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叫車回來。」她給予冷淡的回應。
「你親自過來,不然我今晚就不回去,說不定我會睡在馬路上,也說不定會被哪個不長眼的司機給碾過……總之,我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酒精作祟加上她的冷淡,他心情跌到谷底,氣惱的撂下話,就掛了電話。
高敏鈞知道石祈赫跟他耗上了,如果不去接他,他真的會徹夜不歸,甚至酒後出意外。
顧不得要逼走他的打算,她還是擔心得匆匆拿了鑰匙出門接人。
但一踏進酒吧,她就看到石祈赫在吧檯前和女人摟摟抱抱,兩人還手勾著手喝交杯酒呢!
見到這景象,她一把火整個冒了上來,一個箭步上前,就把快到他嘴邊的酒硬是擋了下來。
「你幹麼啊?」他身旁的女人張牙舞爪,不滿樂事被人打擾。
石祈赫則是笑著介紹道:「我親愛的老婆、高科技公司的執行長、我家的老大。」
「鬧夠了沒?還不下來!」高敏鈞不想在這裡丟臉,只能忍著氣問他。
「你不扶我一把我站不穩,過來點。」他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身旁,然後整個身體就掛在她身上。
怕會被認識他們的人撞見,明知道他是故意找碴,她也只能努力隱忍,順了他的意,用盡力氣攙扶他。
而掛在她身上的他,全身重量幾乎都放在她身上,走路搖搖晃晃顯然已經醉得快要不省人事。
「站好,要回去了。」她努力讓他移動步伐。
一旁的女人突然上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挑釁的說:「如果不愛他,就放手吧,不要佔著毛坑不拉屎,這樣一點意思都沒有。」
「什麼?」這女人發什麼神經,搶別人男人還這麼囂張?
「你不愛他不是嗎?」
「他說的?」
「我自己看出來的。」
「那你可能要去眼科看看眼睛了。」
她很愛他、很愛、很愛,只是愛他的方式無法跟常人一樣。
她只能偷偷把愛放在心底深處,不能再被他發現,搞得自己很痛、很想哭。
她「黑寡婦」可不是被叫假的,雖然有這個外號,是因為她那不祥的傳聞,但她的強悍不好招惹,確實也是其中一個因素。
想跟她嗆聲?還差得遠!
「你這女人……」
「我教教你,想釣凱子就不要這樣張牙舞爪,會把人嚇跑的,在上流社會裡,就算你是只野貓,也要裝成溫馴小綿羊,你這種的,他頂多只會幫你買買單。」她冷哼道。雖然想放開石祈赫,可她不想把他交給隨便的女人,他值得更好的。
至於買單的事,當老婆的她就大方幫他處理了。
高敏鈞拐著彎說的話,女人也聽明白了,意思就是她不是這男人的菜。
可女人就算嘔,也不能拿高敏鈞怎樣,見了她的凌厲氣勢,女人明白自己不是對手。
回程的路上,石祈赫一直喊著要吐,高敏鈞只好把車子往路肩停靠下來。
車子才剛停車,他就推開車門,往地上大吐特吐。「我好難受……」
「難受就不要再自找罪受,笨蛋!」
她的手下意識拍著他的背,希望他能舒服一點,一直等到他吐完,躺靠回座位,她才再度發動引擎。
可開沒多久,他又喃喃自語,「我要喝水……給我水……」
她擔憂皺眉,很清楚他為何喝得爛醉,她的行為和言語傷了他的心,他的情緒肯定是找不到宣洩的出口,才會跑去喝酒。
雖然下定決定要讓他遠離自己,但她仍放心不下他,找到便利商店替他買了瓶水,也買瞭解酒液,想讓他好過一些。
「我要喝水……」
「先把這個喝了再喝水。」高敏鈞說。
石祈赫勉強把她送到嘴邊的解酒液給喝了,接著又喝水,但沒想到他才剛喝完水,就突然張開眼睛緊緊瞅著她,然後一把將她揪到自己面前。
「別鬧了……」她想要掙脫他的箝制。
他忽然衝著她笑起來,「老婆,我好愛你。」緊接著,他頭就突地俯向她,唇也跟著上去。
這個吻給她的第一個感覺是嗆辣,因為他嘴裡仍有酒味,她呼吸聞到的也是酒氣。
但她無法推開他,無法抗拒這個吻。
他醉了,被她傷害了卻仍用最初那個笑容面對她,讓她心痛得想哭。
「敏鈞,你哭了嗎?」石祈赫捧著她的臉看,感覺眼前一片迷濛,很不真實。
「沒有。」
他似乎沒有接受她的答案,仍然望著她問:「你為什麼要哭?為什麼哭了?」
高敏鈞知道他仍在酒醉,看到的一切,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確定是真是假,所以她索性告訴他,「這是夢,不是真的。吻不是真的,眼淚也不是真的。」
他蹙了一下眉,彷彿覺得她的說詞有些難懂,可沒多久,就又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而事實證明他真的是醉得不知東南西北,連記憶都還停留在他們吵架之前,半夢半醒間,總是用著和從前一樣的笑容面對她,還會三不五時就突然夢囈一句「我愛你」。
是啊,他從來不隱藏對她的情感,從見面的第一天開始,很坦白的跟她說,他對她有興趣。
無奈現在他越愛她,她就越心痛,她怕他的愛會害怕到他自己。
當然,她也曾懷疑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因為從沒有過堅強如她,在面對感情時也會懦得像膽小鬼。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你才不會受傷害?」她不想放棄,卻又怕自己的私心會害到他。
這一夜,她茫然的開車繞了好幾圈台北市,車裡的空間好小,時間好似停留在這只屬於他們的寧靜時刻。
但直到回家,她仍完全理不出一個頭緒。
第8章(2)
內心拉鋸了好幾天,最後高敏鈞決定找個人好好聊聊,從不問命的她,找到那個幫她放風聲的命理師家裡。
那位命理師李叔是她父親的一位好友,從小看她長大,雖然算命的風評一向不錯,她卻從來不曾主動問他有關自己命運的事。
她一直認為,命運該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一直不覺得自己沒必要算命,但是現在她迷惑了,不那麼確定自己的見解是否正確。
愛一個人,讓她變得患得患失,變得敏感而脆弱,所以她來聽聽這位長輩的說法和看法。
「很久沒看到你了,上次見到你時,是二十歲的生日吧?」
接待她的是李叔的太太,李嬸鮮少和丈夫一起到外面走動,所以一向和她沒太交集,倒是對她挺友善的。
「是啊,突然來訪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有空就到我們家裡走動很好。正好你結婚前,你爸和你媽常常過來,他們很擔心你的婚姻大事,現在結婚了,他們總算放心不少。」
「嗯,不知道李叔在不在?」她看了下,只見李嬸卻沒看她,找的李叔沒出現。
「很不巧,他去閉關了。」
「閉關?去哪裡閉關?」
「他一向不讓人知道他去哪裡閉關,所以我也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無法聯繫到人嗎?」
「沒辦法,他連手機都關了,會這樣一直持續到他出關。」
這下就麻煩了,她本來想聽李叔說些好話讓她安心,但是這會兒,連他都幫不上忙了。
病急亂投醫,她於是把希望轉移到李嬸身上,「請問您懂命理嗎?」
結果,她獲得對方一個微笑搖頭。
「您不懂?」
「不懂。你是不是有什麼困惑解不開?」
「是啊,因為有些問題自己理不出頭緒,所以想來聽聽李叔的看法。不過既然他去閉關,那就沒辦法了。」
看高敏鈞從進門眉頭就一直沒舒展開來,李嬸便把丈夫辦公桌上的四方桶拿到她面前說:「抽一張看看。」
「咦?」她看著四方桶,一臉怔愣。
「裡面是解惑簽,有困惑解不開時,我都會抽一張當參考。」
在李嬸的鼓勵下,高敏鈞伸手進入四方桶的圓孔裡,從裡面抽了一張解惑簽,結果卻讓她更沮喪。
竟然是大凶。
「我走了。」將簽放回去,她整顆心都涼了,只想先行告退。
不該來的,來了沒有獲得想要的建議,反而更頹喪了。
高敏鈞離開後,李叔家裡的瑪麗亞從廚房跑出來,拉著把玩四方桶的李嬸說:「太太,你怎麼又在玩這個?別玩了,我帶你去吃藥。」
「大凶、大凶、大凶……」李嬸開心的把四方桶裡的紙全部倒出來,原來清一色都是唱衰的大凶。
事實上,李嬸已經病了,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四方桶裡的解惑簽只是她自己弄著玩的玩具。
這一點,高敏鈞當然完全不知情。
***
自從結婚後,石祈赫一直有計劃要在台灣落地生根,因為他不想丟下老婆回美國,雖然最近高敏鈞變得很奇怪,但他依然決定按照自己原訂的計劃行事。
他準備在台灣成立工作室,需要一個銀行戶頭做資金的轉進轉出,所以正在找地合適的銀行,沒想到找著找著,竟然會找到李家邦家裡開的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