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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香彌

  他們兩人本各自心有所屬,是奉聖旨才不得不成了夫妻。他對蝶兒無法忘情,他原以為她也忘不了昔日傾心之人,所以之前兩人一直相安無事。

  可今日聽了趙嬤嬤她們的那番話,他才倏然想起,她是他名媒正娶的王妃,是他的妻,兩人莫非要做一輩子有名無實的夫妻?

  可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蝶兒,她是蝶兒的朋友,思及此,他就無法對她有非分之想。

  「這南瓜餅我才剛煎好,你按趁熱吃。」杜紫芯沒留意到他的神情,自然的動手夾了一塊餅,喂到他唇邊。

  他抬手阻止她,「我自己來。」

  「好。」被他所拒,她也不以為意,笑著將筷箸遞給他。「你吃完若是覺得好吃再告訴我,我下回再做給你吃。」接著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兩手撐著腮頰看著他吃,一邊同他說話。

  「我今天聽說邵家已發現邵綸沉迷毒癮的事,他被邵中德打了一頓,因為他為了買毒,從庫房裡拿走了幾千兩的銀子,這孟家定是如我書裡所寫那般,在邵綸染上毒癮後,就一點一點的抬高了那神仙酒的價錢,你說這邵家要敗亡的交接班,是不是快過了。」

  君連笙見她說到高興處,還抬了抬眉,再細聽她說話的尾音總會微微上揚,他目光忽地一凝,他先前未留意,此時才發現,她有些表情和腔調竟與蝶兒相似,這是巧合嗎?抑或是她在學蝶兒?

  見他突然目不轉睛的瞪著她,她適才問他的話也不搭腔,杜紫芯不明所以的抬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欸,你幹麼一直看著我,我說的話你有聽見嗎?」

  「我只是突然發現你……」

  見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她追問:「我怎麼樣?」

  「……你做的這南瓜餅味道不錯。」他沒說出她與蝶兒有處相像之處,他想那些應是巧合,她與蝶兒只見過一面,是不可能如此熟悉她的這些特徵。

  她曾說她與蝶兒一見如故,興許就是兩人有相似之處,才會見投緣。

  「你若喜歡,我下回再做給你吃。」她眸兒彎彎的笑望他,原本撐在腮頻邊的手交叉的相握。

  君連笙怔怔的望住她交握的雙豐,蝶兒以前高興的時侯也是這般模樣。

  陡然間一念掠過,卻因為太過不可思議,在動念的瞬間就被他掐滅。

  杜紫芯是左相的女兒,絕不可能會是蝶兒!

  蝶兒已經死了,他定是太過思念蝶兒,才會萌生這種妄念。

  「……說不定用不著等你搜集邵中德貪贓枉法的證據,孟冠就把邵家給整垮了……」說到這兒,杜紫芯發覺他神色有異,關切的問了句,「王爺今天怎麼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是累了?」

  他按了按眉心,順著她的話頷首道:「是有些累了。」

  杜紫芯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王爺也早點歇著吧。」

  在她離開後,君連笙抬止望向掛在牆上的那幅牡丹畫,看了眼畫上的那對蝶兒,微微一怔後,他從衣袖裡取出那條隨身帶著的帕子,時而垂眸看著手裡的帕子,時而望向那畫上的蝶兒,越看心中越遲疑。

  先前他便是因為這幅畫與這條帕子有些異曲同工之處,所以才留下,如今再細看,帕子上的牡丹和蝶兒雖是繡的,卻與畫上的筆法相似,尤其那對蝶兒,羽翼上的黑點都是三點,就連位置也一樣,這也是巧合嗎?

  還是那晚,蝶兒曾拿過其它繡有蝴蝶的繡品給杜紫芯瞧過?

  短短一晚,蝶兒既教了她如何熬粥,又教了她如何做竹風鈴,還告訴她無心庵裡的事,連這蝴蝶的樣子,難道都教了她嗎?

  此時再細想,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人,會如此費盡心思的替蝶兒拫仇嗎?

  縱使如杜紫芯所言,她視蝶兒如摯友,倘若蝶兒的仇家只是尋常人倒也罷了,但對方除了邵家,還有君連泗這位穆奈王世子。

  為了蝶兒,杜紫芯真肯冒著得罪蓮妃和穆親王府的危險,替她報仇嗎?

  可她利用孟冠來對付邵綸的事並不假……思及此,君連笙心中疑竇越來越深。

  第7章(1)

  御書房。

  「皇上,這些都是邵中德這幾年來循私枉法的證據。」君連笙將這段時間搜集到的罪證親自面呈給皇上。

  君連堯看完他呈上的那些罪證,搖頭罵了句,「這蓮妃的父親真是不成器。」

  君連笙站在御案前,神色凜然,拱手說道:「這邵中德如此貪贓枉法,不將國法看在眼裡,利用權勢收受賄賂,中飽私囊,還請皇上治他應得之罪。」

  「這事朕會看著辦。」接著若有所思的望著他,「你素來不理會這些事,今兒個怎麼會搜集了邵中德如此多的罪證,莫不是他哪兒得罪你了?」

  這位堂弟素來無爭奪名利之心,也不愛多管閒事,就連這吏部侍郎的差事他原本也不願幹的,是自己硬讓他接下這職位,他才不得不兼領。

  就因為君連笙這淡泊的性子,因此他偶爾會對這位堂弟說說心裡話。

  為帝王,身邊雖圍繞了一堆奴才、妃嬪和臣子,可這麼多人,不是敬畏他,就是想在他身上討得好處,想找一個說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太孤寂了。

  君連笙淡然回答,「身為人臣,糾舉朝中奸佞,是臣子的本分。」

  君連堯沒信他的話,呵笑道:「這些年來,朕可沒見你糾舉過朝中哪個奸佞,你老實告訴朕,是不是這邵中德招惹你了?」

  水至清則無魚,朝中大小官員,不乏藉著職權謀私之事,只要不太過,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種事歷來杜絕不了,所以對邵中德所犯下的這些事,他倒不甚在意。若是沒被人舉發,他也不會降下懲罰,不過既然君連笙連證據都呈上來了,他也不好不辦。

  君連笙仍是道:「臣只是剛巧聽聞不少邵大人一家蠻橫的行事,基於臣子的本分,這才向搜羅罪證,向皇上糾舉他。」礙於蓮妃,他並沒將蝶兒的事告訴皇上。

  蓮妃是皇上的妃子,而蝶兒對皇上而言,不過只是一個陌生人,在皇上心中,孰輕孰重一目瞭然,皇上不會為了蝶兒的死而重懲邵家。

  他搜羅邵中德的罪證,只是想給皇上一個治他罪的理由。

  一旦邵中德獲罪,邵綸又毒癮深植,對邵家而言,無異雪上加霜,屆時要對付邵家便輕而易舉。

  聽他這麼說,君連堯似是信了,「看來這邵家仗著蓮妃的勢行事越來越跋扈了,連你都看不下去,這事朕會嚴懲邵中德的。」

  少頃,待君連笙離開後,君連堯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記得君連笙當年想娶的那個姑娘不就是邵中德的女兒?只是當年他找到她時,她已病死。

  他多少知道,看在那姑娘的分上君連笙對邵家多所關照,怎麼會忽然間搜羅了邵中德的罪證,讓他嚴懲呢?

  君連堯對邵中德所下的懲罰是罰他停俸三年,並從四品的翰林侍讀學士降為五品的光祿寺少卿,這樣的懲罰不算輕,但也不算重。

  杜紫芯在得知皇上對邵中德的懲罰後,氣憤難平。

  「就因為他是蓮妃的父親,連皇上也循私袒護嗎?是不是不論殺了多少平民百姓、害了多少人,只要是皇親國戚,誰都無法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治?」

  君連笙也身為皇室親族的一員,對她這話無法置喙。她說的其實沒錯,但歷來歷朝都是如此,皇親國戚確實擁有特權。

  除非犯了大不敬之罪或是謀逆大罪,判處皇親國戚死罪,歷來罕見。他也早料到,看在蓮妃的分上,皇上對邵中德的處置會手下留情。

  不過這只是他為蝶兒復仇的第一步。

  看著氣憤難平的杜紫芯,他出言安撫她,「我會把邵家一步步逼上死路。」他不動聲色的仔細留意她的神情,看得出她的不平、她的憤怒都是真情流露,沒有虛假,她是真的憎恨著邵家。

  而這憎恨,真的全是為了蝶兒嗎?為了一個只有面之緣的人,她就恨不得讓邵家傾覆?

  杜紫芯深吸口氣,臉色逐漸緩了下來,「皇上罰他停俸三年也好,我趁這時候讓油行與茶行再繼續降價,讓邵家那兩家鋪子經營不下去,如此一來就能徹底斷了邵家的財路。」

  君連笙搖頭,「你把這事想得太過簡單,即使沒了油行和茶行,邵家也還有別的進財路子。且只要蓮妃還在,依然還會有人上趕著巴結邵家。」

  「你的意思是蓮妃一日不死,就不能徹底除掉邵家嗎?」自那日把前生自己慘死的真相告訴君連笙後,杜紫芯在他面前,就沒再壓抑自己對邵家的恨意。

  君連笙深睇她一眼,「你勿急,這事我已盤算好,此回先對邵中德出手,再來就輪到穆親王府,我會一步一步讓他們深陷泥沼,最科讓他們對蝶兒所做的事付出代價。」他並未告訴她他真正的計劃,因為那些事,她知曉太多對她並沒有好處。如今他迫切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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