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漂亮的鞦韆,我好喜歡!」
她震了一下,再探頭定定一看,竟發現那邊多了一座鞦韆!
而坐在上面的,是笑開來的桐子,她身後則是高大英俊的清水翼。
「那天我說過准許你的要求,便要人搭個鞦韆,你喜歡就好。」清水翼淡笑。
「那天?」桐子當然不明所以,她有向他要過鞦韆嗎?不過算了吧,只要是他賞的,她為何不要?「主上,推我!高一點!」
他輕輕一用力,就把載著桐子的鞦韆推上去了。
樁紫籐站在樹蔭裡,默默地看著鞦韆高高揚起,聽著兩人的對話和傳來的歡笑聲,她的眼睛不禁盈滿淚水。
他果然是個守信的人,他還記得那晚她向他要鞦韆。可是,他果然以為那夜的女人,是他所喜愛的桐子……
為什麼這個場面,偏偏要被她碰見?
為什麼坐在鞦韆上面的人,不是她椿紫籐?而是別的女人?
如果他懷疑那晚的人是誰,有多好?
如果她大膽衝上前去表露身份,有多好?
如果他們只是一般的男人和女人,有多好?
第五章
今晚是清水翼展開追捕清水家二子清水祿的第一役。
雙方大批人馬刀鋒相向,誰也沒有留情,廝殺之間,無數隨扈殺手都在戰役中傷亡,卻讓來說服不成、反變狙殺目標的清水祿僥倖逃走。
看著屍橫遍野、鮮血四濺的景象,四個還「健在」的黑衣人心裡最擔心的,是如何面對眼前的主子。
椿紫籐站在四人之中,回來中原的第一次行動便宣告失敗,她實在不知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事發生。可是看清水翼陰沉的表情,她心中也有個大概。
「誰讓他逃走的?」看著滿地的鮮紅,清水翼不滿地緊皺眉峰,厲聲道。
他們失去了不少人,只差一步就能成功,現在竟然讓敵人逃走?這對得起死去的人嗎!
「是屬下辦事不力,求主上責罰。」身為行動首領的三井行率先站出來,承擔所有失誤。其餘三人見狀,也一同跪下來請罪。
清水翼二話不說,便用力地甩了兩下軟鞭,鞭打在三井行的身上。三井行的黑衣應鞭裂開,淌出兩道血痕!
所有人都呆了。
椿紫籐不忍地看著這個畫面,她的心也在滴血,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大總管當日為何為清水翼憂心,為何低下身段去求她試著接近他,希望有人能感化他冰冷無情的心。
起初她以為,大總管太敏感,或者利用這個借口騙她獻身,可是原來清水翼真是一個心靈失去溫度的男人!
三井行是他的貼身侍衛,他再怎麼犯錯,也不該這般當眾鞭打他!他打下去的那瞬間,有想過後果嗎?
這一點都不像四年前她遇見的好心少年,他為何隨著年紀漸長,反而變得越加地殘忍呢?她不想再見到如此殘暴的眼神,如果沒有人能夠膽的告訴他這樣做是不對的,那就由她挺身而出吧!
「主上,請別這樣對三井首領,行動的失敗,錯不全在他身上,而且我們這方有很多傷亡,大家都盡力了!」女性柔媚而又不失堅韌的聲音,霍然響起。
清水翼怔了一下,沒料到竟有下屬膽敢出言反駁他,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好大的膽子,給我拉下面罩!」他非要看看是誰!
椿紫籐毫不畏懼地拉下面罩,讓清水翼看清她那張堅定的容顏。既然開了口,她就不會臨陣退縮!
「是你?」清水翼又是一愕,發現自己原來早就把這張清麗的面孔記在心裡。
他認得她?怎麼會?可是,她沒有再想太多,繼續求情道:「主上,現在懲罰我們也是於事無補,請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下次一定會完成任務。」
清水翼陰晴不定的表情,有說不出的詭譎。
他天生的威信和傲氣,不容這個小女子所侵犯,然而最讓他沒辦法釋懷的,是他內心竟為了她的勇敢而鼓掌!一個夠膽與他唱反調的人已經夠少見了,何況是個女兒身,而且還是他當日救回來的那個單純女娃兒!
他忽然勾起別人看不見的低笑。
他這是叫作抓老鼠進米缸?還是有選賢舉能的先見之明?
她應該慶幸她就是椿紫籐,慶幸他對她有一份難以解釋的感覺,慶幸他發現到她偷偷喜歡他,否則,她不會有機會再站在這裡。
是的,從她回來那晚向他請安時,他就看出她那殷切盼望的眼神裡所帶著的濃厚情愫。當他把新建的鞦韆送給桐子的那天,他也發現洞口外,她在一旁窺望落淚的身影。之後她總是故意避開他不見面,他早就明白她喜歡他。
有多少女人愛慕他、接近他,他對她們總是不勝其煩,唯獨她,不會使他覺得令人厭惡。
為什麼?就因為她是他曾經在意的美麗紫籐嗎?
「你這是在命令我做事?你可知這該當何罪?」清水翼逐步逼近跪地的她,想知道她究竟會堅持到什麼地步。
如果視他為主子,她就該順從他;如果喜歡他,她更該臣服、討好他,而不是和他唱反調。
他的口氣應該算得上是微怒,伴君如伴虎,若換了旁人,怕早就心驚膽顫,磕頭如搗蒜了,可椿紫籐的大膽,卻令其他人冒冷汗。
「屬下知罪,可屬下只是實話實說,希望主上聽諫。」只要他聽得進去,就代表他仍有良心。
看著她的目光直視著他,他卻解讀不了當中複雜的含意。該死,又是他所不能掌控的感覺!
「你和三井有私情?」他忽然沉聲哼問,再冷冷的掃了一旁的三井一眼。
這個問題嚇倒了在場所有人,尤其是三井行,眼珠子更是差點掉下來!
這裡最明白清水翼內心的人,莫過於他這個跟隨了他十多年的近侍了。一向對外人漠不關心,尤其是感情之事的清水翼,怎會突然向一個身份低下的女殺手間起這種問題?
除非……除非他極度在意這個女人!
「我沒有!你不能這麼說我,你是最沒有資格去懷疑我的人!」椿紫籐急得馬上否認,連要稱屬下、主上的規矩都忘了。
她早就是屬於他的女人了,就算他不知道事實,他也不該去懷疑她的操守!
「主上,請相信屬下和她沒有那種關係,她只不過是一時衝動,才會對主上不敬,還望原諒。」三井出言維護,也瞪向椿紫籐,警告她不要再出言不遜。
「給我閉嘴,我不是問你!」清水翼怒斥道:「椿紫籐,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主子?我最沒有資格懷疑?為什麼?」
夠了,如果她試圖想測試他對她的包容,那她要失望了,他不會讓她得逞!
「屬下該死。」話雖這麼說,但她卻不認為自己錯了。
「很好!」他的眼神直直的射向桀驚不馴的椿紫籐,氣憤得揚手就給了她一個結實的耳光。
椿紫籐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趴倒在地上!
抽氣聲四起,連三井行都說不出話來。
一個椿紫籐,令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清水翼大動肝火,這是天大的震撼!
椿紫籐微顫地撫上紅腫的臉頰,腦子裡一片空白,眼睛頓時蒙上一層霧氣。她不是沒有被上級打過,但那份受委屈和心傷的感覺,比不上現在的十萬分之一。
為何打她的人是清水翼,一個她視為天的男人?多情總被無情傷,只因為她喜歡他,就注定要失敗、要處於下風嗎?
「回去!」清水翼拒絕承認自己莫名而起的妒意,亦拒絕承認自己為了她淒楚的神情抽痛了心,於是他率先拂袖離開。
她怎能露出這種傷心的表情?
是她不知好歹,是她維護其他男人,是她沒將他放在眼內!
如果她是想用這個方式引起他的注意,那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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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翼懷疑一個小小的女下屬和三井行有私情,還為此當眾掌摑她,這檔子事成了行宮內難得的話題。
聽說現在那個女的被軟禁在自己的寢室內,任何閒雜人等都不能接近,因此儘管大家都很好奇那個女的是何方神聖,也只能猜想,沒法一窺其廬山真面目。
三井教平是行宮內最能夠理解此事來龍去脈的人,他對清水翼難得的失控感到安慰,畢竟這代表這個年輕主子對感情仍有一點知覺,他苦心安排樁紫籐待在他身邊果然沒有錯;但另一方面,他很心痛那個善良又沉默的椿紫籐,因為他並未向清水翼道出她侍寢的事,令她受了如此委屈,他心裡實在愧疚。
清水翼已經軟禁椿紫籐三天,卻仍絲毫沒有要釋放她的意思,這讓三井教平越來越心急。
清水翼會這麼生氣,分明就是非常在意這個女人,偏偏他卻又不肯承認那份感覺,硬要仗著主子的氣勢去掩飾!這兩人絕不能就此結上解不開的怨!不,他一定要一五一十地告知清水翼,否則他這老人家肯定會折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