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是被袁長生叫人打死的,唉,我們都盡力救它了,可是袁長生太過狠毒,下手太重,白桃拖了幾個時辰,這是死了。」
心采看著主子,棉被底下不再有動靜,她突然明白,而且對主子佩服得要命。
「小姐,你的腦筋動得好快喔。」
「不是,是袁長生太狠了!」
掀開棉被,將已經斷氣的貓咪抱在懷裡,月名雪陡然發出尖叫,「啊!我的白桃死了!她打死了我的白桃!」
看著她精彩的演技,心采佩服到都呆掉了。
月名雪見狀,啐了一聲,「還站著?還不快去看王爺回來了沒,要是回來了,就趕緊告狀去呀,真笨。」
心采如夢初醒,「對對對,我馬上去!」看來小姐要當上正妃是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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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長生繫妥披風,開始她每天黃昏時的探險活動。
九王府大得嚇人,她已經來了好多天,卻依然沒有將這座大園看遍。
平常多壽會陪著她四處漫步散心,可是今天的事讓她嚇得厲害,所以哄她睡了後,她才出來活動。
「這麼漂亮的園子,卻是這麼了無生氣。」 「
不是因為人少的關係,這裡似乎到處都飄著沉重的味道,讓人感覺好難受,快要透不過氣。
似乎來到九王府的人,連怎麼樣開心過日子都不會了。
「還說別人呢,我自己不也是一樣的嗎?」
王府裡一定是住了個會吸走歡樂和笑聲的怪物,所以大家的幸福快樂都被怪物吃掉了。
因為是探險,所以她特地挑沒什麼足跡的小徑走,一排綠油油的竹林盡頭竟有道小籬。
看得出來這片籬笆曾經爬滿各式花草,因為乏人照顧,才成了荒草叢生的模樣。
她小心翼翼的推開籬上小門,腳上突然踩到東西。
蹲下來撥開雜草一看,是塊匾牌,寫著「愛月小築」四個字。
「愛月小築?」她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是愛江涵月的意思嗎?」
那麼這裡以前住著誰,應該很清楚了。
「夠了,到此為止,不要再前進了。」
韓斐的聲音淡淡的在她背後響起,聽不出來有憤怒的成份。
袁長生驚訝的轉身,「你怎麼……」
為什麼會突然跟在她身後?如果她不是碰巧來到愛月小築,難道他要跟著她晃過大半個王府嗎?
「你跟著我?」
「我想知道你能到哪裡去。」
聽過心采的說詞後,他竟沒來由的想聽聽她的說法,可等到看見她閒適的漫步在園中時,想問的話卻忘了。只是傻傻的跟著走,因為在她身邊,他莫名的感到心安。
「什麼時候你對我的行蹤有興趣了?」
「從我把你抱進房裡的那一刻。」
袁長生臉一紅,那日他將她挪到他的房間養病,但他卻從不曾在那裡過夜。
而她現在終於明白,過去那些夜晚他在哪裡。
他,在另一個女人懷裡。
這個事實讓她感到很悲傷,雖然清楚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留在他身邊,承擔他的痛苦,但想到月名雪那樣的女人日夜陪著他,卻不見得瞭解他,就覺得心如刀割。
「不要開玩笑了。」她移開臉,刻意不與他的目光相接。
才察覺到自己的安心,韓斐立時感覺自己差點又受她影響而亂了計劃,正了正自己,連忙拉回脫軌的思緒,重新照意進行,「你不喜歡我跟你說笑?那要我怎麼對你,嗯?你要我大聲的責備你、罵你,這樣你會比較開心?」
「沒有人會因為被這樣對待而感到開心的。」
袁長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居然可以這麼冷靜的跟她說話,沒有亂發脾氣、沒有大吼大叫,沒有憤世嫉俗的覺得大家都對不起他?
那天他說要忘掉所有的不愉快,重新開始,難道是真的嗎?
「那你要我怎麼對待你?像一個丈夫對待妻子那樣嗎?」舉起手,韓斐勾起一縷她頰邊秀髮,輕輕的在鼻端一嗅。「你真香。」
袁長生陡然心跳加快,狼狽的低下頭,「我、我還不習慣你這樣的表現。」
抬起她的下巴,韓斐注視著她羞怯的眼眸,「但這才是真正的我。之前我讓你看見了太多不好的一面,那真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聞言,她覺得又期待又害怕,他突然的溫柔讓她不知所措。
「你說的沒錯,我沒有資格把所有的怨氣發在你身上,傷害別人並不能使我自己的痛苦減少一絲一毫。」
她臉一紅,「抱歉,我似乎太愛說大道理了。」
「不會,你說的對,那一席話對我有如當頭棒喝,突然之間,我醒了過來,過去三年好像都在作夢似的。」
而現在,惡夢依然,只是多了她,讓他開始期待快樂,因為她的痛苦而生的快樂。
袁長生微笑,「我知道你是聰明人,花三年的時間就想通了。」
「三年。」他裝模作樣的歎口氣,「很長的一段時間,瞧我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在哀悼不屬於我的東西,心如刀割的時候,連一刻鐘都難過得像一年。」
「不。」她柔和的望著他,伸手輕輕碰觸他臉頰,「你這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過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你只是忘記了怎麼快樂而已,多練習幾次,會想起來的。」
他握住她的手,拉到唇邊一吻,「我想你真的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袁長生酡紅著雙頰,「我不是菩薩。」
「對,你是我的妻子。」
喔,天哪,她真不敢相信事情會這樣演變。
他拋開了過去的陰霆,不再透過她看見江涵月的影子。
他在迎娶她進門之後,重新活了回來。
袁長生感動得想哭。
韓斐將她打橫抱起,大步進入愛月小築。
他溫柔的將她放在竹床上,袁長生又羞又怯,顫聲道:「你、你……」
「噓,不要說話。」
撫開落在她額上的發,他低頭吻住那如櫻花瓣美麗的雙唇,她的甜美,讓他幾乎都忘了自己在演戲。
他只是為了傷害她,只是為了讓她流淚。他扯去她的外衣。
他不會愛上她的!在徹底沉淪於快感前,韓斐渾渾噩噩的想。
夕陽漸漸失去光輝,夜色悄悄靠攏,屋內正是旖旎浪漫。
這一夜,袁長生成了韓斐的妻子。
第六章
一大片烏雲遮住泰半的圓月,微微清風吹過院前的梧桐樹,樹葉搖擺著摩擦發出沙沙聲。
袁長生在一個溫暖堅實的胸膛裡醒來,裸露的香肩感覺到一絲涼意。
對於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事,她還有點恍惚,自己是真的成了九王的妻子。
當他抱著她的時候,當他凝視她的時候,都溫柔的喊著她的名字。
他知道她是長生,是他的妻子。
安靜的趴在男人的胸前,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她忍不住流出溫熱的眼淚。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
或許是為了他的心結不再,江涵月再也不能傷害他了。
「你醒了。」韓斐輕輕的摟住她,低頭在她頭頂一吻,「怎麼不睡?」
袁長生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惹來他的輕笑。
「我嚇到你了,是嗎?」
她深吸一口氣,希望自己的語音聽不出哭意,「沒有,是我吵醒你嗎?」
「我本來就沒睡。」
袁長生帶著怯意從他身上爬起來,韓斐跟著坐起,藉著月光抓起自己的外衣,溫柔的替她披上。
她紅著臉,低聲道:「謝謝你。」
「夫妻之間,說什麼謝?」
藉著隱約的月光,韓斐看見地又羞又怯的臉龐,那溫柔羞澀的眼眸讓他感到平靜,心中一片清明。
他幾乎都要忘了這只是個報復而己。
「是淚痕?」韓斐伸手在她臉上一抹,「作了惡夢嗎?」
他這是明知故問。
他並沒有睡著,當她的眼淚緩緩滑落在他的胸膛時,給了他極大的震撼。
她在哭,無聲的啜泣,那是為了什麼?
他要問她,瞧她能編出什麼樣的謊言。
「我只是高興而已。」她溫柔一笑,「很高興。」
「高興?」韓斐奇怪的說:「為了我們圓房這件事嗎?」
「不是的!」她面紅耳赤,連忙否認,「我是替你感到高興,你說的,你已經從過去的惡夢裡醒過來了。」
韓斐看著她,溫柔輕撫她的秀髮,「長生,你……唉。」
長長的一聲歎息,他真同情她的單純和愚笨。
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嗎?
為什麼不懷疑他?為什麼她要相信他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只要她有一點點不信任,他就能毫無愧意的繼續傷她了。
聽見他歎氣,袁長生有些迷惑,「怎麼了,為什麼不說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好美。」
她凝目望著他,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難以解釋的奇妙感覺,就像溫習第一次見到他的感覺。
時間好像突然停止,而她的思考也跟著停頓,她居然聽不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肩,伸腕郎膝上,何處不可憐。」他輕輕的念著,深深凝望著她。「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拋棄了多麼珍貴的東西,還好你幫我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