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錯為頓了一下,才起身為蹲姿。
他不是拉起她,是將她整個打橫抱起。
雖然已經是夫妻了,可偎在他胸前,心口仍怦跳不已。「阿為,我……」
「別說話。」他走進浴室。
這間套房等級較高,不是湊合著過一晚的小空間,而是寬敞明亮,講究質量的大空間,浴室采浴廁分離,雙洗手台設施,他在中間放下她。
他拿起卸妝蜜,問,「這怎麼用?」
「手要幹幹的,擠出一些,先在臉上按摩,再用水沖掉。」她把手心遞出去。
他幫她束起馬尾,洗淨雙手後,把卸妝蜜擠在自己掌心,沾點在她臉上。
蒂琺傻掉了。他在……做什麼?
長指揮動,指腹在她臉上打圈,由上而下,由內而外,髮際額角都不錯漏。他眼神專注,力道輕微。她怔怔的,難以想像在這樣混亂的一天之後,他為何不要求一句解釋,不發飆生氣,逕自做這未曾做過的事。
可他沒有表情,認真投入的程度,像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擰了一條微溫濕毛巾,他一遍一遍擦去變得混濁的卸妝蜜,直到她恢復美麗的素顏,肌膚透出柔潤白光。
一層薄薄的不安罩上心頭,「阿為,我自己來。」那單調的動作不再令她感到甜蜜或羞赧,它彷彿吸掉了他的情緒,令她心慌意亂。
抱她下來,轉而讓她靠坐在浴缸上,他說,「我需要專心。」
「專心做什麼?」
他沒回答,調好水溫,為她洗髮。她本來想躲開,不讓他繼續為她洗澡,可他面如雕像,讀不出心思,她不覺更慌。
若問她在一起以來,對男女間有什麼領悟,那必然是男人是yu/望的動物,性愛是雄性展現感情與情緒的獨特方式,尤其是他。范錯為無法容忍一兩天不碰她,即使在不方便的日子,也會想親親抱抱。
如果此時,他對她的身體沒有反應,事情就嚴重了。
一念及此,她克服不安,乖乖配合,將衣物脫得一乾二淨。
他打開花灑,調好的水溫稍高,落在因奔波而酸痛的身子上,帶來舒服感。她不敢太放鬆,仔細觀察當他的大手滑過她的身體時,他有什麼反應。
他的呼息變粗了,這讓她安心,可他迴避視線,眼神沒聚集在她身上,令她深感不妙。他有yu/望,卻竭力按捺住,為什麼?
她是他的妻子!她忿忿的想著,他的yu/望不僅是他一個人的事,也是她的。
「跟我做愛。」她小聲而堅定的請求。
他搖頭,輕柔搓洗她的身體,大掌只在胸前腿間多流連三秒,幾乎騙過她。
幾乎。
無論他為何不願交歡,她都決心擊毀他的意志。這不再只是他想不想的問題,而是她需要他在體內,驅逐自方才便不對勁的冷澀感。
「拜託你,阿為,我想感受你。」
「不可以。」他火速將她沖洗乾淨,用大浴巾包裹住她。
感謝老天,因為她有點受傷,他不敢太用力拘束她,讓她多了任性的空間。
藉著靠在他身上的機會,她拚命蹭著。他的呼吸愈來愈重,額上也起了青筋,卻仍壓住。
……
他無法體貼的移開身體,給她喘氣的空間,她反而安心的抱住他。
他們之間的性愛還是熱辣辣,讓她放心不少。她知道他還在生氣,還有些不開心、不甘願,還是對她有意見,但只要他還渴望她,她就有辦法彌補。
她撫著他的背,「阿為,我以後會聽你的話,不管瑪麗喬對我再怎麼好,我都不會再上當了。」
他的背肌在她的掌下抽緊。
范錯為旋即起身,「我傷到你了嗎?」他不只問,還從她身上起來,看向她的羞人之處。
承受過較為粗暴的佔有,她的腿間已然發紅,她飛快合起雙腿,「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清理過自己後,他點上一根煙。
她恨這層霧!它把剛剛交融的親密氣氛一切為二,她在這邊,他在那邊,各自在兩個世界。
但,蒂琺不要求他熄掉煙。他有心事時,習慣邊抽煙邊思考。以今晚她搞出來的問題嚴重性,他至少應該得到這根煙的舒緩。
直到那根煙燃盡,范錯為才捺入煙灰缸。
平時,他經常是沉默不語的,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他,但不知為何,在這時候,她卻感覺怕。
過了良久,他開口,「我不想降低對幸福的要求。」
他終於說話了!她真心附和,「我也不想。」
范錯為冷靜的看著她。
「我們離婚吧。」
第7章(1)
「你說什麼?」她震跳起來。
「離婚。」他堅定的重複。
「沒這麼嚴重吧?」原來人從平靜到狂亂,不需要一秒的時間。她爬網過微濕的長髮,水氣令她心煩意亂或許,不只水氣而已。「我承認,我搞砸了一件事,但不至於弄到要離婚吧?」
范錯為起身,拿來浴袍穿上,「這是原則性的問題。」
她跪在床上,小心不壓到受傷的腳,「所以呢?」
「原則是不能妥協的。」他把冰敷袋放到她腳踝上,示意她按著。
她發飆了!「這種時候,你跟我打什麼官腔?」
他更形冷靜,「不是官腔。」
「為了你,為了我們,我非常努力,拚了命那樣的努力,」緊隨在怒氣之後的,是眼淚。「難道你沒看見嗎?」
他依然是那副表情,「就是因為你太努力了,我更覺得應該離婚。」
蒂琺恨恨的揩了下臉。她不懂,連一個字也聽不懂!婚姻不就是要用心經營嗎?
努力這種事,只嫌不夠,沒有太多,他怎能把這當作離婚的理由?
想起在派對外,他嫌棄她用的字眼。「是因為我讓你丟臉了嗎?」他說她不好看,她一直記著,那三個字像三把小刀,戳刺心口。「我知道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美美的,我算是犯了一個新手級的錯誤,所以呢?改過就好啦,罪不致離異吧?」她愈說愈氣,不禁諷刺。
他沒說話。
過了幾秒後,她冷靜了點,軟下語氣,「對不起,我應該好好梳妝過後再去,但我好不容易趕到飯店,一心想先見到你再說。如果我上來梳妝再下樓,派對也結束了,所以……其實,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你為什麼回家?」他靠在牆上,雙臂環胸,「忘了帶什麼東西嗎?」
她把事情重新過一遍,「不是,瑪麗喬希望在派對上展示那枚鈴蘭胸針,她說了很多理由……」
母親掰得到的借口,他也想像得到。「她沒有受邀到派對。」
「我知道你不讓她去,但是她幫了我很多忙,我不忍心叫她離開。她要走之前,顯得那麼落寞,所以我就想……」想到瑪麗喬當時已經在設計她,她不禁又氣又羞,哭了起來。「是她心機太重,不是我的錯!」
「回家後,為什麼不盡快折回來?」
「有人通報我們家瓦斯漏氣,瓦斯公司的人堅持要檢查。後來,水電工也來了……」她叨叨絮絮陳述當時的情況,「是他們擋著我,讓我出不了門,不是我的錯!」
他毫不動容,「根據你的話,這些人沒有神奇的本事,沒有強制的權力,依然能把你困在屋裡,出不了門?」
她為之一窒,防衛的說,「不然我能怎麼辦?」
「對啊,你能怎麼辦?」他附和。
那附和不是真心的,她聽得出來。「你又不能趕回去接手。」
「確實我不能。」他又點頭。
她恨他表面上同意,心裡卻不知在想什麼鬼,「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你必須知道,這不是我造成的。我相信你也猜得到,是誰在暗中搞鬼。」無須對質,她已經知道,瑪麗喬是這一切的答案。「我知道你對這個派對的期待很大,我也非常抱歉。下一次,我保證,下一次我一定會聽你的話,準時出席。」
「沒有下一次了。」
「阿為,拜託你。」她死命懇求,卻一邊想拿鎯頭敲他。他已經知道這一切非她所願,為什麼還不改口?「我是為了你,才會愚蠢的相信瑪麗喬想為你做些好事,想跟你修復關係。請你至少看在這件事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范錯為走開。
這,正是他不能給她機會的理由。
愛是雙面刃,是幸福的秘方,卻同時也是殺心的武器。只要她愛他,她不夠強大,就會被母親傷害。
蒂琺跳下床,一跛一跛跳到他身邊,「是你說過,你要當我的家人,是你說你想保護我,這份心意難道變了嗎?」
他略過未答,「我也說過,要你重視你跟我的意見,不要管我家人怎麼想,我說了很多次,但你不聽。」
「我承認前陣子被沖昏了頭。」
「我提醒過你。」
「我沒聽進去,是我的不對,我已經學到教訓,不會再上當了,我……」
「不。」他僅用一個字,終結她的哀求。
「我沒那麼傻,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她強力辯駁。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