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滄瀾等著溫雨桓,話卻是問她,一隻手佔有性的環在她的腰際,宣示所有權的意思很明顯。
望向他的側臉,那昭然若揭的防備和妒意,讓水珍珠心裡泛起甜蜜。
哈!他在吃溫師傅的醋呢!
抬手拍拍他的臉,水珍珠不疾不徐的解釋,「溫師傅是艷城的師傅。」
只是這樣的解釋並不能讓滄瀾滿意。
他想知道的不是溫雨桓的身份,而是和她的關係。
發覺滄瀾不滿意她的解釋,水珍珠偏頭想了想。「溫師傅就像我的家人。」
可這話更讓滄瀾誤解。
「家人?」他們倆看起來不像兄妹,更不像姐弟,那麼一對男女稱得上是家人的關係,不就是……溫雨桓是她丈夫?!
「嗯。」打小生活在一起,她確實拿溫雨桓當兄長看。
她的輕應,換來他熊熊的怒火。
「你是她……丈夫?」滄瀾幾乎快咬碎一口牙,才能勉強將那個他死也不願承認的身份字眼給吐出來。
「啥?」水珍珠小嘴闔不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橡皮頭的解釋他到底有沒有聽懂呀?
但見溫雨桓還是笑容可掬,臨危不亂的解釋道:「二當家的的意思是,因為在下是生在艷城,也替艷城工作,是以二當家才會拿在下當家人看,在下和二當家之間沒有半點兒女私情。」
要他娶一個看得見那些有的沒的玩意兒的麻煩女人?他寧願剃度出家。溫雨桓把這話藏在心裡,聰明的沒說出來。
溫雨桓的解釋瞬間消除滄瀾大半的不悅,但他仍半信半疑。
「他說的是真的?」這次,他終於垂首望向她問道。
想不到這男人還挺多疑的。
水珍珠暗暗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臉上卻堆滿笑容,「騙你我是小狗。」
滄瀾審視著她精緻的臉蛋,最後才終於信了她。
「嗯哼。」
用鼻子噴氣了不起呀!水珍珠好笑的暗忖,卻也不忘拍拍他的手臂,露出安撫性的微笑,哄哄他。
有人在乎的感覺,真的很好,所有她很乾脆的原諒他的多疑。
只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是大姐要你來的嗎?」解決了滄瀾這邊,水珍珠終於有心思問溫雨桓的來意。
雖然瞧出水珍珠和眼前這高壯英挺,臉上帶有凶狠刀疤的男人舉止親密,可溫雨桓仍是有所顧忌,有些話不知道能不能當著滄瀾的面說。
「你到旁邊等我,我和溫師傅有要緊事要說。」察覺溫雨桓的顧忌,水珍珠轉頭對滄瀾道。
滄瀾對她半命令的語氣感到不屑,「我不介意。」
聞言,水珍珠簡直哭笑不得。
他不介意,但他們介意呀!
看出滄瀾不願獨自留他們二人說話,水珍珠只好無奈的說:「沒關係,溫師傅,你就說吧。」
「大當家要我帶口信和這封信來給二當家。」既然身為主子的水珍珠都這麼說了,溫雨桓聳聳肩不再堅持,並直接說明來意。
接過信,水珍珠並不急著拆,反倒問起水胭脂留給她的訊息,「口信是什麼?」
依她對大姐的瞭解,總是把最重要的事托給她信任的人來傳遞,所以信可以稍後看。
「偽城的分號確定由二當家來接管。」
水珍珠愣了愣。
「大姐不是要我來探路的嗎?」怎麼才剛踏上偽城,就有這麼一個天大的消息等著她?
「其實偽城的分號早在去年便已開始籌劃,只缺一個主事者。」
「大姐她……選擇了我?」選擇她這麼一個「麻煩人物」?
「年初大當家曾在玄武廟問卜過,結果顯示二當家最為適合。」溫雨桓把一切全盤托出。
「可是我……」水珍珠的猶豫是只有自己和溫雨桓才懂得。
「二當家擔心的,可是那件事?」
聽著他們說著彼此才懂的事,滄瀾又不爽了起來。
「哪件事?」他不喜歡那種別的男人和她之間才懂的秘密,舉凡她的一切,就算他來不及參與,也想瞭解。
不是她不願意告訴滄瀾,而是說了他也不信呀!
「我等會兒解釋給你聽。」現在她還沒想出一個好借口。
「現在說。」他沒發現自己像個耍任性的孩子,忒是堅持。
「滄瀾,你別逼人太甚。」這會兒水珍珠的耐性終於告罄,沉下一張小臉。
「不過二當家現在的氣色看起來比在長安京時好多了。」溫雨桓趕忙出來打圓場,「或許偽城這兒比較適合二當家養生。」
「是這樣嗎?」水珍珠的語氣很是懷疑。
但看看四周,也許是因為燈火璨亮的關係,身旁的鬼魅確實少了許多。
不,不對,似乎打從她遇見滄瀾開始,那些總愛黏著她的魔物不能說減少,但每當他在身旁,它們便不敢靠上來。
所以,「過水」之意是指遇見他?
得到結論,水珍珠多瞧了滄瀾幾眼,想推翻心裡的想法,卻又不得不承認遇上他後,她確實是比以前好多了。
「總之,大當家的話雨桓已經帶到,先告退了。」知道主子現在是不會跟著自己走,溫雨桓也很識相,把空間留給他們。
走了一段距離,溫雨桓又折了回來,「忘了說,大當家有交代,這封信,等到了重陽再拆。」
「重陽?」為何要等那麼久?
「雨桓告退了。」溫雨桓沒有回答她的疑問,行個禮後,這次終於離開。
重陽……好吧,大姐做事總是有她的用意,既然說了那時候拆就等到那時吧。
待溫雨桓走遠,水珍珠突然想到什麼,斜眼瞪向滄瀾。
「這件事你知道?」他是偽城的人,沒道理不知道偽城設立艷城分號的事吧?
「男人不過問陸地上的事。」滄瀾一句話推得乾乾淨淨。
他確實有耳聞艷府水家在偽城裡的動靜,不過一上岸,偽城便是屬於女人的天下,輪不到男人管,是以他未曾過問,況且他停留在海上的時間比停留在陸地的時間多。
「你知道艷府水家要在此設立分號,還敢動我?」要是她早知道這趟遠行的最終目的是要她就此定居在偽城,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就算他們想拿她當人質交換,在偽城也早已有她艷府水家的人進駐,壓根毋須擔心。
滄瀾想的則是另一回事。
既然當初知道艷府水家在偽城設立了分號,那麼拿她來當人質自然最適合啦!
不過這些話可不能告訴她。
橫豎就結果來看,他們都不可能再離開對方,那麼過程如何又何須太計較呢?
於是,滄瀾打定主意要打混過這件事——
「女人,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他知道這樣的話能輕易的令任何一個女人轉移焦點。
原本正要發怒的水珍珠果然大大一愣,隨後漾起絕美的笑容,卻又眼角帶淚。
看見她如此的神情,他的心也酥麻了。
「我以為你不會說了……」她沒想過會從他口中聽見如此動人的愛語。
在她心中,他向來愛和她鬥嘴,否則便是說一些嘲諷式的話語,怎料他會突然這麼說。
不顧其他人的目光,滄瀾輕輕的擁著她,低首附在她耳畔,告訴她唯一的回答——
「我會,而且只說給你聽。」
相視一笑,愛意,在彼此的眼裡流蕩。
兩顆心終於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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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城的分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下和水珍珠的到來,很快開幕。
說這兒是海寇的根據地不合適,其實也很合適,畢竟偽城就屬女人最多。
這是個男人靠海生活,女人在陸地等待的地方。
分號開張,水胭脂特地憂長安京趕了過來。
不過,這會兒在張燈結綵,顯得熱鬧非凡的分號裡,遍尋不著水珍珠和滄瀾的身影。
水胭脂只好坐鎮指揮,半晌後確定沒問題,才功成身退離開。
從旁人的口中,她約莫知道那兩夫妻的去處。
向來煩囂喧鬧的港口,一反常態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一旁收錨或是經過。
港灣裡停著一艘嶄新的大船,船上飄揚著海寇的旗幟。
那是準備出海的船。
偽城港口停泊的船向來如此,突然靠岸,也突然離開。
只不過這艘船很安靜,上頭也幾乎沒有人走動,只有岸邊佇立著一對男女身影,似是話別。
不是別人,正是水珍珠和滄瀾。
月餘前,水胭脂替她和滄瀾在長安京舉行了只有家人和艷城七位師傅的小型喜宴,雖然大姐口中說嫁給海寇投資這種不光彩的事不能敲鑼打鼓聲張,才席開兩桌而已,其實她知道,是因為自己不喜歡吵鬧,大姐才做了這種安排。
但,能嫁給他,她已經非常滿意了。
水珍珠細細的凝視著滄瀾。
他是只翱翔於大海的鷹,她困不住他,所以成為他靠岸的唯一理由。
「要去多久?」她問。
「最快三個月。」他道。
滄瀾小心的刻畫下她的容顏。
他不能離開大海,同事又捨不得她,所以他會永遠記得有她在的港灣。
「不管多久,我等你。」
他們已是夫妻,或許不能長久陪伴在彼此身旁,但她不擔心。