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少爺,你怎麼來了?」大伙站直身子,必恭必敬地問道。
「我不能來嗎?」秦非凱看著他們閒散的模樣,還有一旁的酒瓶、小菜,不禁蜷起嘴角,「你們該不會是在學我吧?」
「小的不敢,只是……只是有點擔心,做不下任何事。」一位年長的工人說。
「擔心?」秦非凱眉一挑。
「對,的確很擔心,再這麼下去秦淮商行就會倒了,一想起這個,大伙就提不起勁兒做事。」
「你們只要好好做,我保證秦淮商行絕不會倒。」他們會這麼想也是因他而起,所以秦非凱並不怪他們。
「真的?三少爺說的是真的?」大家都圍攏上來,原本的喪氣都轉為振奮。
宛奴見了,也笑著鼓勵道:「放心吧!三少爺已不是之前那個只知道酗酒的人,他一定會讓秦淮商行回復以往的興盛。」
此話一出,她立即引來大家探究的目光,「姑娘你是……」
他們之所以震驚,是想這蘇州城幾乎無人敢用這種語氣形容三少爺,雖然他們心底也是這麼想的,可誰敢這麼說出口?
「我……我是秦府的婢女。」宛奴不懂他們為什麼要用這麼驚愕的眼神望著她。
「婢女!」眾人更是詫異地互視了眼,又看向三少爺,既然三少爺什麼都不說,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有什麼不對?」宛奴傻氣地看著他們。
秦非凱扯唇一笑,自然清楚大家為何會有這種反應,「好了,大家多多努力,我們走了。」
「是的,三少爺。」聽了三少爺這麼交代之後,大家都決定重新振作、打起精神,況且現在正是金沙量較多的時候,得更加努力才是。
秦非凱與宛奴離開後,雙雙上馬返回蘇州,而坐在前面的宛奴仍不解地問道:「三少爺,為什麼我說是秦府的婢女,大家會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因為你膽子忒大。」抿緊唇,笑看她柔媚的表情,隨即伸長手臂緊扣住她纖細的柳腰。
宛奴倒抽了口氣,低首看著他圈著自己腰際的大手,身子竟不聽使喚地發起抖,「三……三少爺……」
「嗯?」他佯裝沒聽見,單手駕馭馬兒。
「你……你的手……」這樣是不對的。
「我的手怎麼?只是摟著我想摟的女人而已。」他將她捆得更緊。
宛奴身子微微繃緊,偷偷閉上眼,感受被他緊鎖在懷裡的溫暖,即便這是如此的短暫。
突然馬背一陣輕彈,震醒了她,她猛地張開眼,發現自己居然沉溺在被他擁抱的溫暖中,立即抓住他的手想扳開。
「除非我願意,你是扳不開的。」他更用力的扣住她的腰,還將下巴抵在她肩上,親吻她的鬢髮……
「三少爺……你不能這樣。」她的頸子不自然地一縮。
「我是你的主子,想怎樣就怎樣,你不是要我別被康蘭的影子所影響?可不想她我內心就會空虛,還是那句老話,由你替代她吧!」秦非凱的熱唇輕輕在她的耳畔吐息。
秦非凱不過想逗逗她,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渾身僵得像石頭一樣,難不成她討厭他?
「這怎麼可以?」她深吸了口氣,直搖著腦袋,眼眶微潤地說:「我只是個奴婢,怎能代替那位你一直放在心上的康蘭姑娘?」
「你哭了?」他半瞇起眸。
這個小婢女不但全身緊繃,還因為他的撫觸和擁抱而落淚,難道對於他的肌膚之親真的感到嚴重屈辱嗎?
這個想法讓秦非凱心底隱隱泛起怒焰,扣在她腰間的大手也因而更狂猛有力,還當真快折斷了她!
「三少爺,放開我,你扣得我好疼。」她蹙緊眉頭。
「疼你也得忍耐,別再讓我不開心。」他都為她改變了那麼多,她居然還想躲他。
「你怎麼了?」宛奴不明白三少爺怎麼突然這麼生氣。
「你為什麼一直避著我?」他的語氣發沉。
「三少爺,我怎麼可能避著你?只是……只是這種事絕對不要再發生了。」她垂下小臉。
「你是指什麼事?」秦非凱愈聽愈不舒服。
「剛剛你……你……」這種事,該怎麼說呢?
「我怎麼?」他眉心微斂,突地拉住韁繩,「是這樣嗎?」
馬兒停下,秦非凱倏然垂下臉,堵住她的小嘴,深深吻著……
宛奴的呼吸赫然一窒,全身血液流得好快,在這寧靜時刻,彷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瞬間,「不可以」三個字閃進腦裡,宛奴心慌的推開他,微微喘息地說:「三少爺,你……你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行?」這個吻算是個教訓吧!
「因為……」她該怎麼說。
「因為你根本看不起我,對不對?」他勾起嘴角嗤笑,「因為我最狼狽、最不堪的模樣全被你給看見了。」
「為什麼這麼說?」她完全不知道他會這麼想。
「不該問我為什麼會這麼想,而是你們都是這麼想,認為我沒救了、我只是個敗家子,連工人們都這麼想,所以連工都不上了!」他的口氣含著憤懣。
「我絕對沒這麼想!」她急急辯解。
「算了,旁人就算會這麼想,還會做做表面功夫應付我,但是你卻連應付一下都不願。」猛一甩鞭,馬匹立即朝前直奔。
宛奴閉上眼,被這種似電掣般的速度嚇得全身僵住,上身俯在馬背上,好怕會被這樣的勁風給吹下馬。
秦非凱瞧她即便害怕也不肯抱住自己的固執模樣,一股悶氣更是強烈的在胸口翻騰,不知不覺中更加快速度。
「害怕就抱著我呀!」他半瞇著眸提醒她。
「不……我不怕。」
天,才抬起臉,迎面而來的就是陣陣狂風,說不怕真是騙人的,可是害怕又能怎麼辦呢?難道要她真的轉身抱住他嗎?
他溫暖的胸膛、寬闊的肩膀是她嚮往又奢求的依靠,如果他不是秦府三少爺、不是有其他姑娘在愛戀著他,她一定會不計一切的撲進他懷裡。
可是……她還有好多事沒做,要照顧爹的身體、要重振鑣局……沉重的擔子壓在肩上,像這樣的她又怎配得上他?
直到秦府大門外,他終於停下馬,沉著嗓說:「下去吧!」
宛奴跳下馬背,仰首望著坐在馬背上的他,「三少爺……」
「什麼都別說了。」他喝了聲,立即轉向馬廄而去。
「天,怎麼會這樣?」宛奴站在原地,喃喃自語著,望著他漠然的背影,她頓時覺得鼻根好酸。
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她這麼做不也很難過心痛?為何就沒人瞭解?
在回灶房的一路上,她不禁一一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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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宛奴又到那家賣麥芽糕的小店買了碗回去研究。
在裘姨的幫忙下,已可以調製出相仿的味道,問題是只要加入杏仁果或杏仁片,味道就全走了樣!
唉∼∼該怎麼做是好?
「宛奴,三少爺當真都不管點心的事嗎?就靠你一人,真的太辛苦了。」裘姨下工後趕了來,看見的還是她一個人的身影。
「不會啦!他得忙商行的事,來了也不過是給我壓力。」她一直這樣安慰自己,再說也是她告訴他,他可以專心於商行,做點心就交給她了。
「儘管如此,也該來瞧瞧吧!」裘姨直覺不對。
「別這樣,三少爺其實人很好。」
「是呀!喜歡上了,對方什麼都是最好的。」
裘姨的話讓宛奴會心一笑,沒錯,她是真的喜歡上三少爺了,但這不過是場沒有結果的愛戀罷了。
就算沒有康蘭,還有康蘭的妹妹;至於她,不過是秦府的一名奴婢,和他的身份如同雲泥之別,倘若這次做點心成功,離開秦府之後,她將有許多事得做,兩人也將漸行漸遠。
「裘姨,就算喜歡,我也不會奢望,只要他幸福就好。」她甜甜笑著。
「傻丫頭!」裘姨睨了她一眼,隨即搖搖頭。
「唉!這道點心看似容易,可做來真難,我得再去多買些杏仁備用了。」宛奴歎了口氣。
「別歎氣,有時候看開點兒反而能領悟出什麼。」
「我也希望如此呀!」她甜膩一笑。
「對了,我要去市集買點東西,杏仁讓我去買好了,這些菜你拿到屋外曬一下,你不是說想學做菜,以後我可以每天教你一些。」裘姨解開身上的布圍裙。
「謝謝你,裘姨。」當初想學是因為三少爺直說要她打理他的三餐,可這陣子他沒再來過灶房,她就不知是為誰而學了。
算了,就當磨練自己的廚藝,以後她也可以做飯給爹吃呀!
將裘姨囑咐的青菜拿到外頭曬,可是這兒背陽,得拿到另一頭才有充足的陽光。
正當她來到園子,低頭將菜葉一片片鋪好時,林根走了過來,「在曬乾菜?」
「對。」她甜甜笑著。
「怎麼這麼多?」
「裘姨說了,這多曬也會壞呀!」她抬起頭臉對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