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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馥梅

  「啊,什麼時候?」

  「就是你拒絕當我的通房丫頭,王妃要將你杖斃那件事。」他抬手輕撫她的頭,回想起那時候她的模樣,他心裡依舊忍不住害怕,他很清楚當時只要他再慢一步,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他的丫頭存在了。

  「咦,真的嗎?我還以為這樣處置是正常的。」秦樂樂不解。

  「或許對其他人來說,這樣處置一個下人很正常,可王妃一向很認真經營她仁慈和善的名聲,絕對不會因為這樣就杖斃一個丫頭。」

  「所以因為我是你的貼身奴婢,王妃不能把你怎樣,於是拿我出氣嘍?」肯定是她穿越的方式不對,所以才會這麼倒霉。

  「對,也不對。」李楷搖頭,抬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似乎忘了你是唯二個我願意留在身旁的丫頭,而且還照顧得很好,你覺得一個真正疼愛兒子的母親會將兒子身邊唯一特別的存在殺了嗎?」

  秦樂樂猶豫了下,還是搖搖頭。

  「沒錯,不要說你只是婉拒了當通房這種小事,就算真的做錯了什麼,只要你不是仗勢拿捏住主子危害到王府的話,通常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如果她真如表面上的那般疼愛我,對你好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因為這種事就要將你杖斃。

  「最重要的一點是,當時王妃大概也察覺到我的雙腿是因為你那些『虐待』而有所改善,所以才打算利用這借口將你剷除,畢竟她的大兒子好不容易才把我整殘了,她可不想讓她大兒子功齡一寶。」

  「果然是被少爺連累了。」她斜睨他一眼。

  「呵呵,是啊!王妃就是防備我、針對我,聽說我長得比較像我娘,所以王妃看到我的臉就恨,誰教我娘是父王最愛的女人呢。」

  秦樂樂心裡撇嘴,沒有回應。

  大概是她不認同的表情太明顯,李楷瞪她。「怎麼?」

  秦樂樂搖頭。「沒什麼。」有些話不是她一個奴婢能說的,尤其是編排主子的話。

  「有話就說,難不成你還怕我會把你怎樣嗎?」

  「我不想說。」說一套做一套,現在說不會怎樣,等她說完他一不高興還不是任憑他怎樣。

  「叫你說就說!」

  「好吧好吧,是你逼我說的,可不是我自己要說的,還有我要強調,我接下來說的話沒有針對任何人。」

  「行了,快說。」

  「我曾在一本書上看過這麼一段話,每一個男子都有『紅玫瑰和白玫瑰』這樣兩個女人,一個活著,一個死去。活著的若是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活著的若是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張愛玲的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裡的經典語句,稍做修改,在這裡也適用。

  「簡而言之,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失去的最讓人想念,擁有的最不值得珍惜。」一句話總結:男人就是賤骨頭!

  當然,最後這句話她不敢說出口。

  李楷沉默了,臉上閃過好些複雜的表情,太過複雜,以至於她根本無法解讀。「是啊!你說得對,父王他或許就是如此吧。」

  他突然諷剌的一笑。娘死了,所以成了無法磨滅的明月光,成了父王心口永不褪色的硃砂痣,而在父王身邊陪他度過風風雨雨的王妃,就成了那抹蚊子血,那粒飯黏子了。

  這樣真的很悲哀,不管是娘親,還是王妃,甚至是父王。

  「我不會這樣。」他突然說,眼神深邃的看著她。她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記住了,也會做到。他會努力給她想要的生活,就算不會太平凡,也一定會給她安穩。在她身邊的男人,只能是他!

  秦樂樂回視著他,猶豫了一下後,才緩緩的道:「奴婢……拭目以待。」

  李楷的心瞬間飛揚了起來,她這是不打算逃避了?

  「不會讓你失望的。」他承諾。

  秦樂樂但笑不語,時間會證明一切。

  第8章(2)

  「少爺,還是來談談您今天過來要和奴婢談的事吧。」一再的被轉移話題,也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要說的事情讓他很難啟口嗎?

  李楷偏頭望著她,一會兒才點點頭,從懷裡掏出慕容旭給他的那個信封遞到她面前。

  「這是?」秦樂樂疑惑的接過來,沒有立即打開,只是詢問的看著他。

  「你自己看。」李楷面無表情的說,心裡卻有些忐忑。她既已改名換姓,就是打算重新開始吧?而現在卻讓人把過去挖出來攤在太陽下,她會有什麼反應,生氣?責怪?怨恨?

  秦樂樂狐疑的打開信封,一看見上面的內容,她臉色一變。「少爺調查奴婢?」

  客氣、疏離的語調,讓他的心一沉。

  「想知道什麼直接問奴婢不就行了,少爺是做大事的人,根本沒必要浪費人力調查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秦樂樂卻滿不在乎的將資料丟在石桌上。

  「你不生氣?」李楷一愣,訝異的問。

  「沒什麼好生氣的,雖然奴婢不知道少爺為什麼突然調查奴婢,不過奴婢的過去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只是因為不想再和那些人扯上關係才改名換姓。」秦樂樂聳聳肩,無所謂的說著。

  沒有生氣,還用那種口氣說話,這臭丫頭是故意的吧?

  不過算了,她沒有生氣就好,他大人大量,不和她計較。

  「不是我要調查,是有人好奇,才會在無意間得到一絲線索之後,繼續深入調查。」

  「奴婢有什麼令人好奇的?」

  「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怎麼會不令人好奇?」李楷瞪了她一眼。從她把他的腿治好後,那四個人就已經對她好奇得不得了,尤其是裴林,將她那殘忍無道、極盡虐待之能事的方法按步驟二記錄下來,狠狠的研究了好長一段時間,還在一些人身上試過,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康復,但已經證明這方式是有效的。

  「是嗎?」秦樂樂蹙眉。「誰這麼無聊,連一個小奴婢的身世都會好奇,是太閒了吧。」

  「很有可能。」李楷贊同。「丫頭,你知道你外祖家就是王朝四大家族之一的南邢嗎?」

  「不知道,不過有這麼猜想過。」秦樂樂很老實的說。

  「現在知道了,不打算認親嗎?」

  「少爺需要邢家?」秦樂樂猜測。

  李楷臉色一沉,狠狠的送了她一個栗爆,一點也沒留手。

  秦樂樂被他這麼一敲,痛得抱頭哀號。「啊!痛死我了,嗚嗚……我的頭破了啦!」

  李楷臉色一變,緊張的拉開她的手查看,哦,腫了一個包,不過沒事。

  放下心,火氣又重新上來。

  「活該!臭丫頭,在你心裡本少爺就是這種人嗎?誰給你膽子這麼誣蔑本少爺的?!不想活了啊!」

  「嗚嗚……奴婢只是脫口而出,又沒有多想,少爺這麼生氣,該不會是心虛了吧?」她抱著頭淚眼汪汪的控訴。

  「我心虛。」李楷更火,拗著手指一臉陰狠的湊近她。「臭丫頭,就算你脖子上那顆東西是裝飾用的,也不要暴露出來讓人笑話。」

  秦樂樂臉色微變。少爺的毒舌功還是那麼厲害啊!

  「擺出這副蠹樣幹什麼?以為這樣就能偽裝成大智若愚嗎?」

  嘖!這是新句子呢。

  「敢說我心虛,你向天借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癢的話本少爺樂意效勞。」

  「沒沒沒,奴婢胡說八道,少爺別生氣,奴婢真的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嗚嗚……很痛的!」抱著頭拚命閃躲他威脅的拳頭。

  「哼!算你識相。」李楷哼了一聲,收回虛張聲勢的拳頭。他怎麼可能真的對她揮拳相向,這次敲得重些自己就心疼了。「說吧,想不想認親?」

  「不想。」秦樂樂撇嘴。

  「為什麼不?」一般人為了攀權附貴想盡辦法,這丫頭倒好,現成的關係都不想要。

  「為什麼要?」秦樂樂反問。

  「邢家是四大家族之一……」

  「那跟奴婢有什麼關係?」

  「至少能讓你過上富裕的生活。」

  「嗤!說笑的吧,少爺,如果這樣,夏小婉又怎麼會飢寒交迫死在街頭。」秦樂樂諷剌。

  李楷一窒。

  秦樂樂冷然的直視他。

  「少爺,過去的夏小婉已經被那兩家人聯手逼死了,就死在當年那冰天雪地的寒冷街頭,奴婢覺得已經夠了。」她站起身,淡漠的俯視李楷。「奴婢是秦樂樂,就算是以前的夏小婉,她也是姓夏,與邢家無關,希望少爺不要忘了。」

  目送她頭也不回沿著步道拾級而下、循著小徑離去的背影,李楷沒有出聲喚她。

  他腦海裡閃過信上說夏小婉被肖掌櫃救下時的狀況,以及在來這裡之前,他和肖掌櫃見面瞭解當初狀況時,肖掌櫃說的話。

  他說,丫頭當時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一呼一吸間都需要很努力才能延續下去而且她當時瘦得只剩皮包骨,十一歲的身子卻比五、六歲幼童還瘦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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