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言悅心口一緊,有些傻掉,這種突發狀況,是上帝為了順應她的心思,滿足她嗎?
在彼此的唇瓣即將貼合的那一瞬間,彷彿看見他眼底閃爍的笑意,她心中一慟,兩手掌胡亂一抓,也不管抓住什麼,暫時撐住失去平衡的身體。
只是,雖然沒有兩唇密切相貼,但剛剛柔軟的觸感……兩人的唇還是碰到了吧,冰冰涼涼的,薄軟舒服的,一瞬間輕掃而過,她剛剛……自己的唇擦過他的。
冰山被她輕薄了?!
意識到這一點,海言悅呆若木雞,難道自己的內心深處,竟然對他飢渴到這種程度?!
這個認知,震得她神智不清。
「抱歉,一時手鬆,沒有扶穩。」宮少卿平靜地開口,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喔……沒事。」他都沒有感覺嗎?不會吧……
「那剛剛發生的行為……」
這句話打亂言悅腦中一切的胡思亂想,驚愕的抬頭,卻見到一張綻開些許微笑,如同冰雪股美麗的臉。
這張臉的主人,唇邊揚起的弧度看上去很詭異,海洋藍的眼睛,放射出的目光也有點熱……
剛剛,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宮少卿再次握住她的手臂,將兩人的距離再度拉近,饒富興味的打量她。
「這副眼鏡,大得有點奇怪……」他鬆開一隻手探向她的臉。
回神,她大吃一驚,顧不得禮貌,使勁將雞窩頭往後仰,不管怎樣,就是不能讓他碰到她的眼鏡。
「一點都不奇怪,很正常。」她越往後仰,身體也隨著後傾,偏偏他的一隻手還抓著自己。
突然眼鏡似乎被一道強光反射,晃花她的眼,身體一時失去平衡,往地板跌坐下去。
「什麼光這麼強?」坐在地上的她,乾脆不起來,眼睛四處搜尋,剛剛那一道刺眼的強光,究竟是什麼東西?
宮少卿似乎想起什麼,視線下移,手指探向襯衫領口,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由下往上看見他敞開領口的脖頸間,有一條金線。
因為方纔的拉扯,而微微露出來,他拉出金線,金線下有一面質地頗厚,方方正正、大小適中的金牌。
海言悅突然站了起來,將臉湊到他的面前。
「這是什麼?剛剛的強光是它反射出來的嗎?」她好像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那塊金牌上,雕刻著看不懂的符號紋路,錯綜複雜。看得出是用質地相當純的金子打造的,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芒,但有些磨損的表面,又在在顯示其久遠的年代。
「是宮家的執掌印符。」
「這就是傳說中代表四大家族的執掌印符?」海言悅的唇角上翹,有趣而專注的盯著他脖頸上的金牌。
「你很感興趣?」他微微揚眉,沒想到她會對這個古老的東西有興趣。
「呃……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難免好奇嘛。」抽回視線,圓滾滾的身體後退。
「你都把它掛在脖子上嗎?從來不取下來?」
「執掌印符是很重要的東西,我父親曾多次告誡過,必須片刻不離身。」宮少卿將其收回襯衫內。
「沒什麼呀,不就是一塊刻有花紋的金牌嘛,你可以拿下來給我看看嗎?只要看一眼就好。」她垂涎那塊金子!
宮少卿的眸光微閃,漂亮的海洋藍在瞳中流動,似乎有什麼計量,臉上微浮出得意的表情,下一秒又恢復平靜模樣。
臉部表情是凝冰的狀態,保持著永遠美麗的樣子,而光滑細緻得如同冰晶的肌理,這或許才是她覺得他像冰山的真正原因。
不是指性情態度的冷漠,而是代表永恆不變的外貌特徵。
「你拿下眼鏡,我就讓你看執掌印符。」他突然促狹地說到。
「欸?你還有交換條件喔。」手指捏住下巴,她垂頭考慮起來,這筆交換生意,到底值不值得?
「算了。」海言悅揚起臉,無奈地聳聳肩。「那麼尊貴的東西,我這種普通人還是不要看得好。」
宮少卿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麼。沒他不在多說,轉而將注意力重新放在桌上的文書上。
她走到房間另一邊的椅子坐下,雙手托著下巴,看著他專心工作的樣子。
這個人,是四大家族中最優秀的繼承人,厲害得不得了,和她不一樣。
偏偏又太有責任感和使命感,勤奮又認真,長得還這麼美,家裡又很有錢,嫁給他一定很不錯,會很幸福吧。
海言悅的雙手突然脫離下巴,驚愕,她怎麼會……冒出這樣怪異的想法?
她雙唇微抿,將視線移到窗外,若有所慮,被眼鏡遮擋的臉上,儘是看不見的靜謐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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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又跑到哪裡搞怪了?怎麼連人影都找不到?」京維瑟一見到海言悅,立刻伸手拍拍她的雞窩頭。
豈料她異常迅速的跳開,將雙手交叉擋在胸前。
「你別靠我這麼近!」海書悅緊張的東張西望,見沒有人注意才鬆口氣。
京維瑟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瞬間又恢復瀟灑愜意的嬉笑姿態。
「海言悅,這是你對待青梅竹馬的態度嗎?是你對待『靠關係才能進太學府的大恩人』的態度嗎?」
她無聊的白了他一眼,仍舊保持著安全距離。
「教訓別人前先反省自己,是誰整天樂不思蜀看美女看得很開心,把我晾在一邊,理都不理。」
京維瑟的唇角微揚,俊逸的臉上是愜意的笑容,忽然又低下頭看著她說:「言悅,雖然我這個人很散,但心卻始終在你身上。」
他的眼中有認真,海言悅卻不著痕跡的微微偏開臉,很平靜。
「你那套花言巧語的伎倆拿去對付別人吧。」
京維瑟臉上顯出一絲無奈,還夾雜著一些挫敗。
「你其實很聰明,不想要的東西,總能裝作視而不見。」他真的感到很挫敗,不是青梅竹馬嗎?原來近水樓台也有可能得不到月。
海言悅的臉轉回來,不發一語的看著他,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他立刻嬉皮笑臉起來。
「跟你開玩笑啦!」
她似乎也鬆了口氣,才訕訕的開口:「我最近在太和院。」
「你在太和院?」京維瑟有些驚訝。「你在那裡做什麼?」
「打雜啊!還不是因為你!你那些親衛隊找麻煩找到我頭上來了,我只好到太和院避難囉。」
從以前就是這樣,喜歡京的人,就會找她麻煩,她真的很討厭這種事。所以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京之間,漸漸有了隔閡。
「對不起……不過太和院有人為你撐腰嗎?不然你幹嘛到那裡去?」他垂下眼,好笑著打量她。
「該不會是你看上裡面什麼人吧?」
他只是開玩笑,卻沒有引起她如同以往的反駁和藐視,海言悅沒有正面回答,她的靜默讓他心頭一驚,突地有些慌亂,連什麼時候停住腳步都不自覺。
「怎麼停下了?」她回頭奇怪的看著他,京維瑟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跟上前。
「京,你別問我什麼事,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她的話緩和了他心中的不舒服感。
「話說回來,你這身打扮到底要維持到什麼時候?很……礙眼欸。」
「你看你的美女,又沒叫你看我。」眼尾上翹瞥了他一下。 ‥
京維瑟笑了笑,雙手抱住後腦杓,相她並肩走著。
「言悅,你在太和院很開心嗎?那裡,不是個輕鬆的地方,應該很嚴謹吧。」依她的性情,在那裡會自在嗎?
「還好還好,雖然是悶,不過我還是可以自得其樂,過我的日子啊。」
「是誰這麼偉大?竟然能接受你的生活方式?」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詫。「而且還是太和院的人。」
海言悅一愣,彷彿也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是啊,宮少卿為什麼可以那樣自然接受她的生活方式?
見她沒有回答,京維瑟的眉心破天荒地皺起來,他有預感,自己似乎,會失去什麼。
「或許那人也是,不會干涉別人生活的人。」
她輕聲地說著,沒注意到京維瑟的臉色暗沉下來,眉心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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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那扇古樸厚重的門前,指尖快要碰到門板時,稍微抖了一下,再次縮了回來。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已經反覆好幾次了,海言悅看了看自己的手,奇怪,只是推門而已,怎麼會這麼猶豫不決?
宮少卿就在裡面啊,前幾天她不也大搖大擺就走進去了嗎?只是……雞窩頭猛搖了幾下,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她已經感覺到,有種來自深海的冰冷氣息,沉悶、肅穆地籠罩著整個太學府,那不是屬於宮少卿的感覺,卻又有一絲相似。
「怎麼了?不進去嗎?」身旁突然冒出溫柔的男聲,把她嚇得差點頭髮豎立。
「咦?!是你啊,嚇死我了。」
風鏡環笑瞇瞇的看著她撫著胸口壓驚,準備敲門,同時對她說:「我看見你在門口站了好久都沒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