟然信了。
「你敢!」他瞇起危險的黑眸。
她笑瞇了眼,柔綿情意如絲般捲上眼睫。「不理你。」拍開他。她又要去拉拔都,卻再次被撥開。「嘿,你再鬧,我可真要發火了。」
「我在鬧?」世於將簡直無語問蒼天。
她神色一凜,有點惱了。「他受了傷卻還不讓我診治他,不是鬧是怎樣?」
他咬牙沉吟半晌。「你動口,我動手。」這樣總可以了吧。
「什麼意思?」
他不語,扣緊拔都的手拖到一旁屏楊上。「躺著。」他的床不給其他男人睡!
拔都充耳未聞,只是動也不動地瞅著主子。
「拔都,躺下。」璽淡淡啟口,然後到櫃子前取藥。
拔都這才乖乖躺下,氣得世於將額際的青筋不斷跳顫。
這小子果真像狗!沒主子的話,還真是動也不動!
「喏。」璽把藥遞給他,一屁股就要往屏楊邊坐下。
世於將眉又皺起來。「坐那邊。」他長腳一勾,勾來一張凳子,抬起下頷示意。
她橫了他一眼,無奈地坐在凳子上,算是見識他的小心眼了。
「脫衣服,難不成還要我幫你脫嗎?」世於將沒好氣地吼著床上的男人。
拔都又看向主子,見她點頭,才乖乖褪去衣裳,露出一身精實體魄。
世於將署著他身上的傷,不多不少,總共二十一筆,不過每口子都閃過要害,果真是個練家子。
依他看,拔都根本是蓄意被逮的,就為了要潛進關內一探璽兒的生死。
拔掉藥瓶塞口,他壞心眼地快手撤下,等待著男人齜牙咧嘴的表情,然而過了半晌,拔都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用的,拔都已經習慣這藥了。」她豈會看不穿他那丁點大的心眼?
世於將嘖了聲,遺憾極了。「那是他的傷口不夠深。」
「那可不,拔都打小便和我拜在同個師門,學同樣武藝,他資質比我好,總被我師父操得滿身是傷,我常替他上藥,他早慣了。」
「是嗎?」打小一起長大的?哼。
「好酸的語氣。」她笑瞇了眼。
「是啊,醋都喝一大壇了,能不酸嗎?」再哼兩聲。
「拔都是和我一塊長大的,學武學醫學使毒都是一道,他的功夫還都在我之上,更擅長易容呢。」瞧他吃醋,她忍不住多解釋一點,要他不需防著拔都。
「先前他潛入這關城都沒半個人發現呢。」
世於將緩緩挑起眉。敢情這丫頭是在他面前炫耀他?他緩緩瞪向拔都,瞧,那傢伙笑得可樂了!
「明天我會下令全員點將。」看少了哪頭牛,瞧他怎麼易容!
「沒用的。」
「那我斬了他!」他眼露殺氣。
「你敢!」璽立刻擋在拔都面前。「拔都像我的兄長,是我最信任的隨侍,想殺他你就先殺了我。」可惡,若她也比照恐嚇要殺他大哥,他做何感想?
「他年紀比我小!」
璽的火氣燃得正旺,卻因為他無厘頭的一句話而傻住。
「嗄?」這跟年紀有什麼關係?難道是因為拔都年紀比他小,所以他不開心?這什麼道理?
「別想要我叫他一聲大哥!」他征北王是誰?要他叫個不知打哪冒出的隨侍大哥,不如先殺了他!
璽先是眨眨眼,接著像了悟了什麼似的低低笑開,眼看就要笑倒在拔都懷裡,世於將長臂一撈,輕易地將她摟進懷中。
「好你個征北王……」她笑到快岔氣。
「不准笑!」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哈哈哈一唔唔……」她瞪大了眼,難以置信他竟然當著拔都的面吻她。
「唔唔!」她用力推他,豈料他卻吻得更深更重。
那舌尖像是著了火般直往深處翻攪,既霸道又放肆,吻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不准笑我。」良久,他止了吻,摩挲著她的唇低聲說。
璽抬眼一瞪,拳頭毫不客氣地往他腹部招呼過去。
沒防備的世於將頓時痛得瞠大眼,卻依舊死摟著她不放。
「你謀殺親夫!」居然毫不留情……天啊,他要吐了。
「你下次敢再如此,我照打不誤。」她粉顏燒燙成一片,又羞又惱。
「不過是個吻。」聲音虛了,那力道深入心扉,痛得他快掉淚。
「那也不能、不能……」
「知道了,不能在他面前是吧。」他偏偏就是故意,怎麼樣!
「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
「是,遵命,成了吧,別氣了。」他軟聲哄,可瞧她臉色漲紅,又想逗她。
璽羞惱的別開眼,餘光瞥見拔都閉著眼,再仔細聽他綿勻的呼吸,恍若早已睡著。
「拔都?」她拍著他的手,半點反應都沒有。「真睡著了?」
「跟在你身邊能不累嗎?」以一個同樣愛她的男人心性推測,他可以想像為何這人會如此疲累。
「都要他別老跟我跑的。」
「能不跟著嗎?」若是他,絕不讓她離開視線。
「誰能傷得了我?這些年我都這樣過了。」
「肯定是他暗中保護的吧。」想到這,他就覺得酸。在她深陷皇族內鬥時,是這傢伙保護著她的。
「你年歲漸長,姿麗愈顯,誰會瞎了眼看不出你是女兒身?」
她沒好氣的回頭瞪他。「那是因為在你面前。」她會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嗎?她會不知道用什麼姿態和手段來避過眾人的揣測?
第8章(2)
「聽起來像是只在我面前才如此鬆懈呢。」他笑意柔柔。「璽兒,你還記得和我的約定吧。」
「當然。」
「待我將韃靼軍打退邊城百里,咱們就離開這兒,從此以後,此處與咱們兩個再無關係。」
「不,這樣死傷會很可怕,我不想再波及邊關百姓。」
「不然,你覺得該怎麼做?」他一副願聞其詳的神情。
璽兒沉下眉,「殺了旭兀朮。」
「喔?」他微挑起眉。
「這些年我們久攻不下邊防,父汗早有意願議和,偏偏旭兀朮硬向父汗要求說,誰攻得下邊防便讓誰當下任可汗,搞得所有皇子擁兵自重,讓整個皇族像盤散沙!」一想到旭兀朮她就有一肚子氣。
「他是你大哥。」
「那又如何?若不是他做絕了,我又怎會要他的命?今日他不死,邊防百姓永遠沒有明日。」是他逼得她不得不殺。「我皇族兄弟眾多,卻沒能像你世家兄弟情誼深厚,真是可笑。」
「要手足深情做什麼?你有我不就夠了。」他將她往後拉,貼在他胸前。
「你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等收拾他之後,咱們就走。」
「……嗯。」她輕輕躺上他的胸膛,把全身重量都交給他。
「你說,咱們真走得了?」
「只要想走,就找得到路。」
「那麼,我就把找路的工作交給你了。」
「這有什麼問題?」
「呃,可以帶拔都一道走嗎?」她閉上眼,享受這難得的悠閒。
世於將眼皮頓時抽動起來。「那,我可以帶我大哥一道走嗎?」沒事帶個情敵在身邊幹麼!
「有何不可?大伙都在一塊比較熱鬧,而且這麼一來,我就不用記著三五年後的約定了。」
「什麼三五年後的約定?」他俯身看她。
「嗯……」她唇角勾得彎彎。「你得去問你大哥。」
「你跟我大哥私下約定三五年後要做什麼?」他蹙眉質問。
「就說去問你大哥嘛。」哎,別逼問她了,她可是什麼都不會說的。「是你大哥說不准告訴你的。」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最擅長刑求了?」危險的笑意抹在唇角,就連眸色也跟著深沉幾分。
璽突地察覺異樣,忙不迭張開眼。「你要幹麼?」
「刑求。」魔手探出。
「別鬧,拔都在睡覺。」她忙反擒。
「他睡覺與本王何干?」他再擒。
「征北王!」她扭手轉開。
「璽殿下。」他反手一撥再揪回。
「你小人!」她奮力甩開他的雙手。
「是小人,但差你可就遠了。」見她中盤全開,他毫不客氣地將她扛上肩。「走,找個地方好好逼問你,居然敢瞞我,你忘了咱們的誓言了嗎?不欺不瞞,瞧瞧,你犯下了錯,兩罪並罰,有得你受的。」
「你這個卑鄙小人,你不也瞞我很多?」還敢跟她論罪?
「所以說嘛,我很樂意當小人的。」
「……」聽聽,這是堂堂征北王說的話嗎?他這人心性帶了點未泯童心,有時簡直是不可理喻。
聽著兩人對話聲漸行漸遠,拔都懶懶張開眼,波瀾下興的鳳眼教人讀不出思緒,大手輕輕碰觸主子方纔所碰之處,痛苦的擰住眉,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